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波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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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一列的下架提醒,又搜了一下花市的事怎么感覺好危險…… 偷稅漏稅和傳播yhsq是兩碼事啊,到底哪個,總之還是先觀望下風聲吧(本來也是登上來看po這邊好像大家還在更文才敢放的) 往下看請先找微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蓋被子事件最終以林湘的全面勝利告終,她犯起固執(zhí)來,能和尋書不分勝負。 不過,恢復健康以后,再回到書舍,林湘發(fā)現(xiàn)覺元宵的抵觸(女性)人群綜合征突然嚴重,開始逃避和她交流。 …… 當初,林湘肯留下元宵,一半是因為那張臉帶來的基礎好感加成,另一半則是憐惜他的身世和遭際。為此,她費了許多心思,努力表達善意——她天性里就帶了憐弱的思維,見不得身邊的人日子不好。 可相處愈久,林湘便愈明白,對方并不需要她去憐惜。 元宵從不怨尤生理的殘缺,也不在意出身的貧微,盡管被生活磋磨成孤僻木訥的性格,他卻始終大事小時都以旁人為先,簡直良善到了癡傻的程度。 可誰會認為這樣的“傻子”不好呢?至少,林湘喜歡極了品格閃閃發(fā)光的人。 所以,注意到他心防消融,會主動與她溝通、對她揚起笑臉之際,林湘連落水后一直沉悶的心境也感到了些許的慰藉。 可現(xiàn)在,對方卻釋放了疏遠她的信號。 她借尋書旁敲側擊過,元宵最近一切都好——不是生活突遭大變所以情緒不寧,面對尋書他亦和往日無甚差異,元宵只是要避開她。 只是這樣。 心臟郁結似漲滿團團棉絮,她沒再試圖做什么了。 林湘將心思放回了明月的問題上,第一次主動去見馮文瑜。 馮家當家姊妹威遠將軍馮至明、定遠將軍馮至臻當年是女帝的親隨,同天子共在戰(zhàn)場拼殺,有過冒死護衛(wèi)的大功。女帝登基后,她們在本朝權威赫赫,一個封了爵位,一個持守邊疆。 馮文瑜是馮至臻的二女,她母親生了她后便久駐邊境不歸,家里松懈了對她的教養(yǎng),等到發(fā)覺其人長歪,已經為時晚矣。 武將家出身卻不愛舞槍弄棒,只知遛鳥聽曲兒,一張嘴混不吝見風轉舵,陰陽方術都能扯上幾句,一提兵法武藝倒啞了聲。好在一張面皮在姊妹中最俊俏最打眼,武藝不精、今后軍功不顯,反而能與上連情,不用努力,將來母輩都會給她爭個皇駙當。 這些都是馮文瑜以前告訴林湘的。 她說這些時嬉皮笑臉,一派全不在乎的神情,但相處久了,林湘并不覺得對方真是那種什么都不會、只是躺平混日子的膏粱紈绔。 她和林淮都是商戶之女,和馮家差了幾個階層,卻也沒見馮文瑜斜眼睨人,瞧不起她們,反而,馮文瑜常來找林淮玩耍,呃……順帶附上她。 馮文瑜做事心里是有桿秤的,只是平日不太明顯。 定遠將軍府軍紀森嚴,平頭百姓等閑接近,定會被凈街的護衛(wèi)驅趕,莫說門了,連院墻都靠近不得。無法,林湘只得報出林淮的名號,護衛(wèi)盤問了來意,通報進去,她在角門邊等了兩炷香,才見馮文瑜牽了馬匹,帶著幾個扈從出來。 “喲,七姐!” 馮文瑜離老遠就和她打招呼。她今日難得束了袖,著了身利落的武者裝扮,腰間扎著條顏色扎眼的花縐巾。一見到林湘,就大步流星奔了過來,熱情地攬上她的肩,身上飄出的汗味讓林湘不住屏氣,馮文瑜卻恍若未覺,抬腳帶著她往街上去,口中道: “聽說七姐有重要之事需邀我出府?事不宜遲,我們快些去吧?!?/br> 她哪里有重要的事邀這家伙出門?不過想同對方說兩句話而已。 林湘欲言又止,看看門邊軍姿颯爽的守衛(wèi),又看看跟著馮文瑜出來的侍從。說實話,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樣摟著,她全身活像有螞蟻爬??神T文瑜頻頻使弄眼色,林湘也不忍心當沒看到,只好一聲不吭,任對方攬著自己離開了。 “大熱天誰要留在校場cao練!” 茶樓雅間里,馮文瑜咕咚咚喝下兩大杯消暑涼茶,對著她好一通抱怨,等發(fā)泄完心中怨氣,才恢復成往日閑散啜飲的紈绔貴女做派,揮袖讓隨侍的仆從都退出了屋去。 “難得稀客上門,說吧,怎么回事?”馮文瑜問。 “……我想向你打聽一件事?!?/br> 林湘不愿意和外人說太多,但劉老不支持她和明月再有交集——那晚發(fā)生的荒唐事自瞞不過她老人家的眼,對方叁令五申,不許她再見明月。 多見一次,就多十分暴露的危險。劉老如是道。 埋在心里的疑問不能問劉老,她只好求助于唯一一個了解明月的熟人。是馮文瑜告訴自己,眾人眼里的那個明月是在立人設;也是她說,太女仙去以后,明月的未來堪憂。 下定決心,她出聲詢問:“我們前段時間不是去看過戲嘛,見過集秀班的明月,我、我想問問你——明月……他是不是有什么雙生兄弟?” 他對“明月”這個名字的態(tài)度,實在奇怪得過分。 林湘思來想去,覺得替身梗是最合理的解釋。真的那個明月沒了,他一直在扮演旁人,所以,才會糾結自己是不是勞什子“明月”。 聞言,馮文瑜樂不可支,五分滿的杯盞差點被她抖得潑出水來。 她還以為林湘親自登門來找,是為什么大事,結果對方一臉鄭重,開口卻是這般不著邊際的渾話。 “這是你從哪兒聽來的傳言?” 馮文瑜忍笑解釋:“還雙子?若真有雙子,當年早被捧到人前了。別的不提,兩個模樣似明月那般的戲子,嘖,這價值可高了去了。雙、咳,這么同你說,你不去花街柳巷,所以并不清楚,被兩個一般模樣的男子同侍,恰合某些貴人的口味?!?/br> “不過——”話音一轉,馮文瑜話里疑惑中透著叁分興味:“林七姐,你平白問這個,莫不是最近見了什么模樣肖似明月、脾性卻大不一樣的兒郎嗎?” 可不是嗎。 沒法對馮文瑜說出真相,林湘只能在心里嘆氣。 馮文瑜是誰,哪里瞧不出林湘心事重重。 將這段無頭公案在心中記下一筆,馮文瑜隱而未吐。和阿淮不同,林湘便是誤落了美人牢網,也不干她的事。拈一塊咸點心,有一口沒一口吃著,馮文瑜很快轉了話題: “對了,林七姐——你那出戲現(xiàn)下排得如何?” 那日在集秀班時,馮文瑜聽得分明,林七要排的雖只是女愛男歡的戲本,內中道的卻是林家的家私。 自古哪有小輩妄論親長的道理,這出戲真排出來,只怕全帝京都要看林攜玉的笑話。偏林攜玉還真能同意了林七這般放肆胡鬧,將自己的臉面往地溝兒里踩。 過往見面也沒發(fā)現(xiàn)林攜玉老糊涂了啊,馮文瑜是百思不得其解。 “嗯?!绷窒婧芨纱嗟攸c頭,“一出戲嘛,為什么不排?它的詞曲又不是什么媚俗上不了臺面的東西?!?/br> 行,這解釋厲害。 馮文瑜做好了看樂子的準備。 這樣天南海北胡扯了一通,馮文瑜提議去和她一起去集秀班轉轉。 倒不是純粹為了看樂子,帝京這兩日風言風語不少,而戲班最不缺的便是踩高捧低之輩,她給林七撐一撐場面,就省得對方受了委屈被阿淮知道了去。而且,空xue來風必有其因,想搞清楚林湘和明月的秘密,不去他們唯一的交集處,怎能得知? 林湘一口把這提議否了。 她不明了馮文瑜的小心思,可劉老說得對,凌初未并不好招惹,雖然眼下風平浪靜,但集秀班的事,還是不要把旁人扯進來的好。 就是明天了。她郁郁盯著桌上的木紋瞧。那日離開,林湘給明月留了信件,約他五日后在戲班的某處僻靜處兒再見一面。 但短短五日時間,能想明白個什么呢? 離了茶樓,回書舍時,已經到了午食的點兒,后屋里隱約飄來淡淡的米香味。 從上次柳大夫為她把脈起,林湘每日的午餐便多了一碗溫養(yǎng)身體的藥膳粥。店內就有爐子,每日中午架上小砂鍋,文火細細燉煮,并不費事——這是尋書說的。 粥能不能滋養(yǎng)身體林湘不清楚,不過,挺好吃的。 在外頭溜達了一圈,她這會兒早餓了,徑直去了后屋準備盛碗粥喝,卻不想目睹了一次事故現(xiàn)場。 火已燒得頂沸,滾起的白沫爭先恐后外溢,順著鍋壁流到下方的炭火上,滋滋作響。 元宵向來聽力敏銳,現(xiàn)在,只一步的距離,就坐在爐前的矮凳上,他對淤鍋的動靜卻半點不察,指頭只出神地撫著眼下的舊傷。 “喂喂喂——粥溢了溢了!”林湘下意識提醒。 睫羽受驚抬起,元宵尋聲看她一眼,又迅速轉向案發(fā)現(xiàn)場,不敢相信似的微睜眼眸。連一旁隔熱用的濕布也不拿,他直接上手,兩指一提掀開鍋蓋,待浮起的白沫漸漸消下去,才將砂鍋的蓋子擱回去,拿布去擦拭粥痕。 鍋蓋…不燙? 覷著他并不動容的眉眼,林湘有點不確信火上架著的是燙手的砂鍋了。 “呃,元宵——”剛叫一聲他的名字,還沒問出口,元宵便應激似的繃直了脊梁,身板坐得像一把尺,頭卻半點不抬一下應她,只是擦拭砂鍋。 ……對,他不想搭理自己。 林湘止住了話頭,她沒有熱臉貼人冷屁股的愛好。 何必呢。 “這里的火不用你看了,先出去吧?!北M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沒那么生硬,她側過身,給對方讓出一條寬敞的出路。 元宵默默起了身,抬起手似乎要沖她比劃什么,半途卻又自個兒放下了,悶頭望屋外走,方才捏過鍋蓋的指頭一直蜷著,瞧不出有沒有紅。 “記得問下尋書,燙傷膏放哪兒了。” 冷不丁撂下話,也不看他如何打手勢回應,林湘快行兩步坐在砂鍋前,盯著面前的爐火。 背后沉默無聲——當然是無聲的,好一會兒,門吱呀一聲合上,元宵走了。 …… 這算什么呢。 小凳離爐火實在太近,烤得心里悶熱,林湘便攜著凳子挪遠了點兒。爐火上棕黑的小鍋質重無華,瞧不出是否溫度guntang。鬼使神差,她向前伸出手。 灼痛感讓她立刻縮了回去。 腦子有病—— 捧著手指吹氣,她在心里暗罵。 是說元宵還是自己? 她搞不清。 一鍋藥膳粥煮好,林湘和尋書坐在一起,聽對方說話。 叁小姐派人來過書舍,留了話請她回家。尋書說。 叁小姐。 尋書不提,她幾乎快忘記這個人了。是了,階層躍升這么大的事情,一直在外照管林家生意的林叁自然也要回來。 林叁,林渭,脾性和林攜玉如出一轍,都是強勢有手腕的人。不過,到底年紀輕未歷風霜,對方行事尚不像林攜玉能處處圓滑周全。少年人銳意鋒芒,若寶劍無鞘,滿室明光??上攵?,這種性格讓這人后來吃了不少苦頭。 不過,她也好,以前的“林湘”也好,都和這人沒什么交集,林渭突然叫她回去,想來是林攜玉的意思。 林攜玉…… “對了!明、那個人——林湘姐,他怎么辦?” 不該提林家的,林湘姐怔怔出神的模樣讓尋書慌了陣腳,連忙生硬地切換掉話題。 “你要娶他嗎?” 風鈴聲和尋書的問詢一同響起,強行拽著林湘回神。 叮鈴鈴—— 竹簾邊站著柳大夫。 “林老板,我新配了除疤的藥膏,便想著給你也送來一份?!?/br> 向她走近,柳大夫攤開了手,面色如常移掌向她面前送,一方白瓷藥盒靜靜躺在他手心。 “哦、好?!?/br> 東西遞到眼前,沒想太多,林湘抬手去拿,虎口上斷續(xù)的黑痂因而顯出衣袖,替此時并不在現(xiàn)場的“禍首”彰顯著存在感。 拿東西的動作停至半途,林湘去拉袖口,下意識蓋住了它。 柳硯青了然垂眸。 掩袖的動作不過如露似電的瞬息,很快,小姑娘的指尖擦過他的掌心,捏走了扁平的藥盒。 掌腹癢意輕輕。 相識數(shù)月,這是他們唯一肌膚相觸的時刻。 ——卻遠不及她與誰的一夜合時宜。 “這點傷就算留疤也不要緊的?!彼樕蠐P起淺笑,“柳大夫,又勞你為我的事費心。” “理當如此?!?/br> 回應脫口而出,頓了頓,知曉自身所言并非“醫(yī)者本分”云云的堂正應語,柳硯青補飾道:“你平日亦掛念我頗多。” 許是本身就懷有心事,小姑娘勉強笑了笑,竟然有些怔了。 …… 醫(yī)者離開書舍時,頭頂?shù)娘L鐸又一次交鳴。 竹簾已合,知曉自身離開了她的視野,聽著竹聲,柳硯青頓步。攤開手,他注視自己被少女指尖觸碰過的掌心。 并非盡醫(yī)者本分,他在意被鐸聲打斷的回復。否則怎會用那般不應該的遞藥之法。 而林湘用行為予以他回應。 在她虎口留下齒痕的那個人—— “要娶他嗎……” 醫(yī)者恍惚呢喃尋書姑娘方才的問題。 自小居身山林,除了特殊的那幾年,柳硯青對時間一直無甚概念。春風秋草隨時移轉,風雨明晦輪回更替,可他的每日功課、行止作息從不受外物所擾,今朝如此,明日依然。 而數(shù)月來,漸漸地,他開始在日與月的交替中為另一個人留出位置。 不像春風秋草依時自來,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緒,所以連出現(xiàn)在眼前的時機和頻次也不盡相同,但這沒什么不好,只要他想,就總能找得到她。 每一天他們都會見面,所以,他很慶幸辛茗打斷了他尚不理智的話語;每一天他們都會見面,所以,他可以先消釋她近日的心事,再從容考慮那個可能會有她陪伴的未來;每一天他們都會見面,所以,那日騾車從門前駛去的時候,柳硯青沒有去想,明天,他們也可能不會見面。 人生因緣際會,不是事事都在意料之中。 送禮那日后,隔天小姑娘才來經營書舍,看模樣像是強撐著出門。面容沒有精氣神便罷了,連行步的體態(tài)也輕微地不自然。柳硯青看得分明,她虎口上那圈快結痂的傷是男子咬出的齒印。 他偶爾會去楚館青樓為小倌診病,對歡情香的氣味并不陌生,哪怕只是淡不可聞的一線。 幾乎是立刻便篤定了她于何時、何處同人經歷的事,狀若無事,柳硯青問起傷口的來歷,她語焉不詳,嘴上抱怨是被某個“不識好人心”的孩子狠狠咬了一口,可柳硯青無法忽視,林湘注視著齒印的眼瞳中流露的、那除苦惱外,掩飾不住的憐惜。 ——她對那“孩子”懷有厭惡以外的感情。 她今后會娶別人,會有更親密的,遠超每日相視而笑的一生伴侶。 林湘待人誠摯,卻也膽小害怕寂寞。那人會像她一樣好嗎?會用同等的真情關懷她么?會令她日日展顏不再畫地自縛么? 人世浮沉,明知難有兩心相照的好事,柳硯青仍忍不住以最好的標準和她相配。 在心底的最深處,自己希望那人是好是壞呢? 風鐸聲漸漸低微,凝視掌心,醫(yī)者像只呆鶴,在門前久久立著,明慧的眼眸罕見地滿是迷茫。 正是—— 緣不由人。 心動,意起,情生。如此種種,抽刀不能斷,縱任不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