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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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紅的血液瞬間涌了出來。 此時此刻,境客正分散在這座小城的各個角落。 錢多、孫譚和秦方正遇到了李黔骨幾人,聽說他居然和那位風(fēng)云人物無名氏聯(lián)手了,忍不住偷偷觀察那個人。 錢多遠遠地看了一眼,莫名覺得……怎么那位大佬好像有點變化? 雖然他當(dāng)時在那個考場魘境里也沒什么機會和那位大佬說話,對他的具體模樣沒有清晰記憶了,但他就是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是氣質(zhì)么? 就在這時,異象陡生。 原本在四處翩翩飛舞的白蝴蝶忽然停滯了一瞬間,仿佛這個魘境出現(xiàn)了那么0.1秒的卡頓。 還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所有的蝴蝶驟然撲扇翅膀,瘋狂地向一個方向涌去! “怎么了?”幾人愕然地抬頭看去。 成千上萬的白蝴蝶飛向天空,在空中匯成了雪白的洪流,宛如積聚起的巨大濃云,向遠處滾滾前行,途徑之處落下無數(shù)閃爍的銀白亮粉,漫天逸散。 不僅是他們幾人,整個魘境里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奇異的一幕,紛紛驚愕又恐懼地避讓:“……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因為對這些吸血白蝴蝶根深蒂固的恐懼,一時甚至沒有人敢跟著白蝴蝶,去它們涌向的方向一探究竟。 ……那里該不會有一只巨大的蟲母什么的吧? 這不是生化科幻恐怖片??! 而從舟向月的視角,無數(shù)白蝴蝶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飛來,黑壓壓地?fù)湎蛩?/br> ——都是被他的血引來的。 他的血,是魘境里一切嗜血邪物的最愛。 “叮!恭喜你獲得境靈碎片1/5【驚夢引的種子】!” 他被成千上萬的白蝴蝶層層圍住,遠遠看去,就像是廢墟上空幻化出了一個透明的水晶球罩子,里面刮起永無止境的暴雪。 此時,舟向月不由地慶幸自己重生之后就奇異地失去了痛覺,他猜這大概是他那重生法術(shù)的附帶福利。 不然,這么多蝴蝶都想來咬一口,夠他痛暈過去了。 好在他割開的傷口不大,沒什么可以下嘴的地方,絕大部分蝴蝶并不能撈上那一口。 這也是他考慮過可以承受的——對比之前的人,會發(fā)現(xiàn)蝴蝶其實是在追逐血,它們只會咬沾上了血的皮rou。 所以只要控制住出血量,就可以像鄭始第那樣,雖然被蝴蝶咬了還開了花,但依然能活下來。 舟向月耐心地坐在原地等待著,伸出手看血紅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繽紛繚亂的無數(shù)雪色蝶翼涌動飛舞,像在看一個夢一樣絢爛的萬花筒。 也像一個獵人,以自身為餌靜靜地等待他那珍貴的獵物。 一股異香忽然掠過鼻尖,馥郁而甜美。 舟向月猛然盯住眼前絢爛白色蝶翼中與眾不同的一片。 他迅速張開手,抓住了蝴蝶群里唯一的那朵雪白花朵。 “叮!恭喜你獲得境靈碎片1/5【殺人驚夢引】!” 它和別的白蝴蝶一樣飛在天上的時候,足以以假亂真,根本無法分辨。但在這么近的距離,可以明顯看出這是一朵狀如蝴蝶的白花,而不是真正的白蝴蝶。 舟向月熟練地扎住手腕上的傷,用繃帶緊緊地包起來,再把袖子放下來。 血味一消失,那些白蝴蝶頓時失去了方向,開始慢慢散開。 他的手臂上冒出了好幾條細細的藤蔓尖,已經(jīng)開出白花,變成蝴蝶飛走了。 他試了試,身體上剩下的黑色枯藤倒是可以拔下來,可惜那藤蔓是從身體里長出來的,一拔就會撕裂皮rou,又要流血,太麻煩了,干脆直接用袖子遮住。 他慢條斯理地打理著自己,彈幕卻在集體發(fā)瘋。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著都疼,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不敢看了不敢看了,我的每一縷靈魂絲兒都在痛】 【之前我就發(fā)現(xiàn)了,老婆真的好像是個無痛癥患者,從來感覺不到痛的??!】 女鬼給的任務(wù)完成了,只要把這朵花放在這里,讓舟傾撿走,就大功告成。 等到舟向月鎮(zhèn)定自若地走回去找南蓁他們時,李婳聲迎面跑過來:“大佬大佬你有沒有看到那些蝴蝶……呃?” 她一臉愕然地看著他的頭頂:“大佬,你的頭頂……” 嗯? 舟向月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個觸感奇異的嫩芽。 他一轉(zhuǎn)頭,就著街角的窗戶玻璃,看見自己頭上長出了一朵小白花。 這朵小白花好像有點問題,沒有像它的兄弟姐妹一樣變成白蝴蝶飛走,底下的莖也沒有枯萎,還是嫩嫩綠綠的。 花枝很是細弱,他的頭一動,花朵就弱不禁風(fēng)地?fù)u搖欲墜,雪白的薄薄花瓣看起來也十分嬌弱。 舟向月:“……” 不知道強行拔掉還沒枯萎的藤蔓會不會有什么不好的影響,再加上這朵花長的地方有點危險,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可這副樣子又太蠢了,于是他決定戴一頂帽子。 等他們走進王小荷家所在的那條巷子時,發(fā)現(xiàn)這里并不像昨天那樣陰森空蕩,而是有人來來往往,街坊鄰居間也在說說笑笑。 還未等他們細想,南蓁也回來了。 她看見無名氏戴了頂帽子,神色顯出幾分探究,但也并沒有細問。 她只是對他道:“我剛才碰見同學(xué),他跟我說那個無名氏現(xiàn)在抱上了無赦道那兩位的大腿?!?/br> “啊?” 鄭始第和李婳聲之前聽她說這個魘境里還有個無名氏,當(dāng)時還沒有多想。 現(xiàn)在再聽到這個消息,他們才反應(yīng)過來——那個無名氏,莫非是想冒充他們這邊這位正版無名氏大佬,招搖撞騙? “大佬!”李婳聲興奮極了,仿佛被冒充的不是無名氏而是她,“他是不是想冒充你!這不得趕緊去揭穿他的謊言??!” 鄭始第在一旁瘋狂點頭。 要在那個騙子口若懸河,將人忽悠得即將上當(dāng)?shù)臅r候,突然一下站出來揭穿他,讓他羞慚欲死,恨不得連夜扛火車逃跑—— 舟向月勾起唇角:“沒事,不急?!?/br> 他轉(zhuǎn)身又往巷子里走,扔下一句淡淡的“讓他再蹦一會兒”。 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兩人:“……”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無名氏大佬……這是打算養(yǎng)肥了再宰啊。 他們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詭異而微妙的同情。 那位倒霉的無名氏朋友,你,自求多福吧…… 第148章 黑白(1更) 無名氏幾人走到王小荷家門口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這條巷子不像昨天那樣陰森無人的原因—— 王小荷家的門開著,一對中年夫妻正在進進出出搬東西。如果忽略他們和別人一樣死白的臉色,會覺得他們從頭到腳都喜氣洋洋的。 看起來是王小荷的父母,他們還沒有淹死在牛角水里。 這么說,每一個白天的時間不同,而且似乎并不是正常按順序流逝。這個白天應(yīng)該比前幾個白天的時間更早。 女人正在和鄰居說話:“……桌子椅子,還有沙發(fā),挺舊了也賣不出去,你們要是用得上,晚上給你們搬過去。” 男人搬著一箱子玻璃瓶出來,看到門口的幾個年輕人,問道:“你們找人嗎?” 他們幾人本來是要來找王小荷,繼續(xù)探索她父母疑似被女鬼害死的真相的,突然看到兩人還活著的這一幕,一時有點發(fā)懵。 舟向月點頭:“請問這是王小荷家嗎?” 男人一愣:“是啊。你們是?” 舟向月:“我們是王小荷的朋友。” 中年男人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旁邊的女人也看了過來。 男人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拍了拍手,臉上堆起了笑容:“是小荷的朋友啊?快進來快進來!” 幾個年輕人坐在干干凈凈的屋子里,每人手里都被塞了一顆棗子,那中年夫妻又張羅著給他們倒水。 幾人面面相覷:提起王小荷,看她父母這副神情,不像是有任何心虛的樣子啊。 男人搓了搓手:“你們都來坎城了,小荷怎么沒來?” 李婳聲捏著那顆棗子心道,怎么沒來,快了,磨刀霍霍向爹娘呢。 舟向月道:“她有點事,會晚一些。” “啊是這樣啊,”那對夫妻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高興起來,“沒事,想來也很快的!唉,也不知道她長多高了,走的時候還是個小豆丁呢……” 李婳聲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一對父母難道完全忘記了,他們是把女兒賣進窯子了嗎? 舟向月問道:“伯父伯母,小荷是幾歲離開家的來著?” 女人一愣,嘆氣道:“十一歲啊。那年我們原本住的鎮(zhèn)子遭了劫,什么都顧不上帶就逃來坎城,一路擔(dān)驚受怕,好不容易進了城,連最后的干糧都吃完了,小荷餓得哇哇哭……” “好在那時候遇上了好人,給我們勻了幾塊餅子,又幫我們找了個可以賒賬的地方先住下。還說小荷看起來身子結(jié)實,是塊學(xué)藝的好苗子,不如跟了他們?nèi)ィ瑢W(xué)一身本領(lǐng),在這亂世好傍身?!?/br> 李婳聲聽到這里,不由得臉色微變,瞅了瞅無名氏大佬的臉色——卻見他一臉認(rèn)真地聽著,沒有露出半點異樣的神色,就像他確實只是“王小荷的朋友”一樣。 她不由得心想,大佬這演技當(dāng)真厲害,怪不得之前她和鄭始第被他騙得團團轉(zhuǎn),嗐。 女人說著說著,忍不住抹了抹淚,“唉,我們家小荷命苦,跟著我們就沒過過好日子?!?/br> “她小時候我們在鄉(xiāng)下種地,她走路都沒走穩(wěn),就得背著籮筐去割豬草?!?/br> “后來連年大旱,地都干裂了……我們變賣了田產(chǎn)去逃荒,結(jié)果路上又遇上打劫,錢都沒了不說,差點連命都搭進去……搬到鎮(zhèn)子上,結(jié)果剛剛積攢一點家產(chǎn),那鎮(zhèn)子又遭了劫,我們兵荒馬亂地逃來這里,才算撿回了一條命?!?/br> 男人咳了一聲,示意她別在客人面前說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