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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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周老板,您不是能驗出品質(zhì)的嗎?您先驗驗,驗驗——” 元哥搓著手,笑成了一朵花,“我給您打包票,這個貨絕對值!” 周老板挑起一邊美艷的眉毛看著他,笑了一聲:“驗?我驗不會損耗的么?那東西可金貴的很,浪費一滴在他身上,要是不行,你賠么?” 元哥臉上的笑容一僵。 周老板伸出手,慵懶地擺弄著自己染成胭脂色的手指甲,“普通小倌的價,為了這皮相,給您提三成。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元哥慌忙道:“不是,周老板,您看看,您再看看啊!多極品的貨??!” 他那一臉難以置信的慌張樣子,舟向月都有點同情他了——好不容易把他大老遠(yuǎn)運過來,不能虧本?。?/br> 聽起來這青樓收兩種貨,一種高級貨,一種普通貨,不過高級貨最好從小培養(yǎng),而且需要耗費某種珍貴的材料去驗貨,如果驗出來不是高級貨,那就虧了。 你別說,還挺有意思的。 周老板打了個哈欠:“夜深了,樓里忙呢。張老板你啊要是不誠心做生意,那就算了?!?/br> 她作勢要走,元哥猛一跺腳,咬咬牙道:“周老板,您驗!如果他不成,我就按普通小倌的價折半給您!” 好氣魄! 舟向月幾乎想為他喝彩了。 周老板也看了他半晌,最后目光再次在舟向月身上掃過,唇角一勾:“行,那就驗驗。” 她一擺手,立刻有人去取來了一只潔白如玉的小瓶子,又有人扶著舟向月坐在一張桌子邊,一只手臂從繩索里解開放到桌子上,把衣袖捋到手肘處,翻轉(zhuǎn)掌心露出了纖瘦的手腕。 腕骨清晰,瑩白透光的皮膚上隱約可見細(xì)細(xì)的藍(lán)紫色血管。 舟向月興趣盎然地看著他們擺弄自己,心想這要驗什么,還要童子身,他手腕上該不會多一顆守宮砂吧? ……問題是,一個青樓里要這玩意干什么? 眼看一切準(zhǔn)備就緒,周老板眼眸一動,輕飄飄道:“來人,按好了?!?/br> 幾個人上前,把舟向月牢牢按在了椅子上,還專門有一個人負(fù)責(zé)按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臂,讓他一絲也掙扎不得。 不得不說,這架勢還真有點唬人,舟向月被嚇了一跳。 不過他隨即想起,反正他又不會痛,而且這不過是個夢。 他心情頓時放松下來——你們隨便驗,叫痛了算我輸! 一個年輕女子坐在旁邊,將一根小木棍在那只小瓶子里蘸了蘸,蘸起一滴粘稠的透明液體,然后小心翼翼地將那滴液體滴在了舟向月手腕上。 只聽“嗤啦”一聲,就像是滾油澆在皮rou上的聲音,那滴液體迅速融化在細(xì)膩的皮膚上,化作許多泡泡,卻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同一時間,一股惑人的異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所有人的眼神都怔忪了一瞬間,仿佛動物原始本能一樣,又深深地嗅聞了幾下。 “……好香……” 和元哥一起來的那個年輕人失神道。 周老板微微睜大眼睛,目光難以置信一般掠過舟向月此時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的雪白手腕,又看了看他神情平靜中甚至有點小自豪的臉。 她喃喃自語道:“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人……簡直像天生為此而生一樣。” 她閉上眼,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中殘留的香氣,睜開眼問舟向月:“你叫什么名字?” 舟向月眨了眨眼,“郁青。” “……郁青?” 周老板眉頭一皺,狐疑地看向元哥,“這是什么人家的,你沒抓什么不能抓的人吧?” “沒有沒有,”元哥連連擺手,“就是大老遠(yuǎn)山旮旯里人不要的孩子,絕對沒什么背景!姓只是巧合而已!” 舟向月驗證了自己的猜想。 他此前沒法接觸到外面,并不確定此時這個夢境里是什么時候,又是在哪里。 但他們對“郁”這個姓這么敏感,說明現(xiàn)在大概率是一千年前,應(yīng)該離昱都不算遠(yuǎn)。 最終,周老板很是爽快地給了元哥一大筆銀子,舟向月看他那走路都要飄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是給了個高價。 他就這么被人買下了,周老板隨手一指:“既然進(jìn)來了,那就改名叫傾城吧。” 舟向月:或許可以再加一個“子”……算了,你開心就好。 一切都按部就班,有人帶他去他的房間,給他講規(guī)矩,又帶他去洗漱、試衣服。 可是等到舟向月看到放到自己眼前來的那套衣服時—— 衣服是異域風(fēng)格的紅色輕紗,若隱若現(xiàn)地透光。 墜著金鈴的短上衣露出一截腰肢,一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慕鹕屣?,甚至還有半透明繡著金絲的紅色頭紗和閃閃發(fā)光的金色面簾。 舟向月瞳孔地震。 ……等一下,這和說好的不一樣?。?/br> 誰家好小倌穿成這樣的? 郁耳朵,請你出來好好解釋一下,為什么你的夢里會有這么詭異的東西?。?! 第279章 愛恨(2更) 舟向月覺得自己已經(jīng)算是很不要臉的了,但看到這么一身露胳膊露腿還露腰的衣服,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可惜他接不接受并沒有意義,還是得試。 好在他一向擅長調(diào)整心態(tài),試就試唄,又不會掉塊rou。 肩膀差不多,但上衣腰身那里寬了,褲腰也有點松松垮垮的。 至于其他的各種配飾,倒是和身材沒什么關(guān)系。 借著試衣服的機(jī)會,舟向月照了照鏡子。 ……竟然是他自己的相貌。 不是舟傾,不是其他任何身體,而是上輩子那個舟向月的相貌。 舟向月莫名覺得心里咯噔一下,有種隱隱的不安。 可能是因為,如果在夢里以他自己本來的外貌遇見郁歸塵,就失去了一切馬甲的掩飾作用,相當(dāng)于狹路相逢了。 萬一那個郁歸塵神智清醒,事情就會變得比較棘手。 等他試完,就有人記錄了各種數(shù)字走了,說是會給他單獨再定制一套。 那些事情舟向月就不管了。 他在想辦法觀察環(huán)境,看看如何逃出去。 這是郁歸塵的夢境,所以他至少得出去找到郁歸塵才行,不然就會一直被困在這里。 ……好吧,他其實還是不大信能在青樓里守株待兔等到郁歸塵的。 在同一個夢里如果待太久,也是有風(fēng)險的——人的神智會逐漸鈍化,在夢里待著待著,就會慢慢忘記自己是在做夢,這里并非現(xiàn)實。 到那時,如果死在這個夢里,那在現(xiàn)實中也就真的死了。 此時正是深夜,樓里客來客往很是繁忙,沒有什么空閑人手,于是舟向月在完成了入住登記的基本手續(xù)之后,就被關(guān)在了一個房間里。 他暫時沒辦法出去,此時外面也人多眼雜,就安心在房間里待著,想著等天亮了再說。 不過,他在房間里還沒待多久,房間門被敲了兩下,“吱嘎”一聲打開了。 “新來醉香樓的呀?” 一個眉眼帶著點魅色的年輕女子走進(jìn)來,眼波流轉(zhuǎn)看向舟向月,“你的名字是傾城是嗎?叫你小傾吧!你叫我檀兒就可以了?!?/br> 看到她的臉那一刻,舟向月愣住了。 渾身的血液瞬間涌上頭頂,腦中嗡嗡作響。 他看見她紅唇開合,說出來的字卻一個都聽不見。 ……檀兒,醉香樓的檀兒。 他見過她。 怪不得之前他有種隱隱熟悉的感覺…… 他終于想起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這里是哪里了。 這不只是郁歸塵的夢境,還是他自己的夢境。 仿佛地下熾熱的巖漿終于沖破凝固冷卻的巖石,那些被封存的記憶轟然炸裂,變成落進(jìn)血液中的玻璃碴,隨著血脈流遍全身。 舟向月在郁歸塵的夢境里,看到了很多很多不同時間的他。 之前在夢中喚醒瀕死的郁燃的時候,他竟然也下意識地去回避多想哪怕一步,郁歸塵生命里恐怕只有一次命懸一線的瀕死經(jīng)歷,那件事發(fā)生在什么時候,又是誰導(dǎo)致的…… 長生香。 長生祭。 舟向月刻意遺忘那段記憶,雖然從不能真正遺忘,但不去觸碰好像就可以裝作沒有發(fā)生過。 然而一切都發(fā)生了。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此刻的夢境中,一切都尚未進(jìn)行到那一步,可舟向月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局。 他甚至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現(xiàn)在這個身體的結(jié)局—— 他會死。 會痛苦萬分地,被夢境里那個十七歲的他殺死。 當(dāng)記憶再度被翻出,對別人而言,那是千年前早已塵封的歷史。 但對他來說,那是兩年前的事情。 歷歷在目,仿佛就在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