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揚頭道：現(xiàn)在，你還覺得我的提議有問題嗎？

    江渺無話可說。

    不管她說什么，凌谷都有辦法反駁，而且有理有據(jù)，把她深藏在心底的邏輯都挖得一清二楚。

    這么說，她真的不喜歡凌孤嗎？

    她過來，僅僅是為了這些書中人？

    不對，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為什么會這么痛苦呢？

    江渺不算是個特別聰明的人，從小學(xué)習(xí)就不好，所幸長得還算漂亮，走了娛樂圈的這條路，可她又不夠狠，因此一直出不了頭。

    她沒談過戀愛，也讀不懂自己的心，做什么事情全憑感覺，不偽善不作惡，遇到能幫的都會幫，就算偶爾有高光時刻，也是全憑往日背過的臺詞。

    這樣的普通人，是不適合做救世主的。

    她也沒想過做，她來這兒，僅僅是為了賺錢，賺了錢也沒有好用處，只是俗氣地買了輛車。

    她當(dāng)然沒辦法和凌谷抗衡。

    對方智商極高，手段凌厲，能從重重包圍中把她搶出，又能抽絲剝繭幫她理清思路，這樣的人又是主角，想做救世主也情有可原。

    可她暫時，還不想被救。

    她垂下頭，深深嘆了口氣。

    正準(zhǔn)備說話的時候，殿門突然開了。

    她回過頭去，一個熟悉的影子出現(xiàn)在殿外，對方背著月光，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但江渺認(rèn)出了她：凌孤！

    凌孤慢慢走進(jìn)來，并不朝她說話，只是對著凌谷道：這里不歡迎你。

    凌谷不置可否，只是盯著她深深地看了許久，才道：我知道，我這就走。

    凌孤讓出路來，讓她出去。

    凌谷緩步走出，路過江渺身邊時，悄聲說：想好了就下山，我會一直在山下等著接應(yīng)，系統(tǒng)那邊不用擔(dān)心，我會幫你擺平。

    江渺渾身一震，沒有回答。

    等她走遠(yuǎn)了，凌孤才回過頭來，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江渺，我來遲了，對不起。

    江渺搖搖頭：沒事，她沒有拿我怎么樣。

    嗯，走吧，回去睡覺。凌孤仍舊笑著，只是不知為何，笑得有些勉強(qiáng)。

    江渺連忙道：對不起，找累了吧，我應(yīng)該第一時間告訴你我的位置的，讓你找了大半夜，是我不好，這樣吧，我回去給你煮湯喝，好嗎？

    嗯，好。凌孤應(yīng)了一聲。

    但在路過她身邊后，笑容立刻垮了下來。

    她聽到了兩人全部的對話，包括凌谷想要把她送走，和江渺默不作聲的暗許，心里的痛像是一條蛇，拼命啃食著她殘存的理智。

    原來，江渺從來沒喜歡過她。

    雖然她早就有所預(yù)感，可真的聽到這個結(jié)果，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是啊，江渺從來沒說過愛她，是她自作多情，自欺欺人，粉飾太平，對方待在她身邊是煎熬，是責(zé)任，是無可奈何！

    羞慚和痛苦折磨著她，讓她無法控訴。

    即使問了又怎樣，江渺一定會安撫她，讓她別多想，可她需要的不是這種同情，比起施舍，她更愿意搶奪！

    是啊，她怎么忘了呢，在這個世上，能行得通的從來不是示弱，她的示弱換來的是別人的輕視，她不發(fā)威，就會被當(dāng)成是無力和軟弱！

    她的長發(fā)翻飛在空中，情緒幾乎無法壓制。

    不，還不行。

    還要再等一下。

    再等一下，等所有事都安排好。

    啊，好煩啊，她明明是魔尊，可就連殺人都必須忍耐。

    做好人太累了，她選擇做回壞人，用自己擅長的手段來奪回自己想要的一切，不喜歡沒關(guān)系，她一個人喜歡就夠了，看不起沒關(guān)系，她有的是辦法讓人看得起！

    江渺立在凌孤身后，從紙鶴上往下窺去，天元臺在所有仙山的中央，目之所及，全都是星星點點的燈火，有種極致的孤寂之美。

    她想讓凌孤也看看，但是對方一直沉默，想必是很累了，還要專心驅(qū)使紙鶴，最終還是沒能說得出口。

    等回到主殿后，一進(jìn)門，困意立刻就侵襲過來，還沒來得及問凌孤想吃什么，江渺就壓抑不住睡意，睡了過去。

    有點奇怪

    但是

    江渺已經(jīng)困得無法思考，閉上眼睛之前最后看到的，是凌孤有些冷冽的目光，那是兩人初遇時，凌孤最常展露的，陌生而帶有敵意的表情。

    她緩緩閉上了眼，世界歸于黑暗。

    而凌孤在確保她已經(jīng)睡熟之后，盯著她的睡顏看了許久，才道：對不起，我只能這么做了。

    說罷，她就走出門外，在門上添了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