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解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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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她照例又去給陳拂衣上了炷香。 濃重的線香味激得懨懨的心情越發(fā)悶堵,什么也沒說,香燒完,林湘爬起來,一時沒站穩(wěn),還向前趔趄了一下。 最近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不滿地擰眉,她鼓起臉頰。 以往她很喜歡和陳拂衣以及“林湘”絮叨些日常瑣事,一個人住就是這點不好,冷冷清清地,沒個說話的人。林湘的傾訴欲不算強,偶爾神經兮兮同空氣自言自語一通,又或者自逗樂吐槽兩句,已經足夠她保持心情舒暢。 但從林家回來后,她就不再那么做了。 在林家躺著的那兩日,她總是在思考林沅為什么要害她,自己又該怎樣反擊,不,甚至回家的這些夜晚,她腦中也總是盤旋著這些事。 林湘不夠聰明,只能用土法子,一點點思考,一個錯誤答案一個錯誤答案的排除。 ——林沅對她有疑心,用竹峙試探她,結果還成了。 林湘考慮過重生這種可能性,然而,她從林淮口中得知,林家近日的樁樁件件小事同書中別無二致,變數只在她身上。 不是重生,只怪她不聰明,表現出了對林沅不應該的熟悉,對方才用這種法子,快刀斬亂麻,逼她動手。 林湘猜,林沅是想“引蛇出洞”,觀察自己在憤怒之下究竟會用什么手段報復、又了解她多少。這計策并不復雜,很有林沅的風格,粗暴有效——對方根本不在意被自己看出來,只怕自己沒膽量報復她。 林沅不惜拿她的安危來試自己,這樣的冒進大膽,等她釣到了魚取到了證,自己這條命……對林沅而言,還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呢? 事情發(fā)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自己和她,肯定只能活一個的。 以林沅的謹慎性格,為了不弄巧成拙,徹底玩脫,一定會在自己身邊布下暗子,監(jiān)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此時此刻,那個人可能在路上,可能在門外,也可能——就在她身邊。林湘無不悲觀地想。她這人就是這個毛病,明明清楚自己在林沅眼中沒幾斤幾兩,卻總是從最壞的可能性開始預防—— 七傷門,問雪刀。 竹峙在江湖上有一個很響亮的名號。 林湘抬頭,仿佛能透過朱漆的梁柱,看見一大片一大片山巒似高低起伏的屋頂世界。 江湖啊。 哪個種花家的孩子小時候沒想過屋頂縱躍、對月共酌的快意江湖呢。她以前挺喜歡竹峙的,可惜…… 可惜對方跟了條狗。 從日常片場跳進諜戰(zhàn)片場的不適感讓林湘心氣不順地大早上就開始清日常任務。 痛罵林沅x1(?)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林湘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 不止她心情不好,路過早點攤,見徐語不在,她蹭到食攤前決定速戰(zhàn)速決,卻發(fā)現辛小哥的心情似乎也不大美妙。 對方將她的早點端來,沉默著放下碗,好家伙,差一點擲“桌”有聲。 林湘被嚇了一下,故意逃避也沒消散的負面情緒吃這猛然一驚,倒是去了不少。緩緩眨一下眼睛,沒等她主動開口詢問緣由,面前的辛茗已經意識到了他自己火氣太旺,垂眸別別扭扭給自己找補:“我…手滑了。” 小少年正是顧臉面的年紀,她懂。沒戳破這個無傷大雅的小謊言,林湘笑一笑,“好,那你下次端穩(wěn)點兒?!?/br> 因由他父親的事兒,林湘對這個獨自支撐起家庭的小哥改觀了不少,可以說肅然起敬。就算他平日脾氣不好了些,她也能夠理解。聽人說小哥母親走得早,家中也沒留下一個女孩兒,只有一個七八歲的幼弟,買早食賺不了幾個錢,無依無靠,還有他父親的病拖著——若換做她是這副境遇,只怕會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 小哥很厲害,也不容易。 辛茗只胡亂從嗓子里悶應了一聲??此€不大高興,林湘溫和地提議:“粥蠻甜,你喝點兒?” 粥甜了? 辛茗飛快回憶熬粥時的用糖量,他似乎沒多放。難道是今早他犯困記岔了?廚房的一應佐料向來金貴,心里著急,告一聲得罪,他就近將指腹在瓷碗沿兒揩了一下——方才頗重的一放震得米湯在碗里直晃,恰巧沾在碗沿一些。 舌尖輕舔了一下指頭上的粥痕,緊鎖的眉關登時舒展,他放下心來,慶幸地糾正: “還好,糖沒放…多?!?/br> 與她驚訝的目光對上,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沒規(guī)矩,尾音弱下去,辛茗撂下句話扭身走了:“我還有生意,你——慢慢吃?!?/br> 少年的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湘汗顏,愣了半晌,懊惱地敲了下自己的腦瓜,她真是干啥啥不行,弄巧成拙第一名。吃甜食能拯救不開心這種暗示,一個古人怎么知道嘛。 因為辛小哥老是氣成河豚,照顧脾氣不好的小少年,她說話才比平日委婉許多,沒想到還是委婉錯了地兒,跟一個食攤老板暗示他做的飯?zhí)稹?/br> 低頭望向餐盤里幾只白胖胖的包子,她尋思著要不要解釋兩句,畢竟,對方落荒而逃的行為活像她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調戲了人。辛小哥性子烈,又要強,別惹了他誤會。 林湘忘不了幾天前的事—— 不過是頭天剛知道她嗓子有傷,吃不了硬物,第二天早晨,辛茗就將一盤宣軟的包子放在了自己食桌上。 “最近天熱,食客都沒什么胃口,我就做了些清爽的吃食,剩了幾個沒賣完,你好像傷了嗓子,這東西軟,試試吃下這個。”少年的語氣刻意放得風輕云淡,仿佛只是舉手之勞,溜圓的瞳仁卻暴露了主人的情緒,他在偷偷瞄她,顯然是很在意她的答案。 此前的梅菜餅也是,現在的包子也是,萍水相逢的人,辛小哥竟然為她這樣費心考慮。 心里泛起一陣熱潮,林湘受寵若驚。拿起包子,她低頭咬一口,流心的豆沙餡還有點燙,嘗著又綿又甜。 她慢慢咽下去。 “好吃!”林湘眼睛都亮了,不是客套話,辛茗小哥的廚藝真的很贊,簡直現實版小當家??粗鴮Ψ?,她聲音沙?。骸澳闾珔柡病?/br> 她的熱情好像出了對方的意料,四目相對,辛茗木愣愣的,只是看著她不說話,和人聊天林湘最怕這樣的冷場,太尷尬了,想了想,她把盤子端起來,往他眼前送:“小哥,來一個?” 辛茗這才如夢方醒,睫羽動了兩下,他猛搖腦袋,額前的碎發(fā)都飛起來,“吃不完給徐語,他今天會來?!?/br> 一盤包子四五個,確實該再分出去些,好提議?!澳隳?,今天吃了?”她問辛茗。 少年死不吭聲。 知道他油鹽不進,最后,林湘只是把包子剩在盤子里給他留著。她不信,包子都給客人上過了,他還要再賣二手的出去不成?肯定是攤主自己解決的。 結果,剛勸徐語拿了一個包子吃,對方就在她面前哭得好不可憐。察覺了對方的心意,母胎solo的林湘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第二天同辛小哥說以后別給她留那么多包子,她一個人吃不完的時候,辛小哥還瞪她。 就著粥,林湘慢慢吞下肚一個包子。 今天徐語一直沒來,大概是昨日真被她傷了心,林湘一直耳聽四路眼觀八方,現在確定了徐語真不會出現,她也不懂自己是什么心情。松一口氣是有的,她又擔心對方太傷心。 這叫什么事嘛。她最近本來就忙,偏偏這時候知道了徐語喜歡她,頓時惹得心事更多了,自己要是塊木頭多好,純直女就不會有愛情上的煩惱。 林湘在心里直嘆氣。 沒什么胃口吃另一個包子,把盤子端到辛小哥那兒,她對著正在忙的辛茗道:“我聽人說,甜能解憂,以后小哥心煩時,可以多吃些甜食,比如……”她大喇喇明示:“喝粥?!?/br> 這下解釋得夠明白了吧,我不是想逗你玩。她拼命明示。無奈辛茗低著頭,完全不看她用眼神傳遞的信息。 “我還剩了一個豆沙包,很甜。”她示好道。 “端著不累嗎?盤子放這兒吧?!鄙倌晔掷锏膿{面杖停下。 警報解除,林湘松了一口氣,指指去書舍的路:“那,你以后記得吃飯,真的對身體不好。我吃好了,先走?” 林湘離開后,辛茗才抬起頭,把那只尚且溫熱的包子叼進嘴里,一口咬下去,香甜的豆沙完全解不了他心里的煩躁。 什么甜能解憂,她還是個讀書人,就知道編這樣的瞎話誑他。 關心他吃不吃早食有什么用?若她娘們一點,這幾天別躲小語,再記得把他做的包子分給小語一個,哄小語高興了,才叫解了他的憂! ——偏生這件事她絕對不會做。 這兩日林湘對小語的態(tài)度他看得分明,若有一分男女之情在,她都不會避得這般厲害,任小語一人傷心。早知今日,早知今日——他當初就不該動從中撮合的心思。現在已經沾手了,他難道還能撒開,丟下小語不管? 昨晚小語回家時郁郁寡歡的神態(tài)又浮現在眼前。 哪里是甜的,這豆沙,直比蓮子還澀些。 *原本這章是辛茗線,改成日常相處啦,覺得進展有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