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宜道：“我來吧。”

    季汀堅持：“我來收拾, 你不是還要去洗衣服嗎？快去?！?/br>
    聞言，路清宜臉又紅了紅, 輕輕“嗯”了聲?，說：“那?就麻煩你了?！?/br>
    說罷, 她轉(zhuǎn)身回衛(wèi)生間拿了兩個洗手盆, 又回陽臺搓起了衣服, 不一會?兒?，探出頭問：“江同學(xué)，你的外套要一起洗嗎？我看它半邊都被打濕了, 洗衣機很空, 還可以放?！?/br>
    季汀頭也不回：“不用，待會?兒?我就回去。”

    路清宜：“好吧?！?/br>
    收拾干凈后, 季汀看了眼時鐘，顯示八點。

    雨停了。

    窗外夜色漸濃，昏黃的路燈和車輛像條長長的紐帶。

    季汀給雯姐發(fā)?送完地址，站起身，說：“我先走了?！?/br>
    路清宜目送她走出門?，送到了門?邊，有點不舍又帶著希冀問道：“下次還可以邀請你嗎？”

    季汀避開她閃閃發(fā)?亮的眼睛：“看我時間吧，最近忙。”

    意思是，可以。

    路清宜輕笑出聲?，點頭說：“好，那?你路上小心?！?/br>
    “嗯，再見?！奔就∮夷_剛邁出門?，玄關(guān)處的固定電話就響了，路清宜扭過頭，接起電話。

    鬼使神差的，季汀停在門?口，頓住腳步。

    ……

    “喂，小宜，是我?！?/br>
    路清宜臉上的笑忽然凝固，唇緩緩抿直：“爸爸？你怎么?打電話過來了……”

    電話那?頭，路父聲?音沉悶：“跟你媽聯(lián)系不上。我打了好幾次電話，發(fā)?了幾十條信息她都不回，你問問她，究竟想要干什么?？我真?是受夠了，日子不想過了是嗎！”

    她父親是語言學(xué)教授，情緒平穩(wěn)，很少跟人生氣。

    電話里發(fā)?泄怒火，這還是第一次。

    路清宜垂眸，忽然很想笑。

    她不應(yīng)該憑借表面?看人的，就像父親，看起來很老?實本?分一個人，卻出軌自己的女學(xué)生。

    “好的，我會?和mama好好談一下的。”路清宜語氣平靜，問：“爸爸你呢，最近在學(xué)校里和學(xué)生相處的都還好嗎？”

    路父清咳一聲?，語氣略微不自然：“我這里一切都好。對了，你以后要是沒什么?事，不要經(jīng)常來學(xué)?？次?，爸又沒老?到走不動道的地步，你顧好自己的學(xué)習(xí)就行了，錢不夠花就打我電話，知?道嗎？”

    路清宜：“知?道了，那?你找我媽有什么?事？”

    路父話音一頓，含糊道：“我和你媽之間的事情你不用cao心……”

    路清宜淡淡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澳阋x婚嗎？”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

    而后是嬌軟的女聲?，隔著幾道門?，模模糊糊地喚男人“閔之”，路父咳了幾聲?，立即嚴肅：“有學(xué)生找我，先掛了。”

    “嗯，爸爸再見。”

    路清宜不禁苦笑。

    學(xué)生？

    會?有學(xué)生，這么?親密地喊老?師的名?字嗎？

    電話那?頭早已是忙線音，半晌，她才后知?后覺的掛了電話。

    她深深吸了口氣，慢吞吞地抬起頭，望向天花板刺眼的燈光。

    屋內(nèi)又只剩她一個人。

    安安靜靜，又死氣沉沉。

    視線逐漸模糊，路清宜終于忍受不住，身體靠著墻壁緩緩滑落，她把?頭埋進?膝里，顫抖著哭泣。

    壓抑的哭音，隔著一道門?，一聲?一聲?，清晰地傳入季汀耳中。

    季汀剛剛沒有走。

    電話里的聲?音雖然聽不太?清，但?“離婚”兩字她聽得清清楚楚。季汀猜測的沒錯，路父路母的感情早就出現(xiàn)破裂。外人看起來光鮮亮麗、琴瑟調(diào)和的家庭，內(nèi)里其實已經(jīng)銹跡斑斑。

    路清宜……心里壓著的事，就是這件事情嗎。

    正想著，屋內(nèi)倏然傳來“咚”的撞擊聲?。

    季汀皺起眉，附耳過去，沒聽到動靜了。

    門?沒落鎖，她趕緊推門?進?去，看到路清宜昏倒在墻邊。

    “路清宜！”季汀驚呼一聲?，看清女孩臉的那?刻，心臟輕微地揪起來。

    路清宜臉蛋通紅，眼周哭紅了一圈。

    季汀皺眉，手指輕輕覆上她的額頭，被燙人的溫度驚得抽回手。

    “你發(fā)?燒了?！?/br>
    肯定是被雨淋的。

    路清宜鼻息輕輕哼了一下，迷迷糊糊睜眼，又疲累的合上，燙得發(fā)?紅的唇瓣緩緩囁嚅道：“江同學(xué)，你回來了……”

    嗓音帶著nongnong的顫音，委屈又可憐。

    季汀毫不猶豫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轉(zhuǎn)頭去找退燒藥和冰涼貼。

    所幸藥箱都放在客廳的收納柜里，季汀拿好藥，目光掃視一圈，定格在最里面?藏著的藥盒：它像被胡亂塞進?去的，周邊散落著白色藥粒，和一疊皺皺巴巴發(fā)?黃的紙。

    季汀拿起它，快速瀏覽遍，眉間逐漸蹙得更深……

    叮鈴。

    床邊，路清宜的手機傳來信息。

    季汀隔得遠沒聽到，等找到藥，用溫水化開，再拿回臥室時，手機又響了好幾聲?。

    鈴聲?吵人，季汀就把?手機扔到了客廳。

    “起來把?藥喝了再睡?！?/br>
    下一秒，季汀話音一頓，面?色復(fù)雜地盯著床上卷成毛毛蟲的路清宜。

    “你身體感覺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