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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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歸塵搖了搖頭。 “唉,這孩子也是,”付一笑嘆氣,“命途多舛。身體還這么不好?!?/br> 郁歸塵沉默,打量了付一笑片刻。 短短幾天時間,付一笑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許多,臉上掛著兩個大黑眼圈,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 “你……” 郁歸塵剛開口,付一笑同時開口:“師弟你還記得在曼陀宮里,我們看到了不知愁的一半魂魄嗎?” “……” 郁歸塵把原本想說的咽了回去,“記得,怎么了?” “我最近總是忍不住在想……” 付一笑愁容滿面,“在凌云塔里死去的魂魄會度化后送走,但像他這樣,只有一半的魂魄得到了度化,還有一半依然一直困在魘境里,那豈不是走不了也留不得,一直徘徊在陰陽之間不得解脫?!?/br> 他揉了揉充血的眼睛,抱頭道:“去了梅面隴之后,我想起了很多原來淡忘了的記憶……我昨晚又夢見他在凌云塔里的時候了?!?/br> 郁歸塵沒說話,給他倒了一杯茶。 付一笑拿起來就喝了一口,然后被苦得差點齜牙咧嘴,顧及形象死死忍住了。 他默默地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兩杯茶放在桌子上,靜靜地冒出裊裊水霧。 “我記得,當時我把不知愁帶回凌云塔的時候,所有人看到他都很難相信他就是不知愁,就連喬青云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說我該不會抓錯人了吧。” 因為不知愁和大多數(shù)人想象中兇神惡煞、青面獠牙的臭名昭著大魔頭看起來太不一樣了。 他看起來溫柔干凈、纖瘦單薄,臉龐甚至有些孩子氣。 他眼睛上縛著白綾,低眉垂首的樣子,仿佛他們才是一方惡霸,把良家少年給綁來了。 但在此后歷數(shù)一件件一樁樁他所犯下的罪行時,這才讓他們更加不寒而栗——他這副外表,也太有欺騙性了。 付一笑如今再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止不住地難過。 “師弟那時候你不在,你應(yīng)該是在曼陀宮里那次才見到他的吧?” 付一笑說,“但那個時候我就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所有人口中惡貫滿盈的魔頭,明明還是個孩子啊?!?/br> “他還那么年輕,我自己像他那個年紀的時候還在翠微山,整日和兄弟惹是生非,生活中的煩惱和痛苦頂破天也就是兄弟成績總是壓我一頭……”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失言,突兀地轉(zhuǎn)了話頭,“而不知愁也是那個年紀,卻要死了?!?/br> 郁歸塵沉默地聽著。 “但話說回來,”付一笑道,“如果他不是那么年輕,我懷疑自己可能都抓不到他。我甚至覺得,如果他沒有死在凌云塔里,而是在外面繼續(xù)游蕩十年,恐怕連你都不一定能抓住他了?!?/br> 他的實力增長得那么快,讓人覺得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成為塵世間最可怕的存在。 ……就像某個人一樣。 正在兩人各懷心事地沉默時,付一笑突然接到了喬青云的電話。 “師兄,你看到最新消息了嗎?” 喬青云的聲音透出焦急和沉重。 付一笑心頭冒出不祥的預(yù)感,“什么消息?” “那個追瓜者把無名氏是邪神信徒的事曝光了?!?/br> *** 這一天的《魘境報》訂閱量創(chuàng)了歷史新高,整個玄學(xué)界都炸了。 原本那位無名氏熱度就一直居高不下,尤其是剛剛躋身境客榜前十,簡直是史無前例的超級新星。 本來各方炒作“救世主”傳聞?wù)吹梅蟹袚P揚呢,結(jié)果突然一個大瓜砸下來,把所有人都砸傻了——什么,救世主其實是邪神的信徒?! 信什么? 什么徒?! 所以,之前大家高調(diào)地炒了那么久對抗邪神的希望,他也一副默許的姿態(tài),原來根本都是裝的? 還指望他能帶來對抗邪神的希望? 他不給邪神帶路就不錯了! 與之連帶的消息就是,隨著那位無名氏叛變,無赦道和無靈獄也就一并成了邪神的勢力范圍。 甚至有小道消息說,那位無名氏已經(jīng)拿到了邪神法器問蒼生,并且把它獻給了邪神。 有不愿意透露真實身份的知情者稱,他之前在拿到邪神法器的線索之后就去了線索指向的魘境,而且是從九死界、翠微山、千面城等等一眾虎視眈眈的門派圍堵中殺出重圍,把問蒼生搶到手的。 此前邪神現(xiàn)身翠微山奪走問鬼神的新聞還歷歷在目,如果真是這樣,那邪神豈不是已經(jīng)拿回了他的兩個靈犀法器? 難道說……邪神真的要復(fù)蘇了…… 許多人不安地望向窗外,看著寒冬里壓抑陰沉的鉛灰色天空,感覺到玄學(xué)界或許要變天了。 不過此刻,身處漩渦中心的舟向月完全不知道外界甚囂塵上的流言,依然在昏迷中。 這一次破境后的反噬格外嚴重,他昏昏沉沉地淹沒在鋪天蓋地的寒冷夢魘之中,差點以為自己又死了。 光怪陸離的夢境如洪流般沖擊著脆弱的意識,就像是無盡的巨浪拍碎在礁石上,飛濺起來破碎的泡沫都是各種各樣的聲音與畫面。 青煙裊裊,繚繞香火間是攢動的人頭,四面八方傳來無邊無際的低語。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無數(shù)的聲音交織盤旋,充滿了欲望、痛苦、恐懼、仇恨,與無數(shù)心臟跳動的節(jié)奏逐漸匯合到一起,仿佛大地深處傳來震耳欲聾的脈搏。 死去已久的枯木上長出了嫩綠的新芽,荒蕪的原野上飄飛起無邊花雪。 長街十里花燈如晝,照夜通明的燈海轉(zhuǎn)瞬燃成一片通紅火海,撕心裂肺的尖叫里夾雜著樓宇倒塌傾覆的轟隆巨響,滿地鮮血流淌成河,淚水蒙蔽的眼眸中閃動著金紅色的熊熊火光。 火光與血色無限拉長,仿佛一匹沒有盡頭的綢緞,將整個世界覆蓋在一片血紅之中。 眼前的視野似乎清晰了一些,但依然朦朦朧朧地蒙了一層血紅。 那些交錯紛雜的聲音都遠去了,耳邊剩下的聲音變得很近,就像是身臨其境。 眼前的一片血紅中,似乎隱約能看到一些晃動的影子—— 他意識到,自己仰面朝天,眼前好像覆蓋著一塊紅色的布,他是透過這塊布在看外面。 舟向月無法思考這到底是哪里,只能費力地抬起頭,透過這層血紅去辨別那些影子的輪廓。 外面的光也很昏暗,他眼中又像蒙著一片水霧一樣,朦朦朧朧看不清晰。 他似乎看到向自己臉頰垂落下來的發(fā)絲,汗?jié)竦逆i骨,以及繃緊的肩膀與流暢的肌rou線條。 面前……有一個人。 看身量年紀不大,最多不會超過二十歲。 這個人胸前,有一道細細的柳葉形傷疤。 身體的感受隨即清晰起來。 一條紅綾縛住了他的雙眼,他的雙手也被紅綾捆著束縛在頭頂,又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困住了他所有掙扎的余地。 他呼吸急促,難耐地仰起脖頸,有冷汗從他的頸間蜿蜒滾落。 那人伏在他的耳邊低語,嗓音冷酷,他卻莫名地聽出了壓抑的痛苦:“還想逃嗎?想逃到哪里去?” 壓在身上的軀體guntang,仿佛一團瘋狂而沉重的火,從內(nèi)而外地燒灼著他的身體。 他在他身下輾轉(zhuǎn)燃燒,無盡痛苦里又有難以言說的歡愉。 他聽見自己上氣不接下氣地哽咽:“你饒了我……” 舟向月的心跳急劇加快。 這個夢……似曾相識…… 舟向月滿身冷汗地醒來,屋子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屋外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的身上,因為窗戶上細密霜花的遮擋,如同水波一樣柔和。 他的呼吸漸趨正常,心跳也逐漸和緩下去。 ……剛才夢到了什么來著? 明明剛醒來的一瞬間,胸中心跳劇烈如擂鼓,仿佛極度驚悸。 但就在他清醒過來的短短片刻,夢境里的內(nèi)容迅速從腦海里逃逸出去。 或許以后某個時候會想起來…… 舟向月大腦空白,一動不動地在床上躺了片刻。 屋子里沒有人,但很溫暖。 看清眼前畫面的這一刻,舟向月心里竟莫名有一點失落。 就好像,少了點本來該有的東西。 比如說,一個人? 沒錯。 他病成這樣,郁歸塵不應(yīng)該守著他的嗎? 真不負責任。有這么當師父的嗎! 但舟向月隨即又有些慶幸,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好像…… 呃,產(chǎn)生了一點奇怪的反應(yīng)。 ……他剛才到底是做了個什么夢????? 舟向月心想。 雖然都是男人,但一想到萬一被郁歸塵發(fā)現(xiàn)……舟向月就感覺臉皮久違地發(fā)起燒,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應(yīng)該是因為屋子里太熱了,雖然這個溫度也就剛剛讓他感到不冷而已。 不過屋子里這么熱,郁歸塵肯定是待不住的,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出去了。 舟向月伸出手,摸了一把床邊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