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他們會得到一個更好的徒弟了。你們死之后，不管收什么貓貓狗狗，也不會更差了?！?/br>
    戲弄夠了幾人，他的氣勢陡然一變，手中琴弓舉起，朝兩個幫手揮去。

    兩人只感覺船內(nèi)威壓暴漲，卻摸不著頭腦，在這股氣息下他們竟無法動彈，只能看著琴弓朝自己劈來。

    雖然這兩個紈绔又愚蠢又無能，但畢竟也算正道人士，殺了他們只會小事化大，激化矛盾。

    電光火石間，鶴云櫟急呼：“兄長，別！”

    琴弓短暫一頓，從豎直下落，變?yōu)榉词忠粧?，落在傻子打手身上。傻子打手倒飛出去重重撞在河岸上，又彈回掉落水中，不省人事。

    另外一個幫手本就被方才那股短暫的足夠恐怖殺意嚇破了膽，見到同伴像螻蟻一樣被彈飛，哪還不明白面前的人是在“扮豬吃老虎”？

    他迅速做了一個“我懂”的手勢，連滾帶爬地跳了船，游向自己昏迷的同伴。

    轉(zhuǎn)眼之間，船上便只剩下“琴襄姑娘”了。

    方才那陣殺意她，不對，他也感受到了。他相信，只要這人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死了更好，拿絕對會在那一刻不帶猶豫地殺了他。

    “我……我……”琴襄的嘴動了半晌才擠出一句喑啞的話，“我給你，傳——傳傳……話！”

    應(yīng)歲與沒有理會，扔掉琴弓，用空出來的手捂住弟子的眼。在琴襄不解的注視中，狠狠一腳，踢在他的胸膛。

    這一腳依舊沒有用靈力，但也并非修為低下的琴襄能受住的。

    骨骼斷裂的聲音沿著胸腔傳到耳中，琴襄倒飛出去，撞在畫舫柱子上，猛地嘔出一口血，又倒回應(yīng)歲與腳下。

    接著又是一腳，踢在腦袋上。

    腦袋嗡嗡，眼前發(fā)黑，血在臉上胡亂地流。

    一腳接一腳，被捂住眼的鶴云櫟只聽到沉悶的“咚咚”聲，活像有皮球在船上彈來彈去。

    直到腳下的人瞧不出人樣后，應(yīng)歲與才收了腳，貼近弟子的耳朵吩咐：“幫我摘了面具?！?/br>
    鶴云櫟摸索著拿掉了他的面具。

    過程中他的小指尖似乎碰到了某樣柔軟的東西。

    師父輕笑，灼熱的吐息噴在手上，鶴云櫟這才意識到是嘴唇，頓時一驚。感覺收回的小指在微微發(fā)麻。

    應(yīng)歲與轉(zhuǎn)向琴襄。

    琴襄原以為以對方下腳的黑心程度，面具下的人必然兇神惡煞、面目可憎，卻不料看到了一張清雋出塵的臉，彎彎的眼還總帶著幾分笑模樣。

    “一開始忘記自我介紹了。應(yīng)歲與?！?/br>
    只剩喘氣力氣的琴襄雙眸緊縮：

    應(yīng)歲與！主子念叨過的那個應(yīng)歲與！

    這人怎么會這么厲害？

    得有化神中期了吧！

    主子怎么會惹上這樣的人？

    宇文佾在琴襄心中的形象一直是神秘有余，但強大不足。

    其雖為邪道，卻一直東躲西藏，小心做人，不敢沾染半點麻煩。偶爾被動卷入與花客的紛爭，還得他出面解決。

    但琴襄并未因此瞧不上宇文佾，他是被宇文佾引入道的，也自詡知恩圖報，甘愿認其為主，鞍前馬后，為其解決一切可能的麻煩。

    這次也一樣。

    雖然宇文佾已經(jīng)囑咐過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但他全然不以為意，只想著瞞著主子解決掉追查之人，記上一功的同時，也能以增加主子對自己的好感。

    而基于過去經(jīng)驗留下的印象，他以為這次找來的人也不會太厲害。結(jié)果——

    如果早知道是這么厲害的人物，如果早知道……后悔的情緒充斥心頭，琴襄情緒激動，又嘔出一口血。

    應(yīng)歲與冷眼看著他：“記得我一開始的話嗎？”

    琴襄拼命點頭。

    見這只沒有主人管教的“野狗”終于學會了識趣，應(yīng)歲與朝河道的方向遞了一個眼神：“去辦吧。”

    琴襄忍著全身骨頭碎掉的疼痛，咬牙爬到船邊，自己翻進了水里。

    待水面恢復平靜，應(yīng)歲與才挪開手。

    鶴云櫟睜眼，入目是滿船的狼藉，血跡遍布畫舫上上下下，甚至包括屋頂。

    他轉(zhuǎn)身，沒轉(zhuǎn)動。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但師父還攬著他的腰。

    鶴云櫟不得不出聲提醒：“兄……師父。”

    低啞的聲音，活像貓兒叫喚，還差點順嘴叫錯，實在是笨拙得可愛。才發(fā)泄過一通火氣，本就心情愉悅的應(yīng)歲與更舒服了：“別下來，船上臟?！?/br>
    他說的倒也沒錯，整條船只有他腳下這一片沒血跡。

    鶴云櫟看了一眼周圍，乖乖地貼在師父懷里，沒有再動，

    直到回到岸上，他的腳才碰到地。

    應(yīng)歲與自然而然地伸出手，鶴云櫟自然而然地牽了上去。

    “還想不想再逛逛？”應(yīng)歲與語氣輕快地問道，仿佛他們才經(jīng)歷的不是一場襲擊，而是愉快的游湖。

    “這種地方也沒什么好逛的?！?/br>
    應(yīng)歲與糾正他的偏見：“云韶城也有正經(jīng)聽曲兒喝茶的地方。而且占大多數(shù)?！?/br>
    鶴云櫟發(fā)現(xiàn)了盲點，“您怎么這么了解？”

    應(yīng)歲與短暫語塞：弟子為什么總在這些地方這么機敏？

    “因為記性好，來一次就全記住了?！?/br>
    鶴云櫟懷疑：“真的只來過一次？”

    師父一路的表現(xiàn)太過可疑，他不得不在這件事上收起了對應(yīng)歲與一貫的盲目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