第4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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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意蔓延的視野里,好像飄起了許多鮮紅的花瓣。 是幻覺吧……就像是他在凌云塔頂舞劍時,那千千萬萬隨風(fēng)飄舞的銀白蘆葦絮一樣美。 塵寄雪感覺自己好像擁有了短暫的寶貴自由,趁著第一下撞擊的劇痛過去,抓起手邊的一片碎片,看也不看就往自己脖子扎去。 可是他的手還沒抬起來,就顫抖著動不了了。 為什么……為什么…… 塵寄雪幾乎嘗到了咬碎牙關(guān)的血腥味,這時忽然有一個熟悉的年輕聲音在他頭頂響起:“蟬爺,我也被你庇護(hù)過?!?/br> 那個年輕的聲音蹲下來,從他耳邊傳來,“我送你上路?!?/br> 啊……是他。 塵寄雪在記憶里搜尋到聲音的主人。 是一個很低調(diào)的孩子,身手很好,經(jīng)常殺人,給他做過保鏢。有他動手,會很干凈利落。 “阿雪!” 付一笑失聲驚叫,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戴著白無常面具的少年用匕首扎穿了塵寄雪的咽喉。 鮮血噴涌而出,隨即就化作一片片血紅花瓣,隨風(fēng)飄起。 下一刻,塵寄雪的身體也在瞬間散落成無數(shù)血紅花瓣,仿佛一場被風(fēng)吹得飛旋起來的花雨,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飄灑。 明明知道塵寄雪已經(jīng)死了,在不夜洲的這個不知是鬼魂還是別的什么詭異存在,但付一笑還是忍不住心神俱震,心臟幾乎要撕裂一樣地劇痛。 他只遲來了一步,頓時趔趄地跪倒在地,只能絕望地伸手攥住一把飄飛的花瓣。 手心與花瓣觸碰,突然傳來燒灼般的劇痛。 付一笑下意識一松手,才發(fā)現(xiàn)那些血紅花瓣竟碎裂成了扭曲細(xì)碎的符文,發(fā)出不祥的血色暗光,在他手心蝕刻出鮮血淋漓的傷口,甚至像是某種陰暗詛咒一樣繼續(xù)拼命往里鉆,劇痛沿著血脈蔓延。 同一時間,塵寄雪散落出的那一片花瓣雨也被風(fēng)卷進(jìn)了空中紅云一樣飄浮的符陣?yán)铩?/br> 符陣頓時變得更加明亮,血紅光芒如怒海翻涌。 仿佛死去的魂靈零落成泥,化作祭陣的一部分,獻(xiàn)祭給了神明。 付一笑失魂落魄地看著這一幕。 紅云之下,到處都是尖叫,到處都是鮮血。 血紅花瓣飄向空中、匯入符陣,滿地流淌的鮮血則被閃爍寒光的水晶緩緩吸收,讓它們散發(fā)出詭異的血紅幽光。 這片血色從不夜洲之心緩緩向四周延伸,就像是搏動的血脈在大地上流淌,蔓延出無邊無際的血色祭壇。 這一幕美麗至極,也恐怖至極。 仿佛是地獄最深處。 到處都看不見那個紅衣的身影,但血的祭祀已然開啟。 神明甚至不需要在神壇之上出現(xiàn),神壇下的人只是對付他的祭陣就已經(jīng)精疲力盡,正在一個個無可反抗地成為神明的祭品。 付一笑想要痛哭怒吼。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他總是這樣,不給他們留任何余地? 一千年前他們殺了他,甚至沒有機(jī)會問他任何事。而現(xiàn)在,他也根本不屑于聽他們說任何話,祭陣一開啟就是天翻地覆,要他們所有人的命…… “……啊!” 手腕突然傳來劇痛,付一笑失聲慘叫。 他的手腕被生生砍斷了。 劇痛之中,付一笑猛然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面前人漫長的白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發(fā)間和身上的細(xì)碎紅寶石閃爍著血紅光芒。 不知愁?! 不知愁對他冷笑:“想死嗎?繼續(xù)跪這兒不動,等那些詛咒蔓延到脖子,斷的就不是手腕,而是頭了。” 付一笑的大腦一時接收不了這么密集的巨大沖擊,直愣愣地盯著不知愁反應(yīng)不過來。 看到他震驚的表情,不知愁微微翻了個白眼:“行了,看不出我是個死人嗎?我在凌云塔里死得透透的了好吧,死后逛逛賭場也不算什么罪大惡極的事吧?你可別想把我再抓回去?!?/br> 付一笑:“……” 他的大腦終于慢慢回神,手腕上連綿不斷的劇痛在此時變得更加清晰,后背冒出一層又一層冷汗。 所以不夜洲這里不僅有活人,還有死人……只是之前大家都戴著面具,認(rèn)不出來。 不知愁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哥你搞清楚現(xiàn)在的重點——是邪神?!?/br> “你行不行啊付一笑?上趕著作死也別在現(xiàn)在啊,還得費人給你收尸?!?/br> 千面城主甄如意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一抬手往他嘴里塞了什么東西,動作粗暴地掰著他的嘴讓他咽下去了,“止痛藥?!?/br> 下一刻,付一笑張開的嘴里一下子被塞進(jìn)一團(tuán)布,手腕上的疼痛突然加倍—— 楮知白在旁邊嫻熟地包扎起他的手腕,痛得付一笑咬緊了嘴里的布條。 緩過一口氣后,付一笑喘著氣問甄如意:“你不是……信了邪神嗎?”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混亂了。 甄如意的臉一瞬間有點扭曲:“他騙了我。我還以為……” 她冷著臉一擺手,“算了,總之我在這里碰到我哥才知道,我被耍了?!?/br> 不知愁冷冷笑了笑,抬頭去看空中飛舞的符陣,“無邪君,呵,他算哪根蔥……我們演戲給他看,還得看他有沒有命看!” 說話間,無數(shù)道鮮紅血線忽然從他手上騰空而起,仿佛帶著鉤子一樣掛在了符陣之上。 他揮手狠狠一扯,就見飛速旋轉(zhuǎn)的符陣?yán)镆幌伦颖怀镀瞥鲆坏揽谧?,符咒就像被他的血線扯下來一樣,如成群的血紅蝴蝶一樣跌跌撞撞地破碎落下。 付一笑又一次震驚了。 不知愁居然能破壞符陣! 剛才他已經(jīng)試過很多次,那個符陣就像是代表了不可抗拒的神的旨意一般,完全無法破壞,他都絕望了。 ……不知愁死后,竟然變得這么強(qiáng)大了嗎? 眨眼間,不知愁那標(biāo)志性的一頭白發(fā)就出現(xiàn)在了高處,長發(fā)颯颯飛舞,幾乎伸手就能摸到符陣。 他幾次拉扯血線,無數(shù)血符紛紛落下,而他的眼角嘴邊也流下了血,血一淌落就變成無數(shù)花瓣飄飛出去。 不行。 不知愁意識到,破壞符陣對他自己的反噬也很大,他的鮮血還會變成血符,回到符陣之中……這樣沒完沒了,邪神的符陣只會越來越強(qiáng)大。 甄如意突然驚叫出聲:“哥哥背后!” 一道沒有在符陣?yán)锏难鋈蝗绻眵劝銖谋澈笠u向不知愁,可它速度太快了,哪怕不知愁現(xiàn)在轉(zhuǎn)身,都無法完全躲過它的撞擊。 剛才付一笑碰到血符的是手,砍掉手就可以阻止詛咒蔓延。但如果是被血符撞到了腰…… 風(fēng)聲乍響,不知愁突然被一個東西狠狠撞倒,只聽見背后一聲孩童的慘叫,同時傳來仿佛烈火灼傷皮rou的滋啦聲。 他猛一回頭,正看見一個頭大身子小的小孩翻滾著倒在他原來的位置,倏忽散成了無數(shù)血紅花瓣,被風(fēng)吹散—— 不知愁忽然認(rèn)出來了。 他曾經(jīng)在一個家族的圍屋做客,發(fā)現(xiàn)圍屋底下鎮(zhèn)著一個被活埋的怨氣滿滿的小鬼。 正好他看那個家族也不太順眼,就順手送了面鏡子給那家族長,幫助小鬼從地底下出來索命。 那個小鬼后來偶爾會在他照鏡子時出現(xiàn),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他。 不知愁不知道小鬼叫什么名字,也懶得理他,畢竟那本來只是他自己一時興起的舉手之勞,他也不喜歡小孩。 但現(xiàn)在,那個小鬼卻沖出來犧牲自己救了他…… 小鬼的身子小小的,散落出的花瓣也不多,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全部被吸進(jìn)了那個符陣。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在那致命血符的攻擊下化成血水、散落成花瓣,符陣此刻已經(jīng)龐大如一團(tuán)堆積的火燒云,濃重血色沉沉地壓在所有人頭頂,仿佛索命的倒計時。 太強(qiáng)大了…… 那是神的旨意,那是神的力量。 “咳……” 不知愁忽然感到喉中一陣腥甜,他捂住嘴不想吐出血,卻因為喉間涌起的火辣癢意不得不咳嗽起來。 看到吐出來的東西,他瞳孔驟縮——他嘴里直接吐出了血紅的花瓣。 喉間的癢意已經(jīng)變成了燒灼的劇痛,他知道那是有符咒在他喉中就已開始侵蝕他的血rou,詛咒又沿著體內(nèi)血脈飛速蔓延。 ……剛才還在嘲笑付一笑說如果被血符傳染到脖子就只能砍頭了,他現(xiàn)在就得砍頭了。 燒灼的劇痛迅速蔓延至全身,就像是烈火焚身的痛苦。 他晃了晃,終于無法再支撐自己的身體。眼前視野被guntang血色籠罩,他墜入了火海。 心神渙散,他分不清…… 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他體會過太多次了…… 鬼魂總是難以忘記自己生前最痛苦的事,他也是。 記憶最深處的恐懼和絕望化作火焰自心底向上焚燒,熊熊火海將他吞噬。 紙灰嗆人的氣味。戴著面具的紅衣神像。燃燒的火光。 幼小的他在神像的注視下被剝了人皮,又粘上一身野獸的皮毛…… 沒有盡頭的毒打,沒有盡頭的疼痛。 梨園里火海熊熊,他抱著小白的尸體,身上著了火,跌跌撞撞地跪倒在神像腳下,求神明對這個世間施以最惡毒的詛咒。 痛不欲生的蝶生蠱。 鬼面隴里紙錢飄飛,如蒼白蝴蝶漫天飛舞。 凌云塔里永恒一般寂靜的痛苦,一直伴隨他到死亡解脫的那一刻。 ……已經(jīng)是鬼了,可他好像又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