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懼的是什么呢？

    一半的他在出神地想著。

    是死亡嗎？

    還是痛苦？

    又或者，這些都僅僅只是生理反應(yīng)帶來的錯覺？

    這個問題直到他的身體被碾碎成砂，消散在空氣里，也沒想出來。

    “埃德——??！”

    感覺到懷里試圖控制住自己的怪物終于消失，卡洛斯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心里一空。

    他無助地低吼著，喊著埃德文的名字，希望能夠得到對方的回應(yīng)。

    哪怕是被要求去做討厭的事，或者再被騙一次也好。他只是迫切地……想再一次聽到那個聲音。

    可是，為什么他會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卡洛斯仰著頭，不顧眼前層出不窮的可怖幻想，茫然地看著虛空中的一點。

    埃德……去哪了？

    不知從哪里，吹來了一陣風(fēng)。

    “唔哇——！發(fā)生了什么？！”

    哈莉捂著口鼻避開四散的恐懼毒氣，猛地后退一大步，結(jié)果腳下一空險些摔倒，但很快腳又落到了實處。

    她低頭來回看了看，卻沒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然而等她再抬頭的時候，恐懼毒氣已經(jīng)一散而空了，一同不見的，還有埃德文。

    嗯……不見了？！

    哈莉惡狠狠地盯向那個被她帶回來的小怪物：“嘿！你把我的小a弄到哪里去了？！”

    卡洛斯遲鈍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

    “……埃德？”

    他怔忪地呆立在那，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哈莉大聲呵斥了好一會兒，見他沒反應(yīng)，掄起棒球棍就朝卡洛斯的頭打了下去，然而只聽一聲脆響，棒球棍就斷成了兩截，而被打的那個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啊哦……”意識到這是個硬茬，哈莉扔掉了手里只剩一半的棒球棍，驚恐地倒退了兩步，“你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東西？！你是把我的小a吃掉了嗎！噢，我可憐的小a……”

    “剛剛動靜好大，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那個小鬼呢？”尼格瑪和克萊恩聽到動靜跑了下來，但他們里外都看了一遍，哪里都沒找到人影。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么憑空地……消失了。

    不等他們細(xì)想，一陣rou眼難辨的能量場以卡洛斯為中心擴散開來，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它如同瘟疫一般，幾乎在瞬間就席卷了整個哥譚市，緊接就迅速蔓延到了整個新澤西州，但這還不算完——曼哈頓、紐約……城市一座座淪陷，甚至覆蓋了美洲，跨越海洋，最后籠罩了整顆星球。

    “埃德……”

    “埃德……”

    隨著卡洛斯的呢喃，地球上所有的生物無一例外地停下了一切動作，雙目空茫，不約而同地看向虛空。

    世界，被暫停了。

    命運看著命運之書上記錄的未來的景象，平靜地將它翻到了下一頁。

    死亡遙望著哥譚市的方向，沉默地領(lǐng)走了又一個生命。

    英國，詭環(huán)莊園里，球形的玻璃囚籠旁，看守在能量場的影響下，忘記了主人的命令，睜著眼睛睡了過去。

    而囚籠中，那個渾身赤||裸的男人終于吃到了七十多年來的第一個夢境。*

    地球之外，一道帶著惡意的目光也投到了哥譚這座小小的城市。

    它來自于宇宙之外的天啟星，來自于一切的始作俑者。

    “奇妙的力量……”達(dá)克賽德花崗巖一樣的臉上露出一抹沉思。

    自從他讓下屬化名“g·戈登·戈弗雷”宣揚反對超級英雄的思想，埋下懷疑的種子，又讓喧鬧博士賦予巨化人生機，再放入炸彈，誘導(dǎo)所有人是神奇隊長殺死了那個巨人后，他的計劃就一直進(jìn)行得十分順利。

    人類足夠蠻不講理，以至于他們無法接受他們所崇拜的英雄有任何的弱點和失敗。

    而那些英雄也大多只是人類。

    比如神奇隊長，比利·巴特森，他所相信的“英雄”的概念完全被摧毀，再也不敢喊出“沙贊”來變身。

    他本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會按照他的計劃進(jìn)行下去，可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了意外，因為一個人類孩子。

    不過世界盡頭的鐘聲已然敲響，他攫取地球的行動，不會被一個孩子所阻擋。

    “看著吧，所有的超級英雄，那些地球上的傳奇會連塵土都不如！而這個悲慘、可憐的星球終將成為我的所有物！”

    他卻不知道，在無法被觀測的夢境世界里，也有一個人和他說出了差不多的話。

    看著周圍在眨眼間建立起來的，和真實一般無二的哥譚市，以及城市里鮮活的，蛆蟲一般的市民，已經(jīng)在夢境世界的白色荒漠里待了好幾年的小丑大聲地笑了。

    “ha——hahahaha??！早上好，哥譚市！！你終于回到我身邊了！??！”

    *

    “嘿！你在往哪看呢！在找你丟掉的腦子嗎？”

    杰森·陶德，十五歲，兩個小時前剛上任的二代羅賓，今天晚上是他第一次和蝙蝠俠出任務(wù)，這大概算是他的試用期。

    說真的，這感覺好極了。

    自由，暢快。

    當(dāng)?shù)谝淮慰恐ャ^槍在哥譚市的高樓間飛翔的時候，杰森就意識到他的人生迎來了嶄新的未來。自此，他徹底擺脫了他的父母，也擺脫了街頭的塵土。

    母親口中那無法逃離的“哥譚的重力”，再也無法成為他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