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豪之家不在意這些，舊了就扔。但窮人縫縫補補又三年，有塊破布說不定就做了補丁鞋面，哪能隨便扔掉？量少，賣又賣不上錢。

    劉隆疑惑了下，拜托發(fā)達的互聯(lián)網(wǎng)所賜，他雖然記不住造紙的步驟，但記得嫩竹子可以造紙。

    于是，劉隆伸手將竹簡拉回來，拍著竹簡道：“這多，可造紙。”

    鄧綏聞言低頭看去，她是知道造紙術(shù)的過程，但堅硬的竹子能造紙嗎？她不清楚。

    “去請尚方令來?！编嚱椃愿澜衼矶旒埖娜?，尚方令蔡倫。

    鄧綏摸了摸劉隆的頭，笑著轉(zhuǎn)頭對一直沒有說話的班昭說道：“大家，皇帝雖然年紀小，但瞧著極聰慧。大家，你可見過比皇帝更聰慧的人嗎？”

    班昭自從劉隆進來，就一直不著痕跡地觀察他，聞言，頷首笑道：“我家諸子侄皆不如陛下?！?/br>
    劉隆聞言望去，現(xiàn)在他知道此“大家”非彼“大姑”，而且也知道這人正是班昭。劉隆對班昭心情復(fù)雜，但他決不會讓《女戒》

    傳世。

    沒過一會兒，蔡倫就過來，路上有人與他說了所為何事。他就一路思索來到章德殿。

    待鄧綏問他時，蔡倫謹慎地回道：“啟稟陛下，可以一試，至于竹子堅硬，可以選擇未生葉或剛生葉的嫩竹子。臣聽聞，蜀中和三輔有食鐵獸以竹子為食，想必這竹子也不是那么堅硬。”

    聽到食鐵獸，劉隆驀地抬起頭，但他緊緊抓住亂飛的思緒，牢牢按在造紙術(shù)上，道：“蟲蛀，驅(qū)蟲藥。”

    蔡倫知道這竹子造紙的想法是劉隆提出的，又聽他說驅(qū)蟲藥，思路突然開闊起來，腦海中閃過許多想法，恨不得回去一一驗證。

    這造紙術(shù)可是蔡倫平生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另一件讓他得意的事情就是他監(jiān)制的兵器鋒利堅硬，遠超前人。

    “奴婢心中有了計較，待回去一一試驗，多謝圣上提點。”蔡倫恭敬地朝劉隆施了一禮。

    劉隆繃著臉點頭，道：“免禮。紙好。辦法多?！?/br>
    蔡倫頷首道：“奴婢謹遵圣上教導(dǎo)?！?/br>
    鄧綏見兩人像模像樣地一來一往，見他不在說話，遂對蔡倫笑道：“尚方令你下去吧，這造紙上的事情有工匠，你總覽全局，要以宮中皇帝的安危為要務(wù)?！?/br>
    “是。”蔡倫恭謹?shù)馈?/br>
    蔡倫退下后，鄧綏見劉隆乖巧安靜，不像別的小孩哭鬧，亂弄東西，就揮手讓江平出去，留劉隆在身邊。

    班昭對劉隆的表現(xiàn)頗為驚訝，贊道：“不料圣上竟然如此聰慧，天佑我朝，賜漢明君?！?/br>
    漢代百官稱皇帝為陛下，如今陛下成為稱呼皇太后的專稱，再稱皇帝陛下恐有不妥，容易混亂。但隨著皇帝長大，越來越多地出現(xiàn)在正式場合，直呼皇帝更是不尊。

    剛才蔡倫用圣上稱呼皇帝，雖然圣上這個稱呼不常用，但從前有皇帝使用過，用它來稱呼皇帝以做區(qū)分，再合適不過。于是班昭也采用了這個稱呼。后來稱呼傳開，宮中上下并百官群臣都稱呼皇帝為圣上。

    鄧綏聽班昭贊劉隆，笑容中略帶一絲得意。她叫宮女拿來九連環(huán)給劉隆玩，自己繼續(xù)和班昭討論事情。

    說到正事，班昭的臉色變得鄭重，她朝鄧綏施了一禮。鄧綏忙起身扶她，班昭搖頭，仍堅持行禮道：“外面在傳陛下對母家恩寵太過，陛下要當如何？”

    確實恩寵太過，皇太后母兄鄧騭無領(lǐng)兵經(jīng)驗，卻被委以三軍之帥。

    第21章 司空周章

    不怪班昭如此憂慮,實在是鄧綏這一波cao作與前人類似。

    和帝即位，竇憲為車騎將軍，北征匈奴，回來后功封大將軍。將軍,位比三公,第一大將軍,次驃騎將軍,次車騎將軍,次衛(wèi)將軍。1

    當年的記憶還沒有散去,竇氏的事跡依然歷歷在目。眾人恐怕歷史重演,鄧氏成為下一個張揚跋扈的竇氏。

    鄧綏愚鈍嗎？不,鄧綏既聰明，又有大智慧，但她還是這樣做了。

    鄧綏詢問：“大家,朕當如何？”

    班昭回道：“陛下應(yīng)當約束母族，任人唯賢，廣施仁義?！?/br>
    鄧綏聞言一頓，隨后臉上露出笑容,與班昭攜手坐下：“大家所言真乃苦口良藥,朕受教了。大家猶如朕之汲黯，以后朕若有差池，還望大家極言直諫?！?/br>
    班昭連忙推辭：“汲黯守節(jié)死義，我年老德薄,怎么能與他相比？”鄧綏聞言笑而不語。

    為人君主身邊要有不同的聲音,這樣貴臣不得壅蔽，下情可以上達。

    班昭接了和帝續(xù)《漢書》的任務(wù)，至今尚未完成,見鄧綏采納自己的意見，現(xiàn)下又無事，便告辭回去繼續(xù)編書。

    鄧綏回頭看了眼正在玩耍的劉隆，劉隆此時也覺得尷尬極了，只好回神假裝玩耍。

    誅竇家，是竇太后的養(yǎng)子漢和帝做的。

    論理，將來要對鄧氏出手的人必定是劉隆。

    鄧綏笑了笑，一點都不在意劉隆在身前，派人傳召司隸校尉和河南尹，請他們對鄧氏嚴加看管。

    鄧騭言行恭謹，對族人嚴加管家。他在時，鄧氏無人該違法亂紀，但鄧騭如今出征在外，鄧悝年輕，資歷淺薄，難免家中之人有作jian犯科以身試法者。

    鄧氏出自南陽新野，有一部分族人移居雒陽。河南尹郡治雒陽，是治理雒陽的上司官員。河南郡又是司隸校尉監(jiān)察的京畿七郡之一，因此司隸校尉也有監(jiān)管鄧氏族人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