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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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文瓊沉吟道:“話已至此,若是本宮不允,便是本宮的不通情達理了。” 岳昔鈞道:“不敢?!?/br> 謝文瓊道:“如此,駙馬就與本宮一同?,在東廂守夜便了。” 岳昔鈞道:“遵命?!?/br> 謝文瓊心道:說甚么“遵命”,真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是她央來的,卻好似不得?不從命一般。 用罷晚膳之后,謝文瓊自去沐浴更衣,岳昔鈞也?在安隱的服侍下梳洗罷。二人各自在各房中看了一回書,岳昔鈞看的是戲文話本,謝文瓊看的卻是軍書兵法?。 這軍書兵法?乃是謝文瓊差人去書鋪買來,臨時抱抱佛腳之用。謝文瓊覺得?今晚抓捕之計尚有待完善,最頂頂要緊的一件便是:如何按住岳昔鈞。 雖然有一隊金吾衛(wèi)護衛(wèi),但謝文瓊對岳昔鈞傷腿后連殺三人的豐功偉績?nèi)孕挠杏嗉?,總覺這一隊在京中綾羅金粉中長?大的金吾衛(wèi)也?不是岳昔鈞的對手。 岳昔鈞今晚執(zhí)意要守夜,謝文瓊的懷疑就更深一分。因此,謝文瓊便想從兵法?之中尋找能制住岳昔鈞之法?。 ——她也?恰恰找到了。 亥時時候,謝文瓊先去東廂。關押阿幺的廂房門口守著人,見了謝文瓊來,俱都行禮。 謝文瓊所要過夜的房間離關阿幺的房間只?隔著一間堂屋,也?是一間較為狹小的耳房。 岳昔鈞報門進來后,狹小的房間愈發(fā)逼仄了。 頭頂椽子傾斜,便使屋頂有壓人之勢,似蓋似冠,加之窗欞窄小,頗有些風雨不透之意,更使室中多?了些暖意。 燈早吹了,屋中一片黑暗,只?有一絲月光透過窗欞的雕花瀉進來,照的近窗一側(cè)地面?上一汪如水月色。 岳昔鈞便是坐在這一汪月色之后、榻前的輪椅之中,腿上橫著鳳聲劍。而謝文瓊坐在小榻上,這小榻乃是才置辦的美人榻,兩頭稍稍翹起,堪堪可容一人側(cè)臥其上。岳昔鈞雖離謝文瓊約有一尺,但在此尺寸之地,只?覺好似和謝文瓊肩并著肩,足挨著足一般。 小室枯靜,便是金針落地也?如同?雷震。這片靜謐流轉(zhuǎn)了約略有一炷香的時分,謝文瓊忽而問道:“駙馬如此坐半夜,腿上豈不傷上加傷?” 岳昔鈞道:“權(quán)時制宜,臣權(quán)且忍忍便過去了?!?/br> 謝文瓊道:“不若你來榻上躺躺?!?/br> 岳昔鈞道:“殿下,男女授受不親。” “好個‘男女授受不親’,”謝文瓊道,“你我既然結(jié)了夫妻,你躺躺也?無妨?!?/br> 岳昔鈞嘆道:“這段鸞儔不過有名?無實罷了,臣不敢逾矩,玷污了殿下的好名?聲,可便糟了。” 謝文瓊道:“本宮既然和你成了親,誰能信你我無有肌膚之親?” 岳昔鈞道:“臣不良于行,說無有肌膚之親,也?是有人信的?!?/br> 謝文瓊道:“著啊,那誰又?能知你在本宮榻上躺過?不過都是口說無憑,有心之人自會?編排,你又?何必拘囿?” 岳昔鈞道:“實不相瞞,臣并非不肯領殿下好意,實則是臣坐輪椅之上,方好‘枕戈待旦’,一旦上了榻,再起便是不好了,若是誤了殿下大事,臣萬死難辭?!?/br> 謝文瓊道:“金吾衛(wèi)難道都是死人么?” 岳昔鈞道:“他?們不便暴露殿下位置,便不便候在殿下身?側(cè)。臣之所以來此,不就是為了護殿下周全么?因而臣是不可歇息了。” 黑夜之中,謝文瓊聞言默然,不聲不響。 二人又?無言坐了半晌,月光漸移,屋外金吾衛(wèi)已然換了兩趟班了。 倏忽,只?聽?一聲“哚”,阿幺門口站著的金吾衛(wèi)喝道:“甚么人?” 謝文瓊半靠著榻的身?子猛然坐起,岳昔鈞的手也?扶在了劍柄之上。 聽?得?屋外腳步聲起,有人高喊“往西去了”,屋外不知點了幾盞燈籠,霎時亮了起來。 謝文瓊見自己的身?影被燈火照亮在窗欞之上,連忙下榻,向岳昔鈞快走幾步,藏在了陰影之中。 而此時,本就不大的屋室被燈光占據(jù)了大半,只?余緊緊巴巴一片地方,將將夠停放一張輪椅。 謝文瓊手扶著輪椅扶手,手臂幾乎貼著岳昔鈞的手臂,而岳昔鈞凝眸盯著窗外,脊背似劍般又?直又?利,周身?透出冷肅來。 岳昔鈞在之前仿若無邊的黑暗中沉思,終于在握上劍的那一刻察覺出了胸膛中的跳動。岳昔鈞從來都不算是一位保護者,同?袍不需要她來保護,娘親們也?各有傲氣,不要她護。 唯有謝文瓊。謝文瓊是沒有經(jīng)歷風吹雨打的璞玉,她需要璞石的裹護。 謝文瓊低頭看去,分明與岳昔鈞貼得?如此之近,卻又?好似相距千里?——謝文瓊這時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她未曾介入的、岳昔鈞生命的前廿九年,絕非同?自己一般安穩(wěn)靜好。 名?為命運的巨大鴻溝隔開了謝文瓊將伸未伸的手,和岳昔鈞將回未回的眸。 不知甚么夜鳥叫了一聲,岳昔鈞才發(fā)覺,屋外靜極了——所有的喧囂恍如一夢。 第30章 謝文瓊一計算二人 岳昔鈞覺察出不對勁來?, 用極輕的聲音向謝文瓊道:“殿下,外間靜極,恐怕有詐。” 謝文瓊也微微低下頭, 小聲道?:“我聽得乃是漸靜下來, 敢是都?去追刺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