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埃德文知道，這是錯覺。半個小時的遲到，足以證明柯林斯絕對沒有外表那么游刃有余。

    只是，柯林斯身上沒有半點傷口，衣服也是先前那身。

    看著監(jiān)控畫面里，男人越過沉睡的圖書管理員走進圖書室時，腳步微不可察的停頓，埃德文收起了手機。

    ……和他想的一樣。

    又等了好一會兒，他才深呼吸了一下，從圖書室的雜物間走了出去。

    柯林斯姿態(tài)隨意地坐在中間的座位上，聽見動靜，他轉(zhuǎn)過頭，臉上露出森然的笑容。

    “你遲到了，孩子?！?/br>
    埃德文沒有和他寒暄的意思。

    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圖窮匕見，先前那場各懷鬼胎的交談沒必要再來一回。

    埃德文二話不說，直接朝他開了一槍。

    結(jié)果和他想的差不多，那身白西裝上甚至連個洞都沒有。

    ——好極了。

    埃德文放下槍，露出幾分慌亂：“你是惡魔嗎？”

    柯林斯被逗笑了，他連連搖頭，然后傲慢地說：“惡魔？不不不不，我怎么會是那種……東西?！?/br>
    這個問題似乎讓他有了些談興，又或者他覺得事情盡在掌握，所以打算延長這場狩獵的快感。

    “我是更特殊的……你可以把我當(dāng)做一個夢想家，一個開拓者，我踏著血和黃金鋪就的道路走向真理。”

    “你知道我為什么找上你嗎？不是復(fù)仇，也不是什么見鬼的利益，只是因為我想——我主宰著我自己的國度?！?/br>
    他低低地笑起來，聲音里滿是扭曲的興奮和愉悅。

    “我無可阻擋，堅不可摧，我可以隨心所欲，予取予求?！币贿呎f著，柯林斯終于摘下了那副古怪的墨鏡。

    埃德文注意到，他的眼眶里沒有眼球，取而代之的……是兩排雪白的牙齒——就像多了兩張嘴一樣。

    突然，那三張畸形的嘴齊齊地笑了：“尤其……在這個世界里?！?/br>
    “……”

    埃德文不動聲色，沒有做出半點回應(yīng)。

    柯林斯也不惱怒，把墨鏡放進口袋后，就從西裝里抽出兩把銀白的短刀來。

    “你把圖書室的門當(dāng)做了夢境世界的入口，如果我是別的什么東西，說不定已經(jīng)被困在這個和現(xiàn)實一般無二的夢境世界里……”

    “可惜，這里我早就已經(jīng)待到厭煩了?！?/br>
    話音剛落，那白色的身影一閃，眨眼睛就不見了蹤影。

    埃德文只聽見風(fēng)聲呼嘯，緊接著，脊背一痛，他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地撞到書架上。書架轟然倒塌，排列整齊的書籍紛紛砸落在地。

    巨大的沖擊力讓埃德文幾乎感覺脊椎都要斷裂，不等他適應(yīng)這劇痛，尖銳的刀鋒就貫穿了他的腹部，把他整個人釘死在地上。

    柯林斯踩著他的傷口，腳用力碾了下：“接下來，我會吃掉你的眼球，或許還會用剃刀在你身上找點樂子再殺了你，最后脫身離去?！?/br>
    粘稠的惡意中，埃德文冷靜地、專注地盯著這個蒼白的怪物。

    “你和……睡魔先生是什么關(guān)系？”

    柯林斯毫不意外地點點頭。

    “你知道嗎，那天我就在遠處。我親眼看著陛下把你們帶入夢境世界。只是陛下當(dāng)時的力量太弱了，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br>
    他輕笑一聲，安慰道：“不過別擔(dān)心，就像我剛剛說的，我僅僅只是想殺了你而已，和其他的事沒關(guān)系?！?/br>
    “在陛下抓到我之前，我會一直逃，一直殺，永遠不會停下來——直到把整個世界都變得和我一樣?！?/br>
    說完，柯林斯就俯下身，手指直接捅進了埃德文眼眶里。

    埃德文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他死死咬緊牙，才勉強沒發(fā)出慘叫。

    柯林斯故意延長了這種折磨，手指攪弄了好一會兒，才把那只綠眼珠挖了出來。

    在近乎昏厥的疼痛中，埃德文大口喘著氣，任由血液淌過臉頰。

    僅剩的左眼似乎也因此受到了影響，視野變得模糊不清起來，一時間，唯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還清晰可辨。

    好一會兒，埃德文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顫著聲問道。

    “……好吃嗎，柯林斯先生？”

    咀嚼聲突兀地停了。

    埃德文吸了口氣，盡量讓聲音穩(wěn)定下來：“我……才知道，原來不是人的東西，也會……因為過于熟悉，而放松警惕……還是說，只有你是例外？”

    柯林斯愣了下，皺起眉環(huán)顧四周。

    “你做了什么，小子，為什么……為什么我……”

    “你出不去了？”

    埃德文好心補全了他的話。

    才說完，他就感覺身上那只腳挪開了，然后他被整個提了起來。

    看著近在咫尺的兩張嘴，埃德文又問：“猜猜看，剛剛追你的兩位現(xiàn)在在做什么？”

    柯林斯咬著牙，表情變得有些猙獰：“你以為這就能困住我？你以為我在夢境世界活了多少年？你能做到的不過是拖延時間。而且在夢境世界里，沒有人能幫你！”

    “只要吃了你，夢境就會崩塌，然后我就會去殺了你那兩個朋友，還有你認識的所有人……”

    話沒說完，他就察覺到情況不對勁，于是把埃德文往旁邊一摔，打算徹底解決掉這只狡猾的獵物。然而，他的手卻不受控制似的，停頓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