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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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出生時就氣息奄奄,大夫說你活不了了。 火隨即就燒了過來。 那一夜太過混亂,我拼盡全力帶走了你的母親,抱著你的人卻把你弄丟了。 我偷偷地回去找你,但那個地方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廢墟。有附近的幸存者說,那里不可能有任何人活下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甚至不敢告訴你母親,我跟她說你一出生就夭折了。 如果知道真相,她會不顧一切地回來想要找到你,哪怕你不可能還活著。 整座城都已經(jīng)落入了曼陀宗的控制,這里太危險,我不能讓她再來找你。 可能你真的不喜歡這個地方,也不想降生在這個時代,所以早早回去了。 你離開的時候,還掛著那塊系了紅珊瑚珠的子辰佩,上天會知道你是被人思念的孩子。 我向神佛跪拜,希望神明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 愿神明保佑你,把我所有的運氣和福緣都給你,再來這世上時,讓你擁有幸福快樂的一生。 這頁紙皺皺巴巴,像是曾被淚水打濕。 這是寫了字的最后一頁,往后翻都是空白。 舟向月似乎看到男人挖開地里的土,一直挖到那壇扎著紅綢帶的女兒紅,然后把裝著這本日記本的銅匣子一同埋進去。 就像是親手埋葬了他夭折的孩子。 ……等等。 他突然想起來這兩人的名字為什么眼熟了。 他確實見過他們的名字,是在翠微山的弒神榜上。 弒神榜第八名是并列的兩個名字,江明鏡、沈行知。 當(dāng)時楚千酩說,聽說這對情侶從翠微山畢業(yè)之后就結(jié)伴出去游歷,但后來不知怎么的就失蹤了很多年,誰也找不到。 直到很多年后,他們的名字忽然就出現(xiàn)在了弒神榜上,但是一出現(xiàn)就顯示已故,尸骨多年來依然下落不明。 原來,那些年他們始終都在這里。 清晏,清晏。 但能河清海晏,生靈永安。 何妨年年清明,只祭衣冠。 *** 江明鏡和沈行知的尸骨早已不知去向,不過舟向月知道沈妄生尸骨的所在地。 那株驚夢客母株,想來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 只是魘境還有幾分鐘就會湮滅,不太夠用。 于是他把之前一直在用的輪回夜馬甲收起來,換成了剛剛得到的蝴蝶骨馬甲,用上了靜止時間的能力。 現(xiàn)在魘境里幾乎沒有任何危險,因此他使用【靜止】之后,得到了幾乎沒有限制的魘境停留時間。 舟向月回到之前找到驚夢客母株的沼澤地,把那具白骨生花的遺體挖了出來。 骨骼上的血rou已經(jīng)爛得很干凈,用水一沖,就是白白凈凈的一具骨架。 從這勻稱修長的骨架,能看出它生前應(yīng)該是個高挑漂亮的少年。 雖然按照經(jīng)驗應(yīng)該沒有這種巧合,但為了嚴(yán)謹(jǐn)起見,舟向月還是用沈妄生的骨頭卜了一卦。 卦象顯示,他居然真的是江明鏡和沈行知的孩子。 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知道,為他做長壽面的真的是他的父母,那一天真的是他的生日了。 舟向月花了一些時間把這具骨架清理干凈,又帶著它回到了那座懸崖下的小院子。 他找到一個開滿了野姜花的向陽山坡,把沈妄生埋在了花叢深處。 哪怕是時間靜止生效期間,也可以用魘幣購買物品。 舟向月買了塊像模像樣的芝麻黑墓碑,立在小小的墳頭。 墓碑上寫著“沈妄生之墓”。 他本來想在上面寫沈妄生那個真正的名字,沈清晏。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沈妄生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他的名字,寫了怕是找不到路,所以還是作罷。 沈妄生不是不知愁那樣的大jian大惡之徒,也不像他的父母那樣算得上師門驕傲。 和他們不同,他的名字沒有在玄學(xué)史上留下任何痕跡。 沒有人知道一代臭名昭著的喪魔隕落背后,竟是這樣的一個無名小卒。 也不會人記得他。 不過現(xiàn)在有了一個墓碑,他便算是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痕跡。 雖然恐怕也就只有舟向月自己知道。 吭哧吭哧忙完了之后,舟向月把屬于沈妄生的那壇女兒紅打開,倒進了兩只杯子里。 酒壇子一打開,馥郁的酒香便飄散開來。琥珀色的酒液傾倒進杯子,清澈透明。 他把一杯放在墳頭,另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想了想,又從懷里掏出小半包云片糕。 云片糕是之前郁歸塵給他的,他習(xí)慣藏一點不吃完,帶在身上當(dāng)備用糧,哪怕不吃也有種踏實的安全感。沒想到跟著他進魘境了。 他在魘境里一直沒想起來吃,所以現(xiàn)在還在身上。 舟向月把那包云片糕放在沈妄生的墳頭:“現(xiàn)在買不到長壽面,也買不到糖油果子。這是云片糕,不知道你吃沒吃過?!?/br>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反正我喜歡,你就將就一下吧?!?/br> 他盤腿坐在墓碑對面,用自己面前的杯子跟另一杯碰了碰。 就像是和一個老朋友碰杯。 墳前敬酒好像不是這么個禮儀,不過沈妄生應(yīng)該不會在意。 反正在意也沒用,他又不能從墳里爬出來打他。 “雖然這個魘境馬上就要消散了,但你應(yīng)該還是可以一直睡在這里的。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好好睡吧,以后不要再來了?!?/br> “你這一輩子可真苦,但沒辦法啦,這就是命。” 舟向月喝掉了自己的那杯酒,又把另一杯酒細(xì)細(xì)潑在地上。 琥珀色的酒液映著燦爛天光,緩緩地滲進了地底。 “其實往好處想想,你真挺幸運的?!?/br> “你想要一個家,就有了一個家?!?/br> 雖然時間有點短。 “雖然你父母沒有認(rèn)出你,你也沒有認(rèn)出他們,但他們付出那么大犧牲想要做到的事情,你做到了?!?/br> 以生命為代價。 “你以為父母早就死了,他們也一直不知道你還活著。” “但這十七年里,他們一刻都沒有停止愛你?!?/br> 濕潤的風(fēng)吹來,漫山遍野的野姜花微微搖曳,翠綠枝葉發(fā)出沙沙的摩挲聲。 舟向月離開的時候,太陽正緩緩從山谷后面爬起來。 蝴蝶谷魘境湮滅的時候,這里應(yīng)當(dāng)正是日出。 透明的晨光會像淋在糖油果子上的金色蜜糖一樣,落在開滿花的草叢中,一點點漫過沈妄生那個小小的墳土包,再溫柔地漫溢到那座黑色的墓碑上,讓冰涼的巖石溫暖起來。 湮滅的魘境定格在這一刻,就像是凝固在琥珀里的蝴蝶。 光明溫暖的一瞬成為永恒,長眠在花叢深處的人,應(yīng)該不會冷了吧。 *** 舟向月馬上就要離開魘境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情——他之前信誓旦旦地答應(yīng)了郁歸塵不會進這個魘境,結(jié)果一睜眼就進來了。 魘境里的時間流逝和外面不一樣,此刻外面的郁歸塵肯定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恐怕氣得七竅生煙,正虎視眈眈地等著他回去興師問罪呢。 這可真是難辦。 老實跟他說,自己其實什么都不知道,估計是有人要害他? 可郁耳朵要是不信呢? 萬一又要用那火眼金睛來審一審他,他想想就受不了。 而且,舟傾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李黔骨“殺”了,錢多也親眼看見了,要解釋自己是怎么活下來的,也需要仔細(xì)圓一圓。 此外,如果秦家是打定主意要他死,等到知道他活著出了魘境,豈能善罷甘休…… 不過到進下一個魘境之前,在郁歸塵身邊應(yīng)該還比較安全。 離開的一瞬間,舟向月只來得及胡思亂想了這些事,就眼前一花。 他一睜眼,就看見郁歸塵果然正坐在自己面前。 還在自己的房間,自己靠坐在床上,而他就坐在床邊,正在翻書。 舟向月醒來的那一刻,郁歸塵就像是感應(yīng)到什么一樣,目光立刻就看向了他。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舟向月立刻滑跪投降:“那個,我可以解釋……” 他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一股腥甜血氣從胸中翻涌而上。 舟向月下意識伸手捂住嘴,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