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煙震驚到麻木，就是傻子也明白了安燃不對勁。他根本不是人類。而是異變者或者是—外神。

    女人扯出一抹笑，問安燃：“你還會回來嗎？”

    安燃點點頭：“我只是有些事情要辦。多謝莫局長的照顧了?！?/br>
    莫如煙連連擺手：“怎么敢當(dāng)。還要多謝你救我?！?/br>
    “那么，再見?！?/br>
    青年縱身躍入海中。片刻后，一只鮮紅的，龐大無比的章魚破開海水露出頭。無數(shù)揮舞的觸手攪動海水，將游輪顛簸地站不住腳。它就像是遠古時期的海怪，除了天和地，便只有它。一只觸手能輕易地卷起世界上最大的船，掀起的浪濤能輕易毀滅一片海灘。

    海洋，只是它的游樂場罷了。

    就是這樣一只怪物，剛才還在和莫如煙有禮貌地說話。

    有時候，莫如煙不得不感嘆，外神的偉力多么恐怖。動搖了她內(nèi)心一直堅持的無神論，無信仰。

    原來之前的堅定，都是還沒遇見安燃嗎？

    莫如煙輕笑，看著安燃和提燈人慢慢走遠。遠處傳來飛機機翼劃破空氣的破裂聲。

    是救援隊趕來了。

    *

    一望無際的海面下是什么？

    是游魚、是珊瑚、是沉船、還有火山.....

    安燃坐在小紅本體的頭頂，在海面下快速前行。時速達到了每小時三百英里，快的看不清方向。

    但提燈人比他更快。

    提燈人似乎有著非常嫻熟的空間技能，一只如浮游的小船能在洶涌的大海中穿梭上下。還有閑心催促安燃：“快一點！”

    “晚了，我可就吃不上飯了?！?/br>
    海面上是飄飄忽忽的墓葬群。就像是提燈人出廠自帶的一個buff，一直跟隨著提燈人，并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安燃加快腳步跟上。

    走了很久，安燃穿過海底火山、穿過極寒的北極、穿過一片石油田。才終于到達目的地。

    真是平常的過分。

    安燃看著海面上普通溫馨的小村落。

    提燈人若無其事地撐開小船來到港口，無比嫻熟鉆進一家拉面店。大快朵頤起來。

    安燃好奇地看著這個地方，似乎在旅游介紹手冊上見過這個地方，沒想到，拉萊耶的入口竟然在這里嗎？太令人驚訝了。他還以為是在宏偉的宮殿里面。

    看著提燈人吃的香噴噴的模樣，安燃也坐下要了一碗拉面。老板似乎和提燈人認識，給的料都比客人足。安燃這一頓吃的很盡興。

    提燈人吃完之后擦擦嘴，提醒安燃：“該走了。我明天要休息。”

    “嗯?！?/br>
    安燃把最后一口湯喝盡，要來衛(wèi)生紙擦擦嘴。

    提燈人雖然說過他已經(jīng)數(shù)千年沒有見過克蘇魯了，但對于拉萊耶的位置很是熟悉。面對崎嶇復(fù)雜的道路，從來沒有猶豫一秒。

    兩人很快來到臨海山的一面。這里雜草叢生，人跡罕見。一座小廟孤零零倒在那里。

    這座小廟的風(fēng)格既不是東方，也不是西方。它有著自己獨特的風(fēng)格，上面是尖頂?shù)膱A錐，下面是寬底的長方體。一只非常小，非常小。如果不仔細看就會忽略的怪物雕像藏在里面。

    和安燃在考古船上見到的那個雕像一模一樣。

    是它了。

    安燃心下確定。

    提燈人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把碗放在雕像面前。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尖刀，劃開自己的手腕。血流嘩嘩落入碗中。

    “給?！?/br>
    提燈人將沾了血的刀扔進安燃懷里。

    “？我也要嗎？”

    “嗯。要不然呢?！?/br>
    提燈人淡色的瞳孔對準(zhǔn)安燃，“快一點?！?/br>
    安燃無奈伸出已經(jīng)完全透明的手腕。從外表來看安燃與常人無異，實際上內(nèi)里都已經(jīng)成為透明的了。就像一只在海里的透明小水母一樣。

    刀尖劃破安燃的皮膚，透明的粘液順著手腕一側(cè)滴落。削減了碗中的血色。

    提燈人隨機拿起碗，用刀攪勻液體。然后一把潑到神像上。

    “神啊，千年已過。您的子民再次呼喚您！請您現(xiàn)出偉大的身形，現(xiàn)出拉萊耶，那舊日的歸途！”

    提燈人雙手高舉過頭，柔美不失凌厲地轉(zhuǎn)起圈。若隱若現(xiàn)的黑色薄紗下，肌膚可見。

    就像一頭祭祀的鹿一樣，露出自己所有最脆弱的地方。吸引沉睡的神明再次醒來。

    那雙淡色的眼睛會在陽光下顯出蜜糖般的色澤，豐潤的嘴唇微抿。

    提燈人有節(jié)奏地拍著手，聲音變得哀怨。

    “神啊。您為什么還不回應(yīng)我。是我做錯了什么？如果您將現(xiàn)身懲罰我，我就將動脈置于您手中?！?/br>
    “如果您想要獎賞我，我就將心臟歡喜地剖出?！?/br>
    ......

    詭異邪魅的舞蹈被提燈人發(fā)揮地淋漓盡致。

    安燃安靜地欣賞著，克蘇魯還有這么忠實的信徒嗎？

    那，我的信徒又在哪里？

    青年莫名想到，又很快搖了搖頭。他是神明亦是人類。但作為人類時，他就是安燃。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人，是沒有信徒的。

    人，只有自己。

    雕像發(fā)出微弱的光芒。

    提燈人還在繼續(xù)，仿佛永不知勞累。銀色的睫羽翩躚飛舞?！酢醯碾p足有節(jié)奏地踩著拍子。

    從中午到傍晚，從早晨到晚上，從暴雨到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