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毫無預(yù)期地宣布人們它的到來。伴隨著狂風(fēng),即使坐在四平八穩(wěn)的豪車內(nèi),依然能聽見那股狠勁。而蕭濟嵐,是幸運的。有著專人接送,他坐在舒暢的車廂內(nèi),絲毫不受干擾。身旁的捲發(fā)少年,則是托了他的福,才能在這突發(fā)的暴風(fēng)雨中倖免于難。然而,凌彥安卻毫無感謝之念,居然聽起了音樂。

    「在聽什么?」蕭濟嵐問。

    「嗯?」凌彥安摘下耳機回問。

    「在聽什么?」蕭濟嵐再問。

    「喔!我喜歡的歌手今天出新歌,我迫不及待先聽了,不好意思?！沽鑿┌驳?有些尷尬,知道自己很沒禮貌,在車里若無旁人地聽起音樂。

    近來,凌彥安每個禮拜抽出兩三天至蕭家陪蕭陵嵐,也漸漸地和鐘姨,蕭父蕭母熟絡(luò)起。熟絡(luò)的對象,卻除了同校的學(xué)長,蕭濟嵐。學(xué)長個性是溫柔的,但他總是有禮貌地保持著距離,并不常和自己說話。想想也是,他們畢竟不是朋友,只是他弟弟的朋友,再勉強說,也僅僅是校隊里的隊友罷了。所以,凌彥安以為學(xué)長并不特別想和他交流,便自知之明地和他也保持著距離。這下,他自以為是地聽起了音樂,是不是惹怒了學(xué)長,該如何是好?

    「學(xué)長要聽嗎?」凌彥安禮貌地問了這個問題,但其實沒有預(yù)期身旁的男孩會回覆。他將一邊耳機摘下后,本來都已經(jīng)要把它收起來了。

    「好啊,是哪個歌手?」蕭濟嵐問道。

    愣了下,凌彥安說出了一個英文名字。

    「m國歌手?你喜歡外國音樂?」蕭濟嵐有些興趣地問道。

    「哈,學(xué)長你也知道這名歌手?嗯,我喜歡節(jié)奏感強的外國音樂。不過,我其實什么都喜歡聽就是了?！沽鑿┌泊?有些驚訝學(xué)長居然也知道這名歌手,但想了想,這名歌手紅透半邊天了,對外國歌曲略有興趣的人應(yīng)該也都知道,其實也沒什么好驚訝的。伸手遞過了一耳的耳機,凌彥安將聲音調(diào)高些,令兩人都能聽見。

    車外的風(fēng)雨交加,和車內(nèi)的平穩(wěn)寧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男孩們不言不語,靠得極近,分享起耳機,聆聽著節(jié)奏感強烈,拍子輕快的歌曲。

    這次的新歌真是不賴,旋律容易記住,朗朗上口。凌彥安十分喜歡,再聽一遍后忍不住點起頭來,隨著音樂輕輕搖擺。

    耳機品質(zhì)拙劣,歌曲的精髓無法好好表現(xiàn)出來,低音又不足,蕭濟嵐垂著頭,只覺聽起來尤其刺耳。但身旁的男孩完全不在乎,肩頭前后的擺動在蕭濟嵐眼角若隱若現(xiàn),令他一抹微笑傳至嘴邊。怎么辦,他好似被感染,也想和學(xué)弟一起隨樂起舞。

    這彷彿是首破冰之曲,兩人聽完后,對于自己喜歡的音樂侃侃而談。從流行歌曲,到冷門音樂,他倆發(fā)現(xiàn)彼此對音樂的興趣十分相符,便開始推薦對方還未曾聽過的歌手和作曲家。

    「如果你喜歡那部動畫的原聲音樂,那你可以試試這位作曲家的音樂,他和你喜歡的那個人曲風(fēng)相似,卻又很有自己的特色?！沽鑿┌舱f著,將作曲家的資料連結(jié)發(fā)給了學(xué)長。

    待到達蕭家時,雨勢早已轉(zhuǎn)小。兩人下了車,步入蕭家時,則在討論流行樂壇近年的曲風(fēng)趨勢。

    「你們在聊什么啊?看起來好像很高興,我也要知道!」兩人剛?cè)胧捈?蕭陵嵐便上前問道。

    「在聊音樂?！沽牡帽M興,蕭濟嵐想也沒想便笑著飛快打出手語回答。

    一打出,他便后悔了。

    嬌小的臉龐有些消沉,雙眸里原有的晶亮黯淡了些,垂頭不語。

    「阿陵沒接觸過音樂嗎?」凌彥安有些驚訝地問起學(xué)長。

    「沒...他聽不見,我們都不太敢和他提起。怕他像現(xiàn)在這樣?！故挐鷯箛@了口氣,為自己的冒失感到慚愧,正要和弟弟道歉,身旁的學(xué)弟便已先行動。

    「你也想聽音樂嗎?我有辦法喔?！沽鑿┌脖葎澋?。

    蕭陵嵐點了點頭,但神情是遲疑的,問:「怎么聽?」

    「別傷心,來,你也能知道音樂的美妙?！褂袆e于蕭濟嵐的愧歉,凌彥安語氣從容地比劃道。

    將蕭陵嵐帶入了影視房,凌彥安轉(zhuǎn)頭和蕭濟嵐問道:「學(xué)長,能把整組音響打開嗎?再放首歌,請大聲點?！?/br>
    蕭濟嵐照做,放了一首方才在車上和學(xué)弟一起聽的歌手的舊曲。

    只見凌彥安在房里轉(zhuǎn)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么。確定后,他便拉著蕭陵嵐的手,走至一處停下,將小男孩的手貼上一個置于房間角落的黑色箱子。

    黑色的箱子,隨著歌曲的播放,強而有力地震動著。小男孩的手壓著箱子,雙眼逐漸睜大。

    「這東西,叫低音音箱。低音嘛,是音樂最重要的基本。你可以把它想成是一首曲子的心臟,隨著曲段的起伏,心跳也會跟著改變。所有歌曲,都有自己的節(jié)奏,自己的心跳。」凌彥安和蕭陵嵐打著手語解釋道。

    隨即起身,凌彥安定定站立著。左腳跟,伴著自地板傳出的低音震動打起拍子,對蕭陵嵐伸出一手,明亮的眼眸鼓勵他站起來,跟著自己做同樣動作。兩人雙手緊握,腳下感受著旋律的震動,等到副歌時,凌彥安牽著小男孩的手突然跳起舞來!

    男孩被凌彥安拖著舞起,發(fā)現(xiàn)這一段的震動特別強烈,笑著發(fā)出了興奮的尖叫聲。兩人跳著舞,彷彿四下無人,對這強而有力的震動暢快揮灑熱情。

    蕭濟嵐就這么望著跳舞的兩人。男孩,拉著弟弟的手,親切燦爛的笑容中露出一對潔白虎牙,一頭半長的烏黑捲發(fā),隨著舞動而輕柔飄逸著。眉宇間,有著混血血統(tǒng)的深邃，皮膚卻宛如由陽光賜吻,成為健康的小麥色。這是張十分好看的臉。握緊弟弟的手雖瘦小,卻強而有力,將自己渾身歡喜的氣息散播給弟弟,鼓勵他體驗新事物。

    蕭濟嵐一愣,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滿臉笑意地看著學(xué)弟。別過眼,腮頰有些灼燒感,自問方才是在做什么?!

    一定是因為不久前李明瑜和他提到小學(xué)弟在班上滿受女孩子們歡迎,自己才會好奇注意到他長相的。再者,方才凌彥安幫他解除了自己差點不小心傷害了弟弟的危機,他是感謝的,所以才會特地多看了學(xué)弟兩眼。想至此,他在心中甩了甩頭,告誡自己別再想多,而決定加入凌彥安和弟弟的二人舞會,一同為弟弟初次體會到音樂慶祝!

    三人愉快極了,蕭濟嵐播放了一首又一首節(jié)奏感強烈的流行歌曲。他聽見其中一曲熟悉的rap片段,照著速語飛快翻打出了手語,令眼前兩人佩服地拍手鼓掌。凌彥安,隨著一首歌曲的曲風(fēng)跳起了機械舞,先將眼前兄弟逗得哈哈大笑,后令他們模仿起舞姿。而蕭陵嵐,則是照著節(jié)奏的震動唱出了自己在腦海里想像出的音調(diào)。儘管五音不全,哥哥們不但不在乎,反而還和他一同合唱,三人并著肩忘情地唱完了整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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