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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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弟子愚笨無法傳承道統(tǒng),所以掌門把衣缽連帶著“清理門戶”的委托傳給了他。 而他下山前的出師任務是—— 在死斗中戰(zhàn)勝掌門! …… 夢境里,鶴云櫟看著青年與年輕人持劍對立。 年輕人正是那個把三師伯遺骸帶回來的人,拜入云霄后記在了前任掌門名下。他有著和葉清師弟極為相似的容貌,活脫脫就是長大后的葉清。 “你已經(jīng)學成了云霄的所有絕學。不過云霄弟子正式入世前都有出師任務,今天,我也給你布置屬于你的出師任務。”青年略微頓了頓,“在死斗中戰(zhàn)勝我!” “師兄!”年輕人不可置信地看向青年。 青年繼續(xù)道:“你若不能殺掉我,我便無法相信你在必要時能殺掉魔主?!?/br> 年輕人遲遲不動手,青年只能率先發(fā)起攻擊,逼迫年輕人出劍:“動手!” 與平日的比試不同,今天的青年出招極為狠厲,雖目不能視,卻招招直逼要害,幾乎不給年輕人留手的余地。 要么全力反擊,要么死于青年劍下。 “還手??!”青年還在催促,“你連對我出劍都不肯,還想報仇?” 青年用招愈厲,年輕人不得已應戰(zhàn)。 幾十招過后,年輕人將劍送進了青年的胸腹。他用盡全力才在刺到青年的那一刻,將劍尖偏移了半寸,堪堪避開了要害。 青年倒在鋪了薄雪的地上,血從他的傷口溢出,染紅大片地面。 有水落在他臉上,他抬手,摸到了年輕人滿面淚水。他想要替師弟擦干眼淚,但這張臉下卻像是有個泉眼,怎么也擦不干凈。 “哭什么?你本事比師兄強了?!?/br> 恢復了些許記憶的鶴云櫟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竟能感受到青年的些許想法。 ——他在感到抱歉,為自己對年輕人的殘忍。 身為掌門,他有義務清理門戶;身為師兄,他該盡心盡力教導師弟;而身為弟子,他又該保護師父,以自身性命護佑師父。 情義難兩全,他已經(jīng)被拉扯到了極限。 所謂的走火入魔何嘗不是一種逃避?現(xiàn)在他又想將這份責任全部丟給年輕人了。 雖沒有達成之前說的“你死我活”的要求,青年也沒辦法讓年輕人再殺他一次。 這太殘忍。 “去吧,你有本事出師了?!?/br> 留下這句話,青年捂著傷口起身,搖搖晃晃走進山門,并落下了斷龍石。 年輕人下了山,而青年再也沒出過山門。 山上越來越寒,明明已經(jīng)過了冬天,卻總也不見暖,青年也分不清是天氣真的更冷了,還是自己記錯了日子。 從魔主死的那天起,那個啞巴弟子就不動了,原來這只是一個需要人為控制的傀儡人偶。 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的那天,青年以為已經(jīng)疼到麻木的心再一次傳來了痛感。他抱著人偶,無神的雙眸中溢出淚水。 他還是遵照著過去的生活規(guī)律,早起做早課,做完早課擦拭戒碑與先輩們的牌位。 第六代的位置已經(jīng)滿了,第七代也有人在了,他很快也能上去了。 只是不知道誰來將他擺上去。 第二年的春天,青年到了燈枯油盡之時。 死前他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當年他能抓住師父的手,不要讓他離開,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 強烈的意愿似乎穿透時空傳到了幼時的他那里。 從小時候起鶴云櫟就在持續(xù)做一個夢,夢里有一個聲音反復提醒他:“不要讓他離開,要抓住他,要抓住他……” “阿櫟!阿櫟!” 應歲與急切的聲音將鶴云櫟從夢里喚醒。 鶴云櫟睜開眼,死死扣住應歲與的手腕,質(zhì)問:“師父當年為何要給我喂忘憂丹?” 應歲與臉色驟然變得慘白。 對他而言最可怕的事,發(fā)生了。 第89章 見應歲與不說話, 鶴云櫟又問了一遍:“弟子都記起來了,從和師父相遇,到被師父帶回云霄山??蓭煾笧槭裁匆o我喂忘憂丹?” 他的確得到了啟示, 但不是在一年多以前, 而是在很小的時候。只是年幼的他還無法完全理解啟示復雜龐大的內(nèi)容, 便在師父一顆忘憂丹的作用下忘記了所有。 真是……教他繞了好遠的路呢。 鶴云櫟的話打碎了應歲與最后一絲僥幸,他的弟子確確實實是完全記起來了。 他感覺渾身沉重, 像是被什么拉扯著往下墜, 逐漸沉沒、窒息。 過去的他在弟子面前偽裝得體貼周全,一副好人模樣,但本質(zhì)上依舊是個不懂感情的怪物, 順風順水時一切都好, 可遇到挫折與矛盾便會原形畢露。 他不會處理矛盾, 不會經(jīng)營和修復親密關(guān)系, 只會逃走,躲起來, 等一切“平息”后再出現(xiàn)。 就像傷害了師父, 和被那個女人傷害之后一樣。 但逃避也代表著對這段關(guān)系的放棄, 應歲與不想失去鶴云櫟,所以克制著自己逃走的沖動。 “還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嗎?”他的聲音嘶啞, 嗓子活像被刀喇過。 師父這時候還在問這個? 鶴云櫟搖頭。 “我五天后給你答復。” 說完,他起身離開了鶴云櫟的房間。 之后, 鶴云櫟一整天都沒有見到他, 到了晚上也不見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