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假
「你們回來啦!」鐘姨打開門,笑容滿滿地和門前兩人打招呼。 「鐘姨,你看!」蕭陵嵐比劃后,指著身旁少年懷里又直又長的白蘿卜。 白蘿卜表面沾了一絲泥土,但潔白光滑,菜柄翠綠鮮嫩,看得出是個優(yōu)質(zhì)新鮮的白蘿卜。 「哇!這白蘿卜長得真好!是你挑的嗎?」鐘姨指了指白蘿卜,有指了指小男孩,拇指比了個讚。 蕭陵嵐用力地點了點頭,拉著凌彥安站向前。 「我和阿陵提起您們常常給我送吃的,真的很感謝您們對我的照顧。所以我請阿陵挑了根白蘿卜做蘿卜糕送給您們,而他也想陪我一起做。請問能借用廚房嗎?我會清乾凈的?!沽鑿┌部蜌獾貑柕?身后的小男孩已等不及地在抓著他肩頭一蹦一跳。 「阿陵你輕點,別把小安哥哥推倒了!」蕭母莞爾打道,上前來迎接回家的小兒子。 蕭陵嵐看見母親的手勢,不好意思地縮起腦袋吐了吐舌頭,冷靜下來。 「蕭伯母好?!沽鑿┌不仡^看眼縮了頭的小男孩,不禁啞然失笑,再轉(zhuǎn)首禮貌地打了招呼。 遠遠便已聽清了兩個孩子想做蘿卜糕的蕭母當(dāng)然不反對,高興問起捲發(fā)少年:「最近阿陵禮拜六都去菜攤找你,有沒有sao擾到你和李伯伯?」 「當(dāng)然沒有!阿陵很乖的,李伯伯也很喜歡他來。李伯伯教了他很多蔬菜的辨認方式,所以阿陵現(xiàn)在比我還會挑呢!」凌彥安比劃道,讚許眼神看往身旁的小男孩。 頓時,蕭陵嵐如補回了血,有些縮入的頭又挺了起來,一副驕傲的模樣,將眼前的人們逗笑。 「那你們就去做吧,這蘿卜這么新鮮,一定會很好吃的喔!」蕭母和孩子們比劃道,笑著同意了。 小男孩這下可樂了。最近常在廚房幫忙鐘姨做飯的他,已熟悉每樣器具的存放處。凌彥安和他比出需要的廚具,他立刻便尋獲拿出。仔細看著少年的指令,他一步一步細心地幫忙起。在凌彥安將白蘿卜刨絲的同時,他已浸泡好了蝦米,剝起紅蔥頭切成細末,再將新鮮香菇切成細丁。兩人儼然成了小廚師們,在廚房內(nèi)合作無間。 蕭母望著認真製作蘿卜糕的兩人,眼中充滿了欣慰。自己的小兒子自遇見凌彥安后,性情上漸漸有了轉(zhuǎn)變,現(xiàn)在的他開朗愛笑多了。從前的阿陵在家時只喜歡和三哥相處,要不便是封閉自己玩電玩,看卡通看書這些個人活動。現(xiàn)在的阿陵,喜歡跟著鐘姨在廚房里搗鼓,也會和花園里的園丁們比手劃腳地求助,幫助自己開闢菜園,親自培養(yǎng)種植喜愛的辛香料。有了阿濟和小安哥哥的陪同下,小兒子好似破殼而出,樂觀地面對他無聲的世界。一抹笑容自蕭母面龐舒展出,將身邊手機拿起,對著廚房內(nèi)繁忙的兩張身影拍了照,傳至正在工作的蕭父,與正在學(xué)校的蕭濟嵐。 光陰似箭,年底將至。蕭父蕭母決定帶著蕭陵嵐遠赴m國和大兒子與二女兒一同慶祝圣誕節(jié)及元旦。蕭家傭人也因此得以延長休假,連鐘姨也破例回了老家探親。由于蕭濟嵐即將于一月參加學(xué)測,得抓緊時間多衝刺取得好成績,留得一人獨守于國內(nèi)備考。 對于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係,蕭濟嵐是開心的。兩人已偷偷地交往了數(shù)月,大部分時光專注于學(xué)業(yè),并無因沉溺于戀愛而耽誤了成績。但,他也是貪心的,渴望能從小學(xué)弟身上得到更多。這念頭如一株生命力強韌的藤蔓,想攀越纏繞于凌彥安身上,將他困入自己的藤葉之中不得掙脫,奪取他的所有。雖然蕭濟嵐始終理性地克制自己,他終究還是有那股蠢蠢欲動的慾望,想尋找能將這關(guān)係再更深入一步的機遇。 機會,就是來得如此碰巧。父母與弟弟出國過節(jié),家中傭人管家皆暫時撤離,他和小學(xué)弟這下能自由自在處于無人看守的家中。和父母詢問后,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這更令他欣喜不已。 「留你一個人在家我原先還有點擔(dān)心,但既然你們兩個能一起作伴那我就放心了,記得別讀書讀過頭,也要有適當(dāng)?shù)男菹?。知道?」蕭母毫不猶豫地同意道。 得到家人的允許后,蕭濟嵐便隨即發(fā)出邀請:「我家人今年圣誕節(jié)會出國看我大哥和二姊,就想問問你,能不能來我家陪我?」 彥子:「你家人問的,還是你自己?」 我:「有什么不同嗎?」 先是笑了聲,后是頓住,凌彥安心想著他們倆有沒有可能藉此機會發(fā)生點什么呢?自開始交往到現(xiàn)在,學(xué)長一直十分尊重自己,毫無越界之舉。這是什么意思呢?垂首,他當(dāng)然記得學(xué)校所教過的性教育,但他完全不了解同性之間該如何是好。學(xué)長會不會如他一般,雖喜歡的人是同性,但毫無那方面的經(jīng)驗,所以只好與他相敬為賓?這種事情用短訊表達不清楚,他也不想留下會被抓到的證據(jù),但兩人面對面時,這種害臊的話要他怎么問出口?想了好一會,他這才再拿起手機回覆。 我:「只要你父母準許的話,我是可以的。但我連假時要去菜市場和熱炒店打工。等元旦日才能休息?!?/br> 學(xué)長:「我無所謂,就照你的時間來吧!」 兩人定下了時間,各自為即將來臨的單獨過夜有些緊張,但更多興奮。 然而,就算如此,蕭家人離開后的幾晚,他們依舊如往常一般,上學(xué)下課,校隊練習(xí)后回蕭家做功課,絲毫不馬虎地抓緊時間念書,自律非常。就連蕭母自m國后打來要求視訊時,兩人也都是一面吃著晚飯,一面溫習(xí)的。好奇著能不能更親密進展這一步,明明都在他們腦中想著,卻以死命讀書的方式藏掖著,不知怎么揭開它。 一年一度的跨年之夜,就在這寒流來襲,冷風(fēng)不斷的天氣下拉開了帷幕。天冷,人心卻是火熱的。店內(nèi)店外人們皆歡聲雷動,或慶祝,或感慨一年以來所發(fā)生的種種。何家熱炒店自晚間七點起便門庭若市,有堂食也有外帶,就算出動了全體員工,依舊忙得不可開交。待凌晨兩點半過后,食客們終于所剩無幾。在內(nèi)場打包剩飯的凌彥安體力透支,哈欠不斷,朦朦朧朧聽見何偉霆自外場吆喝道:「小安!你那個學(xué)長來店里了!」 頓時清醒,少年趕忙打包完畢跑至外場四下張望。穿著派克大衣的蕭濟嵐站在店里,手里還拿了件夾克。 「學(xué)長你怎么來了?現(xiàn)在這么晚了還沒睡?」凌彥安一臉擔(dān)憂地問道。 明明在過去四十八小時內(nèi)頂著灰暗黑眼圈將近都在打工的是小學(xué)弟,怎么這下一副憂慮的神情關(guān)心起自己的睡眠? 「我讀書讀到了一個段落,看氣象報告說寒流來襲,怕你冷到,就想給你送外套,順便來接你?!故挐鷯购τ中奶鄣卣f道,抬了抬勾著外套的手臂,并未理會不遠處何偉霆怪異的臉色。 「喔,好。我快要能下班了,等客人走光了清一下店面就能離開。」捲發(fā)少年湊近蕭濟嵐耳旁悄聲說道。 這其實是個不想令顧客聽見以為他在趕人的禮貌舉動,但同于店內(nèi)的何偉霆只覺他倆舉動親暱,已超出學(xué)長和學(xué)弟之間的尋?;印V篮蝹ヶ诳此?蕭濟嵐毫不避諱地回視,蓄著笑容的臉龐朝他點了點頭打招呼。 「你和你那個學(xué)長到底怎么回事?」何偉霆趁少年步入內(nèi)場后追上問道。 「沒怎么一回事啊,他說他念書到了一個段落,聽到天氣變冷了來送夾克給我。我等等就和他一起回去了,要去他家過夜補跨年!」凌彥安輕快地說道,已經(jīng)拿起清潔用具做關(guān)店準備。 瞅著凌彥安雖疲勞卻愉快的表情,何偉霆總覺得怪怪的,卻也不好多說什么,便離開前隨口說了:「好吧。你開心就好?!?/br> 有了學(xué)長的愛心和保暖的夾克,再冷的天氣也令凌彥安心中熱呼呼的。兩人有說有笑地踏出了店門,和熱炒店員工道了別。上了計程車后的他,毫無顧慮安心坐在學(xué)長身旁,在兩天頻繁打工的勞累下,眼皮越發(fā)沉重。蕭濟嵐溫柔的嗓音雖低沉悅耳,但疲勞令他無法專注學(xué)長說了什么,所有話語到他耳邊只幻作毫無意義的聲響。 他以無力,軟綿綿的嗓音說道:「我好困,借個肩膀讓我睡一下吧,學(xué)長。」 再也扛不起厚重眼皮的他,閉上眼時看見了學(xué)長翹起的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