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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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驟然現(xiàn)出暴虐扭曲的神色,又踩著那個孩子的頭使勁碾了碾,這才松開腳:“算你今天走運,放過你了。” 那孩子滿身腳印,終于從爛泥中抬起頭,撕心裂肺地嗆咳起來。 旁邊有人斥道:“還不磕個頭謝謝你九哥?” 他還在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卻真的磕了個頭,一邊咳嗽一邊可憐巴巴道:“咳……謝……謝謝九哥?!?/br> 孩子們哄堂大笑,學(xué)著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話:“謝……謝……謝謝九哥!哈哈哈哈哈!” 嬴九得意洋洋地擺擺手,趕時間匆匆離開。 其他孩子見他走了也沒什么趣味,一哄而散。 周圍安靜下來,白晏安猛地呼出一口氣,驚覺自己后背上竟出了薄薄一層冷汗。 他轉(zhuǎn)身離去,隱入后面那條昏暗的窄巷之中。 他在心中再次告誡自己,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定數(shù),今天的他無力改變。 這一次他能做的,就是殺死那個未來的邪神。 下一次他再來萬魔窟時,就會殺死嬴止淵,真正地將這里的罪惡掃平。 憑借他的實力,雖然現(xiàn)在尚且不能直接與嬴止淵對峙,但只是在萬魔窟里隱匿行蹤的話,不成問題。 只是他的任務(wù)進(jìn)行得不算順利。 這里濃重的黑霧嚴(yán)重影響了他的靈感,讓它時斷時續(xù),方向不定,經(jīng)常在他跟著指引走了一段路之后消失,隔了一段時間再出現(xiàn)時,又指向了相反的方向。 他想,那個人一直在萬魔窟里移動,而且有意隱藏蹤跡。 可能會是個稍顯棘手的目標(biāo),如果遇上,需要當(dāng)機立斷。 白晏安就這樣追著那個人,在黑霧遮天蔽日、不分晝夜的萬魔窟里待了三天。 這三天里的魔窟經(jīng)歷,幾乎每一刻都是對他身心的雙重沖擊。 他曾見到三個身影公然在大街上滾到一起,赤條條的軀體相互交纏,下半身化出蛇尾,發(fā)出毫不掩飾的□□。 空氣中彌漫著發(fā)情的味道。 他曾見到兩個渾身鬃毛的人殊死搏斗,其中一人用利爪一把撕開了對方的肚腹,鮮血淋漓的腸子滾了一地。 他將那人殘忍地殺死,然后直接伸手刺穿他的胸腔,撕扯出熱氣騰騰的心臟,直接血淋淋地送進(jìn)嘴里狼吞虎咽。 周圍的旁觀者高聲叫好,直勾勾地盯著地上那灘心肝肚腸,眼中冒著綠光。 他曾看到一個長著羊頭的身影攪拌著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鍋,叫賣道:“每日現(xiàn)煮人雜鍋!是每日新鮮抓回來的人類嬰兒,全魔窟最嫩的人雜鍋!” 每次一翻攪,鍋里就冒出半個小小的頭顱,或是一根小小的手臂,都像燉久了的排骨一樣,rou軟爛爛地掛在骨頭上。 每一幕,都在挑戰(zhàn)他的心理極限。 萬魔窟里毫無道德和律法可言,這里崇尚的只有純粹的力量和赤.裸裸的暴力。 這里的人……不,它們不配稱為人,殘暴、yin.亂、貪婪、無恥、麻木不仁、喪盡天良。 來之前他原本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說服自己無論看到那個未來的邪神是什么模樣,都不能被它的外表所騙,一定要快刀斬亂麻。 但現(xiàn)在,他深感自己前些年的猶豫全然不值,他如果早點來到這里,一定早就已經(jīng)殺死了那個人。 從這種地方生長出來的東西,得了成神的機緣卻不走正途,最終成為邪神,簡直一點也不奇怪。 此刻,白晏安一刻也不想再在這里待下去。 他只想趕緊殺死那個未來的邪神,離開這片令人作嘔的骯臟之地。 他跟隨著好不容易持續(xù)了一會兒沒有斷掉的靈感,繞過一個埋頭在一堆血淋淋看不出是什么東西中大吃大嚼的身影,走進(jìn)了后面一條無人的長廊。 他忽然心跳加速。 三天來,他第一次精確地感應(yīng)到了自己的目標(biāo)——這意味著它看到了他。 因為之前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跟丟過,他深知機會稍縱即逝。 白晏安無比果斷地抬手,手中凝出一張流淌著光芒的無弦弓,瞬間拉滿。 隨著他的手穩(wěn)穩(wěn)松開,一道銀色寒光驟然射出,拖著一條長長的銀色光尾劃破黑暗,撕裂風(fēng)聲刺入那個身影。 白晏安原本預(yù)期會聽到一聲慘叫,但沒有。 只有身體倒地的聲音。 他心里微微一驚,難道未來的邪神是一個啞巴? 他穩(wěn)了穩(wěn)心緒,在手中凝出了第二道天火。 天火分陰陽,陰火以無弦弓射出,已經(jīng)命中了目標(biāo)。 再把第二道陽火釘進(jìn)那個人體內(nèi),就能徹底斷絕讖言實現(xiàn)的可能。 等他趕過去時,忽然聽到一聲極壓抑的痛哼。 白晏安驟然如五雷轟頂。 他認(rèn)出來,這是他剛進(jìn)萬魔窟第一天時,那個被逼著啃泥巴的孩子。 瘦小的孩子捂著心口在地上痛苦翻滾,眼淚洶涌而出滴落在地上,卻死死咬緊牙關(guān),只從牙縫里露出一點隱忍到極點的壓抑痛哼。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陣陣顫抖著,四肢痙攣,只能勉力將自己蜷縮成小小一團(tuán)。 就像是因為怕被天敵發(fā)現(xiàn),在野外受了傷也不敢出聲的小野獸。 白晏安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結(jié)了。 來之前,他已經(jīng)做了很久的心理準(zhǔn)備。 他想過那個未來的邪神可能會痛哭流涕地求饒,可能會花言巧語欺騙他,可能會不顧一切地殊死反抗。 他也想到過,那人可能還是個孩子。 他做足了一切情況的心理準(zhǔn)備,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既已知曉未來,就不要為相所惑。 如果不殺他,將來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只是他怎么都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孩子。 怎么會是他呢? 他怎么會成為邪神呢? 他那么瘦骨伶仃,那么可憐而軟弱,就連被萬魔窟里的其他孩子欺負(fù),都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白晏安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孩子淚流滿面地蜷縮在地上,瞳孔微微渙散,安靜下來不再痛苦地打滾,似乎是最初被天火射中的那波痛苦稍有緩解。 ……也可能是因為他沒有力氣翻滾了。 白晏安不知道是哪種情況,因為他自己沒有被天火射中過。 他站在孩子面前,低頭看他。 一盞幽藍(lán)色的人頭鬼火燈從他背后飄過,他的影子落在地上,完全將孩子覆蓋在里面。 在他這個成年人面前,這個孩子顯得那么渺小而無力。 生殺予奪,全在他一念之間。 白晏安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開始微微發(fā)抖。 銀灰色的天火顫顫巍巍地?fù)u曳兩下,熄滅了。 他沉默片刻,在孩子面前蹲下來。 天火是天罰,能夠毀滅一切——包括不死不滅的魂魄。 第二道天火下去,這個孩子不僅會死去,甚至連魂魄也會被焚燒殆盡,就此徹底消失。 白晏安想,其實也可以單純只是殺了他……而不是用天火將他徹底抹除。 這樣,他雖然死了,但還有輪回轉(zhuǎn)世的機會。 就算他將來有可能成為滅世邪神,但每一世,也都得重新從嬰兒開始成長。 再厲害的人,在孩童時也是脆弱的。 而自己可以一直盯著他,但凡發(fā)現(xiàn)他有什么問題,就像現(xiàn)在這樣殺死他。 天火中的陰火已經(jīng)釘進(jìn)了他的魂魄,將會永遠(yuǎn)標(biāo)記他,此后任何時候,白晏安都可以追蹤到他。 如果以后的某一世,自己感覺他脫離了掌控,那時再用第二道天火將他抹殺,也為時未晚。 正在他思考時,孩子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白晏安知道他在看自己。 因為此時,在他靈息的視野里,一小簇暗淡的火光出現(xiàn)在孩子的心口位置。 正是他那種對讖言目標(biāo)的精確感應(yīng),只有在目標(biāo)看到他時才會亮起。 白晏安感到心里微微一痛。 片刻之前他剛看到他的時候,這簇火光還很明亮,仿佛春日原野新生的野草。 他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將手臂虛虛環(huán)繞到孩子背后,然后拿起了短劍。 雖然要殺他,但白晏安希望他不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殺死。 白晏安手中蓄力,準(zhǔn)備從背后刺穿他的心臟。 就在這時,那個孩子忽然朝他撲了過來。 一個弱小到可笑的反抗。 這一瞬間仿佛無限拉長,他感覺到兩人之間極近的空間里被孩子的動作帶起了風(fēng),風(fēng)撩動他垂落的長發(fā),一切寂靜無聲。 而白晏安心無波瀾,拿著利刃的手穩(wěn)穩(wěn)地從背后刺向他的心口。 在孩子撲到他身上的前一剎那,刀尖刺破脆弱的皮膚。 就在這時,他聽到孩子細(xì)弱破碎的聲音——他說:“小心!” 刺入心口的劍勢驟然止住。 一聲短促的慘哼響起,那個撲進(jìn)他懷里的孩子晃了晃,小腦袋無力地耷拉在他肩頭,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