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坐這吧,胃口會比較好?!彼χ牧伺纳砼缘哪菑堃巫印?/br> 蘇硯不明就里,但反正有的吃就行了,她毫無異議地走到他身旁坐了下來。 他頗為體貼地端起一份玉露團,獻寶似的遞到蘇硯面前,那是她最愛吃的。 “不錯啊,師兄,你這日子可過得比我滋潤多了……”蘇硯想到了自己的辛酸江湖路,每天餐風飲露,就算條件好點的時候也就啃啃rou干,和面前的錦衣玉食比起來,她越來越覺得自己這命怎么就那么苦! 她咬了咬牙,抓起一只玉露團泄憤般地往嘴里塞。 然后…… 一股不屬于玉露團的嗆辣在她口中發(fā)酵、蔓延,毫不夸張地說,她覺得就像有一團火在灼燒著喉嚨,眼淚和鼻涕止不住地往外冒。 她緊緊地抓著身旁的男人,“水……咳…咳咳……你個混蛋快給我水?。。。。 ?/br> “哎呀哎呀,你吃到辣椒啦?” “……”蘇硯終于找到了水,眼眸發(fā)亮,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沖上前抓起茶壺就往嘴里灌。 是消暑的涼茶,比水管用,饒是如此,她灌下了大半壺才總算覺得好些了。 “這一盤玉露團里也就只有一個加了些許辣椒粉,你居然就吃到了,這運氣……”他緩緩站起身,“簡直就跟你挑男人的眼光一樣,爛透了?!?/br> “……這他媽是‘些許’辣椒粉嗎?!” 他并沒有搭理蘇硯,兀自朝著正對著他們的那堵墻走去。 她這才察覺到,這個地窖里不止他們倆,墻上有兩條鐵鏈,大概跟她胳膊差不多粗,鐵鏈的另一頭栓著一個人,跗骨刑枷。是個男人,這是蘇硯唯一能分辨出的信息。他以一種極度扭曲的姿勢跪坐在地上,低著頭,凌亂長發(fā)覆面,衣裳已經(jīng)不成形,只有幾條破布頑強地掛著,血跡斑斑,裸露在外頭的身體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皮開rou綻,有些傷口上甚至能隱約看到有蛆蟲在蠕爬。 隨著應如歌的靠近,那人微微動了下,身上的鐵鏈發(fā)出沉沉聲響,緊隨而至的是他粗重的抽氣聲,在這空曠地窖里被放得很大。 “蘇硯來咯……”應如歌伸出手,狠狠擒住對方的下顎,逼迫著他抬起頭,“你不是想見她嗎?” ……婁閣?! 蘇硯終于看清了那張臉,可她卻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記憶里那個白衣似雪的少年,眉宇間透著意氣風發(fā),笑容清朗,眼眸里仿佛有著脈脈春風;眼前這具枯槁血rou,只余一口氣茍延殘喘著,甚至讓人分不清這究竟是人還是剛經(jīng)歷過煉獄酷刑的鬼……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把這兩道身影重疊起來。 “你怎么不吃了?”應如歌轉(zhuǎn)眸看向桌邊臉色微白的蘇硯,“不是最喜歡吃玉露團了嗎?” “……嘔!”蘇硯用最直觀最誠實的生理反應做出了回答。 見到這種慘不忍睹的畫面,誰還能吃得下啊?她的心可沒那么大??! “不想吃那就別吃了,我們來聊聊……”他微微蹙眉反復打量起婁閣那張臉,“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是這雙眼睛嗎?要不要我挖出來送你?” “…………嘔!”蘇硯邊吐邊連連擺手。 太慘了……縱然是已經(jīng)對婁閣恨之入骨的她都不得不說,真的太慘了……能把一個如玉少年折磨成這樣,不愧是應如歌…… “不要嗎?那這雙手呢?你記得你喜歡手好看的男人……”他微微俯身,輕執(zhí)著婁閣的手把玩,就好像面前的只是一株稻草人,“砍下來給你吧。” “不…不用了……我謝謝你全家……”想到那些斷臂殘肢,她又是一陣惡心。 “你這反應會讓婁公子心寒的……”他垂了垂眸,冷睨著婁閣,哼出一記獰笑,“他可是滿心期待著你能顧念舊情替他受過呢……” 婁閣的意識顯然已經(jīng)模糊,但在聽到了這番話后,本能地翕張著那張干裂唇瓣低喃道:“是蘇硯……殺天香的是蘇硯……她勾結(jié)空漠意圖謀反……” 他的聲音很嘶啞,像被粗糙砂紙磨過一般,跟蘇硯印象中那抹如水般清潤的嗓音判若兩人。 她臉色倏然一凝,緩步走到婁閣面前,“師兄,這么刺耳的聲音被太子聽到怕是不太好吧?” “我還沒玩夠呢?!睉绺枰荒樀牟灰詾槿?,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都像是個不想被別人搶走玩具的孩子。 蘇硯張了張唇,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 一名護衛(wèi)沖進了地窖,稟報道:“應大人,太子和端王來了,正朝著地窖來呢?!?/br> “嘁……”聞言,應如歌頗為不耐地嗤了聲。 從他的反應看來,他似乎早就料到這兩個人會來,只是沒想到來得那么快。 蘇硯忽然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他腰間的佩刀,刀柄一揮,一陣火光閃過,待應如歌和那名護衛(wèi)回過神時,她已經(jīng)劈開了鐵鏈,劈得很巧妙,是從鏈子和墻壁的連接處劈開的,若不仔細看就像是婁閣自己掙開的一樣。 “你干什么?!”護衛(wèi)激動地嚷開了,“快來人,劫獄……” 話音未落,蘇硯手起刀落,用一種最為簡單粗暴的方式讓他再也說不了話。 很快她便把刀從護衛(wèi)身上拔了出來,反手刺入婁閣腹間。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本就已經(jīng)神情恍惚的婁閣壓根來不及反應,甚至連痛呼都沒能溢出就已經(jīng)咽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