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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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面前的人被自己按在墻上,一臉不堪受辱的屈辱表情,纖長濃密的睫毛顫抖著,眼尾都泛起了紅。 仿佛被強(qiáng)行調(diào)戲無從反抗的良家婦男。 而他,就是那個強(qiáng)行動手動腳的登徒子。 郁燃一下子亂了陣腳,下意識一松,手下的人立刻掙脫了。 一陣懊悔涌上他心頭。 郁燃想過國師真面目的許多可能,或許就是正常容貌故弄玄虛,或許有什么寄生的邪祟之物讓他面目全非,他甚至猜過他是不是自己曾經(jīng)見過的某個人,畢竟他有時候隱隱會有點(diǎn)詭異的熟悉感。 ……但他完全沒想到,原來國師整日遮著臉,是因?yàn)樘^美貌。 雖然不知道國師的出身,但他看起來并不像是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郁燃一想就能猜到,這種程度的美貌恐怕在過去給他造成了無數(shù)麻煩。 在他心頭一團(tuán)亂麻時,一只白皙漂亮的手伸到他面前:“面具,還我?!?/br> 郁燃猛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還拿著國師的面具,趕緊把面具還給他。 國師垂著眼重新戴上面具,聲音低低道:“殿下想要什么人沒有,想玩什么花樣都有的是人陪你玩,何必偏要來戲弄我?” “……我因?yàn)檫@副外貌受了許多欺辱,拼命努力才爬到如今的地位,殿下卻也要來欺辱我么?” 郁燃心頭滿是愧疚,無法開口辯解自己完全沒有調(diào)戲或欺辱的意思,最后只能道:“……抱歉,是我不對……以后再也不會了?!?/br> 就在這時,不遠(yuǎn)處忽然有一盞暗紅的燈一晃一晃地飄過來,影影綽綽的人影伴著人聲傳來:“那邊好像有兩位客人……是走錯了么?客人請往這邊走?!?/br> 兩人都是一愣。 最后,國師與郁燃對視一眼,拉著他迎了過去:“真是的,第一次摸黑來,多虧了你們,不然得在這鬼地方轉(zhuǎn)到天亮去……” 來人笑道:“就是料到了有這種情況。這地方確實(shí)不好找,還找高人設(shè)了陣,經(jīng)常連熟客都找不到,所以我們時不時就會出來接一接客人,您叫我檀兒就行啦。” 國師道:“多謝檀兒姑娘了?!?/br> 郁燃看見他一邊說,一邊把什么東西塞進(jìn)了檀兒手里,兩人隨后便十分默契地往前走去。 郁燃一言不發(fā)地跟在國師后面,隨著來人往前走,看著她手里那盞暗紅的燈籠在黑暗中搖曳著,就像是一只猩紅的眼。 黑燈瞎火的看不清人,檀兒聽聲音應(yīng)該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很熱情很會招徠客人。 短短一段路上,她的嘴就沒停過,和國師你一言我一語聊得十分歡暢,只有郁燃在后面悶聲跟著。 在黑漆漆的巷子里走了大約一百來步,就像是走過墳圈子一樣,時不時有一個角落蹲著個人影,一點(diǎn)幽幽磷火亮著。 有的人面前放著一盞燈,昏暗的燈光照亮腳邊的一點(diǎn)東西;有的甚至不放燈,像個鬼影似的靠在墻邊,在人經(jīng)過時幽幽湊近神神秘秘來一句:“要神藥嗎?保你一展雄風(fēng)……” 不過一直是稀稀拉拉的,幾乎沒什么人,和郁燃之前聽說的并不一樣——據(jù)說平時暗巷的集市十分熱鬧,雖然不會像白日的集市那樣人聲鼎沸,但也是行人如織。 看來,今晚確實(shí)有特殊的活動,甚至導(dǎo)致這里一般的買賣幾乎都停了。 檀兒帶著他們走過一道雕花的影壁,燈籠隱隱約約照出上面精美鮮艷的鮮花仕女圖,隨后一晃便轉(zhuǎn)了過去。 眼前忽然亮起一片璀璨火光,如同天街亮起。 面前的黑暗中赫然矗立一座雕欄玉砌、精致溫婉的棗紅小樓,層層俏麗飛檐上掛著樣式別致的燈籠,從金色、橙色到紅色,宛若層層胭脂暈染開來,在黑夜中將小樓妝點(diǎn)得格外嫵媚溫存。 小樓上的雕花窗戶半開半掩,有的窗口坐著一兩個婀娜身影,或是垂首撥弦,或是在發(fā)上簪花,裊娜身姿從如煙輕紗里透出來,無端多了幾分旖旎意味。 隱隱的絲竹聲和柔婉歌聲傳來,伴著不知從何處飄來的淺淡暖香,若有若無地撩撥著人的心弦。 正前面牌匾上寫“半齋歡”,入口處小橋流水亭臺樓閣,像小樓一樣亮著影影綽綽的燈籠,就像是從那座燈火輝煌的紅樓中落下了星點(diǎn)火光,惺忪睡眼一般的眨著。 早有一位打扮得花團(tuán)錦簇、一身脂粉香氣的女人迎了上來,似乎是檀兒與她對了個眼色,她立刻笑開了:“二位爺這邊請,彤娘早給您備下玉棠閣這邊最好的房間了!” 國師道了聲謝,十分熟稔地跟在她后面上樓。 看這副架勢,國師好像是這花柳之地的常客。 郁燃跟在后面,心中卻忍不住生出幾分嫌惡和鄙夷,之前心里隱約的一點(diǎn)憐惜也消失了。 彤娘一邊走,一邊笑著問道:“二位爺是要分別一間呢,還是一起呢?” 郁燃咬緊了牙關(guān)。 現(xiàn)在這種不得不進(jìn)來的情況,他們當(dāng)然是一起比較好。 ……但是,再一想這是什么地方,就覺得這問題實(shí)在是十分詭異。 怎么還會有一起這種選項(xiàng)? 好在郁燃不用開口,更好的是還有面具遮住他隱隱抽搐的表情,只要一句話不說跟著走就行了,自然有開口的人。 國師立刻應(yīng)道:“一起一起?!?/br> 彤娘笑道:“我就知道,給您備下的就是一間大房。呶,就是這間。” 果然是極為華麗的房間,屋內(nèi)的木地板皆是櫻桃紅,鮮花簇?fù)碓谶M(jìn)門的鏤空雕花木柜上,旁邊是茶幾、軟座,再旁邊的地上鋪著一塊巨大的波斯風(fēng)格地毯,一張散著紗幔的大床則在房中間。 彤娘道:“我叫姑娘們來給爺瞧瞧?” 國師笑道:“要最美的,我身邊這位少爺可有的是錢……” 他的手忽然被郁燃一把按住。 國師一轉(zhuǎn)頭,撞上了郁燃沉沉的目光,他緊抿著唇不語。 彤娘也注意到了他的異樣,不由道:“這位爺……” 國師笑著打斷她的話,問郁燃:“你該不會喜歡男孩子吧?沒關(guān)系,男孩子也有的?!?/br> 彤娘也笑著應(yīng)道:“沒問題,如果需要兩間房間……” “就一間?!?/br> 郁燃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幾乎是用盡了全力讓自己去克制那種難受——一想到他現(xiàn)在站的這個地方之前被人做那種用途,他就覺得吸進(jìn)這里的隱約脂粉香氣都有點(diǎn)難以忍受。 雖然他覺得國師大概有辦法把點(diǎn)來的人弄走或是弄暈,但郁燃實(shí)在是忍不了。 他深吸一口氣,“……就我們兩個。” 彤娘一愣,隨即綻放出了然的笑容:“哎呀?jīng)]問題沒問題,這屋子里原本什么東西都是齊全的。二位左手邊的柜子里,基礎(chǔ)的都有。右手邊的柜子里呢,皇城里的新鮮花樣全都有的,絕對沒有比我們更新更齊的了!” 郁燃聽得有些迷惑,什么基礎(chǔ)的?還有花樣? 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所以裝作自己聽懂了。 “……另外,二位,要不要嘗試一點(diǎn)助興的小玩意兒?只需要一點(diǎn)點(diǎn),嗅一嗅,就能讓您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體驗(yàn),是如今皇城里貴人們最流行的?!?/br> “之前用過的貴客都說啊,試一次,就再也忘不了那種滋味。” 彤娘的笑容綻放得愈加熱烈,卻悄悄壓低了聲音,“那東西可不是時時都有的,二位今天運(yùn)氣真是好極了?!?/br> “我們行話啊,叫那東西……欲骨香?!?/br> 第276章 愛恨(2合1) 欲骨香。 聽起來就像是某種迷情藥的名字,但這么介紹,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郁燃默不作聲,國師則笑道:“既然彤娘都這么說了,那肯定是要試試?!?/br> 很快就有人送來一只極為精致小巧的鏤空花鳥紋銅香爐,放在他們面前的茶幾上。 蓋子一打開,能看見香爐底部鋪著細(xì)白如雪的香灰,上面是豆粒大一點(diǎn)細(xì)膩的胭脂紅色香篆,仿佛雪白肌膚上一點(diǎn)朱砂痣,格外旖旎。 一般的香篆都會用模子印成美麗的圖案,倒是少見只有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顯得十分金貴。 隱約暗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是一種盈盈的清冷香氣。 彤娘顯然很會看眼色做生意,這次來送香的不是姑娘,而是個很秀氣的小倌,他笑道:“二位爺,是現(xiàn)在就點(diǎn)上呢,還是等會兒二位自己點(diǎn)?” 原本是對著黑衣服的少爺眼送秋波的,奈何這位根本就不看他,于是他的秋波全送到了紅衣服的那位那里,被照單全收了。 在風(fēng)月場上待久了,小倌的眼光也很毒。 他隱約看出來,黑衣服的這位呢,還是個雛兒,但很有身份,而且此刻好像在忍耐著什么,心情不是很好。 紅衣服的……看不太出來,但一般越是這樣看不出來的,越是要好好待著的客人,因?yàn)樗麄冇械氖鞘侄巍?/br> 這么兩人一起,小倌一瞬間就腦補(bǔ)了接下來會發(fā)生的許多事。 紅衣人笑瞇瞇地看他,伸手去勾他的下巴:“不如你留下來,等會兒再幫我們點(diǎn)上?” 小倌笑著躲開:“哎呀,您說笑了?!?/br> 他一邊調(diào)笑一邊拿起托盤站起身,腳底抹油溜走了——開玩笑,他直覺那位黑衣服的少爺可得罪不起,他身上那種不耐煩的氣場越來越明顯了。 門一關(guān),國師身上那種肆意調(diào)笑沒個正形的氣息瞬間消失,伸手就把香爐的蓋子給蓋上了。 郁燃剛聞到那股淡淡的冷香,莫名覺得似乎有一點(diǎn)熟悉。 但他大概猜到那是做什么用的,一點(diǎn)也不想多聞,因此并沒有阻止國師的動作。 緊接著,國師把腰間的劍解下來往桌上一放,又站起身在墻邊走了一圈。 他走動間腳步似乎很有玄機(jī),衣袂飄飄,啪啪地在幾個地方貼了好幾張符咒。 似乎是在做一個陣。 ……還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郁燃盯著他看,見他走完了一圈才回到這邊,從懷里摸出個盒子,飛快地把香爐里的那抹胭脂香篆都倒了進(jìn)去。 “這種場所一般都有地方給人偷看的,不過我都做了障眼法,”國師一邊倒一邊說。 郁燃一愣才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原來剛才他是在解決那些可能有人偷窺的地方。 ……不過,這種事情居然還有偷窺的? 從進(jìn)來開始就一直忍耐的不適感猛然強(qiáng)烈了許多倍,郁燃感覺像是有螞蟻在身上爬,甚至有點(diǎn)坐立難安了。 “怎么,”國師不冷不熱道,“剛才那么倔,不讓你來非要來,現(xiàn)在這才剛進(jìn)來就受不了了?” 郁燃被戳中了痛處,不吱聲。 國師把裝好香的盒子往懷里一揣,在他對面坐下,語氣終于嚴(yán)肅起來。 “……所以,殿下,你來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 郁燃并不信任他,自然不準(zhǔn)備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