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瓶？

    弟子震驚。

    他原以為帶這趟路能得到一兩顆就算撞大運(yùn)了。

    他畢恭畢敬接過，偷偷掂了掂瓶子重量。每瓶十來顆，加起來差不多夠用了。哪怕不夠，剩下的他咬咬牙也能攢錢買夠。

    弟子激動得開始戰(zhàn)栗。

    這不止是資質(zhì)上一層的事，而是讓他從一輩子的金丹，到有可能進(jìn)階元嬰。

    不亞于再造之恩。

    他明白為何丹圣會成為萬眾追捧的人物了，他們雖不食人間疾苦，但出手確實(shí)大方得恐怖。

    “多謝丹圣！”收了丹藥，這位弟子的態(tài)度更加殷勤，“弟子就在外面候著，丹圣有什么吩咐或是看夠了要離開，再隨時傳喚弟子。”

    待這弟子離去，鶴云櫟才開口感嘆：“沒想到師父還會做這種事?！?/br>
    他全程見證了應(yīng)歲與如何裝作“不食人間疾苦”，暗示引導(dǎo)那個弟子，讓其主動提出帶他們來梅香雪海。將“走后門”做得漂亮又不留痕跡。

    事實(shí)證明應(yīng)歲與不但懂人情世故，而且應(yīng)用純熟，平素種種不是不會，而是不想。

    “這種事？”應(yīng)歲與摸著下巴，“聽起來像是壞事?！?/br>
    鶴云櫟用更直白地話重新表達(dá)了一遍：“我在說師父很厲害。”

    “這是吹捧為師嗎？”

    “事

    實(shí)怎么能算吹捧？”

    應(yīng)歲與被哄得很是高興：“再多說幾句。”

    鶴云櫟啞了，這時候不該說謙虛的話嗎？

    “這……這種話一時倒也想不到很多?！?/br>
    “果然是在哄為師開心了。”

    “不是的！”怕應(yīng)歲與真的產(chǎn)生誤解，鶴云櫟連忙解釋，“師父一直都是弟子心中最厲害的人！沒有人比得過師父！我只是一時想不到話！但師父絕對是最博學(xué)、最聰明、最厲害、最好的人！”

    驟然的一長串話聽愣了應(yīng)歲與，他沒想到隨口的逗弄，會逗出來這么一番“告白”。

    見師父盯著自己，久久不說話，鶴云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特別露骨的話。激動褪去，窘迫上頭。

    沉默中，余光掃到滿山寒梅，他忙道：“我去折些梅花給師父佐茶吧?！?/br>
    說完便匆匆往梅林而去。

    應(yīng)歲與轉(zhuǎn)身走進(jìn)涼亭，一邊擺茶具，一邊回味弟子方才的話，最終，忍不住笑了出來。

    而另一頭的鶴云櫟聽到這笑，腳下一滑，往下墜去。

    循聲摔倒的聲音看去，卻沒找到弟子的身影，應(yīng)歲與驚慌起身，桌上的茶杯被寬大的袖袍帶倒，砸落在地，清脆得叫人心驚，但他看也沒看便追了出去。

    好在沒走幾步，便見白茫茫的雪地里鉆出了一個腦袋。

    “弟子沒事，只是踩塌這個小家伙的洞?！柄Q云櫟說著從雪下捧出一只灰白的“兔子”。

    長毛紅眼，機(jī)靈又富有野性，是通州一帶特有的兔形靈獸。

    鶴云櫟甩著腦袋，試圖抖掉頭上的雪，被他抱著的雪兔也跟著甩頭，莫名同步。

    從家被掀掉的懵逼中回過神后，雪兔果斷撲棱著腿從鶴云櫟手里掙脫開來，接著復(fù)又鉆入雪中沒了蹤影。

    鶴云櫟盯著雪兔消失的方向，想到它因自己的不小心憑白遭受無妄之災(zāi)，毀了小窩，難免慚愧。

    應(yīng)歲與寬慰：“狡兔三窟，倒也不必?fù)?dān)心它的去處?！?/br>
    說著如履平地地踏過松軟雪地，來到鶴云櫟面前，伸出修長素白的手。

    幾次三番“出丑”后，鶴云櫟并不是很想立馬面對應(yīng)歲與，但又感到這種心思太過孩子氣，便壓下情緒將手搭了上去。

    弟子敏感窘迫幾乎都寫在了臉上，叫人難以忽略。

    “方才那些夸為師的話，還有后續(xù)嗎？”

    聽到這話，鶴云櫟腳一下踩空，往后栽去。

    被他抓著的應(yīng)歲與也連帶著失去平衡。

    看著師父跌倒，鶴云櫟心下一慌，顧不上自己還沒著地，連忙伸出手——

    修長結(jié)實(shí)的身軀填了滿懷，說不清是他接住了應(yīng)歲與，還是應(yīng)歲與將他攬入了懷中。松軟的雪堆再也堅(jiān)持不住，嘩嘩崩塌，兩人被裹入其中，連帶著往下墜去。

    直到墜落之勢徹底停止，應(yīng)歲與才松開扣住鶴云櫟腦袋的手，從雪堆里坐起身。

    他抹掉臉上的雪：“我很難相信徒兒不是成心的。”

    鶴云櫟老實(shí)認(rèn)錯：“弟子冒犯?！?/br>
    “哦！是成心的?！睉?yīng)歲與做了斷定。

    松軟的雪黏在墨發(fā)上，越拍倒越緊，應(yīng)歲與索性住了手，也甩起腦袋，但同樣的動作，劍修出身的他做得利落干脆，自有一股矯健英氣，就像……

    一只狐貍。

    現(xiàn)在他倆一樣狼狽，鶴云櫟倒不自覺地忘記了先前的窘迫。

    “不是成心的！”

    “那為什么一句都不解釋就忙著道歉？”甚至不怪一下自己不合時宜的，導(dǎo)致他亂了心神的問話。

    “可確實(shí)是弟子害師父失儀?！?/br>
    “徒兒還真是勇于認(rèn)錯?！?/br>
    “總不能……總不能說是師父的過錯吧。”

    就算有錯，身為師寶男的鶴掌門都會給師父找借口，更遑論今天的事中應(yīng)歲與完完全全就是受害者。

    應(yīng)歲與反問：“你如何知道不是為師的過錯？為師就不會犯錯嗎？”

    “那定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