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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GB)交響沉淪(高h)在線閱讀 - 23無可救藥的靈魂

23無可救藥的靈魂

    對顏西柳來說,今天實在是很長的一天,被祝棲遲牽著手向城寨深處走去時,他臉上罕見地露出遲疑的神情。

    “跟我來啊,顏先生,”少女笑瞇瞇地勸誘著,“接下去要發(fā)生的事情,會很有趣的?!?/br>
    她帶他走進的街區(qū)燈光很亮,滿街的酒鬼倒和外面沒什么不同,酒量也不怎么樣,喝得越多,聲音越大。

    他們路過兩家破破爛爛的酒吧,空氣中飄著旁邊川菜館子里傳來的刺眼睛的辣味,樓上都是住人的地方。

    這里的“公寓”窗戶都很少或者沒有,外觀是水泥磚拼成的,上面有橫七豎八的涂鴉。

    祝棲遲和他穿得太整潔了,所有人都轉(zhuǎn)身看過來,眼神竟然讓顏西柳很不習(xí)慣。

    曾幾何時,他還是其中的一員。

    城寨龍蛇混雜,隨便瞟一眼過去,靠墻吹牛的幾人就是道上混的,屁股后面鼓鼓囊囊的東西看著是槍,亮一亮懷里,還會有叁棱刀或更偏門一點的武器。

    轉(zhuǎn)過街角,就是開在一樓和地下的賭場,顏西柳對那種地方再熟悉不過。

    里面只有低瓦的燈泡照明,充斥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嘶吼聲。

    只有初入賭場的新人才會大喊大叫,時間越久的賭鬼,嘴巴越是安靜,只有看進眼睛深處,才能聽見他們干涸內(nèi)心中癲狂的轟響。

    祝棲遲走進一棟共四層的公寓,順著長而深的走廊一直行至盡頭。顏西柳站在門前,鼻翼里充斥著大麻葉燃燒的味道,嗅覺一度失靈,眼下又聞到一股嶄新的氣味。

    他透過一扇窄窄的小窗往里看了一眼,將目光移上女人深邃的杏眼:“這里是造毒的工坊。”

    窗戶后面被木板釘死了,顏西柳其實什么都沒看見,但氣味和經(jīng)驗已經(jīng)告訴了他一切。

    走私和制毒販毒是千禧年前的H市最主要的進賬來源,城寨這種“叁不管”地帶里更是制毒廠遍布,嚴打過一段時間才稍有平息,如今又死灰復(fù)燃。

    這些恐怖的成癮藥物就是城寨中人無法逃離,只能無盡墮落的根源。

    “最后一天,最后找上你的是兩個年輕男人,還記得嗎?”祝棲遲問。

    顏西柳垂下眼。

    他差點死在他們手里,怎么可能不記得?但活在城寨里的大半都是黑戶,又過去那么久,即便想找,也很難找到。

    “十年過去,都成了毒販子?!鄙倥堕_一個冰涼的笑,搖搖頭?!白甙?,我們進去看看?!?/br>
    入口裝有嵌套的強化門,走進后還有一扇更結(jié)實的鐵門,中間的小小玄關(guān)構(gòu)成了一方捕人的裝置。這是大部分制毒點的典型做法。

    祝棲遲用念動力擰開第二道門,然后停下腳步,仔細地聽門后的動靜。

    沒有保鏢和后援,顏西柳握著她的手有些僵硬,因微微發(fā)汗而觸感濕潤,讓她覺得有點可愛。

    “別緊張?!彼龘狭藫纤恼菩?。

    “你想做什么?”他輕輕的呼吸打在她后頸,聲音中夾著一絲不明顯的干澀。

    祝棲遲下車時背了個很可愛的兔頭背包,里面除了之前的兔男郎套裝外還有兩個胖胖的酒瓶子。她取出一支酒瓶,塞進顏西柳空閑的那只手:“拿著壯膽?!?/br>
    門后是一般住家似的客廳,有皮革沙發(fā)、塑料凳子和一張折迭桌。

    一股十幾二十年前的陳腐氣息撲面而來,唯一能稱得上現(xiàn)代化的東西就是電視架上的液晶大電視。

    最里面的一個房間半開著,客廳里的那股氣味更濃厚了,而且和蒸鍋一樣熱得要命。

    “角落里的是攝像頭嗎?”

    顏西柳的聲音一瞬間繃緊了。

    “是吧,屋里監(jiān)視外面的。”祝棲遲不在意地瞥了一眼。

    房間里很吵,還有器皿碰撞、什么東西翻滾冒泡的聲音,從半開的門望進去,顏西柳看見房間正中央有條大桌子,架滿毒品調(diào)制鍋,亂七八糟地擺了一大堆東西,墻上還訂著幾大張?zhí)崾緢D。

    上首坐著一個人,過了多少年,他都絕不會忘記那幅長相。

    中年光頭男穿著老式白背心,發(fā)福了不少,叁十出頭就大腹便便,正用鼻子吸手心里的粉末。

    他像是覺得很爽,忍不住咧嘴而笑,露出一口歪歪扭扭向內(nèi)縮的細牙。

    這人個子不高,但只要動手,就極為狠辣,十年前,對方就是掛著那種歪嘴角的笑,幾乎把他由后往前刺穿的。

    “臉對得上嗎?”祝棲遲扯了扯顏西柳的袖子,問。

    顏西柳遲鈍地眨了眨眼,慢了半拍才點頭。

    故人再見很有沖擊力,他一時還沒想到很好的手段——城寨中像這樣明目張膽的毒窟很稀少,每一個點背后都有地頭蛇的支持,國內(nèi)外皆有牽扯,勢力深不可測。

    “什么人!”

    另一間緊閉的小臥室門被推開了,一個形容困倦的中年人走出來,像是剛睡醒,上半身赤裸著,只穿了條臟兮兮的內(nèi)褲。

    看來這里有兩個制毒間,每天兩班倒運作,24小時無休。

    【宿主!】系統(tǒng)779緊張兮兮地警告【不可以使用異能隨便殺人哦!故意惹事再說自己是正當(dāng)防御也不行,提交給上層會禁用的!】

    “我知道啦,”少女抱怨道,“你好煩耶。”

    隨著這聲大喊,大臥室里的喧鬧聲頓時一靜,顏西柳聽見槍支上膛的聲音,頓時頭皮一麻:“你的能力擋得住子彈嗎?我們還是快走……”

    祝棲遲淺笑著推了一下他,點點握著酒瓶的那只手:“沒事的,你把這個往里面扔進去。”

    “使勁扔,往那堆東西上扔!”她捻了一下酒瓶瓶口扎著的布條,用打火機點燃,回頭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顏西柳說。

    顏總裁喉嚨干得發(fā)癢,擲棒球似的,將手里沉甸甸的瓶子甩進那個制毒間。

    他的準頭一般,瓶子一頭栽進長桌的后半截,碎在冒熱氣的坩堝旁邊。

    有人在里面罵了一連串臟話,接著就是一聲巨響,火舌忽然從桌上高高竄起。

    制毒間內(nèi)全是易燃易爆的物品,排氣扇前一晚不知為什么壞了,領(lǐng)頭人沒在意。他的手下做事都很熟練,休息日再找人修也不遲,眼下卻成了要人命的推手之一。

    “媽的,你瘋了!你們瘋了!你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一道狂呼慘嚎從背后傳來

    另一間小臥室里走出來的人顏西柳也很熟悉,是那晚的另一個年輕人。

    滿是兇戾的rou臉此刻驚恐地扭曲成一團,拔腿想往外逃,卻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釘在原地。

    大臥室里爆炸聲不絕,耳畔全是動靜可怖的慘叫?;鹕喔Z得極快,毒氣nongnong的煙霧撲面而來,到祝棲遲身前就全然停滯。

    念動力隔出了一方安全無虞的潔凈空間,恍若神跡。

    祝棲遲又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酒瓶,點燃布條,遞給顏西柳:“你會了吧?扔這個小臥室?!?/br>
    顏西柳照做了。

    曾帶給他夢魘的男人被燒得渾身冒黑煙,只能站在原地垂死掙扎。

    大制毒間里有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來,捂著斷裂成兩截的小臂,撲在一道空氣墻上,嘶喊著,表情絕望而困惑。

    他的一只耳朵不知被什么東西削去半片,留下的一半呼呼往外冒血,整個身體處于大概百分之七八十度的燒傷,慘不忍睹,活似一塊剛烤好的巧克力餅干。

    顏西柳看了看滿臉意猶未盡的祝棲遲,猶豫片刻,問了個最不重要的問題。

    “你給我的瓶子,是什么?”

    “莫洛托夫雞尾酒?!迸四樕蠏熘i一般的笑容,望著眼前這幅死亡與毀滅交繪出的恐怖圖畫,輕輕嘆了一口氣,“好懷念啊,大家的異能強起來后,就用不上這種東西了?!?/br>
    顏西柳眼里滿是茫然,她耐心地解釋:“裝有易燃液體的燃燒瓶,很粗糙的東西,毀掉這里足夠了?!?/br>
    雖然燃燒瓶是她做的,但扔出去的是顏西柳,念動力的唯一作用是從爆炸中保護兩人,完全滿足系統(tǒng)“不能用異能隨便殺人”的要求。

    至于779親眼目睹“燃燒的人體”這種18禁畫面而崩潰亂竄,和她這只柔弱可憐只能自保的小貓咪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出去吧?!弊t牽起顏西柳的手?!拔覀兊难鯕庖猛炅??!?/br>
    ******

    念動力將房間的每一個通氣的開口全都死死封閉,同時確?;鹋c毒煙不會蔓延到別的公寓,連聲音都隔絕了,從外面看,簡直毫無異樣。

    這是頭一次,祝棲遲將她曾經(jīng)歷過的東西在他面前攤開??芍皇歉Q進一角,他就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了。

    城寨里人對人做出來的事是外界無法想象的,顏西柳看過、也經(jīng)歷過一些他希望從未看到或經(jīng)歷過的事。

    但祝棲遲找的“樂子”完全在另一個層面。將滿屋子人活活烤死,卻輕描淡寫的仿佛喝了杯下午茶,此刻困倦得打了個哈欠,正黏在他的懷里,昏昏欲睡。

    “我把紀氏集團的犯罪證據(jù)交給翟警官了,足夠送他一副銀手鐲,紀氏股票大概會跳水吧,顏先生要記得收購哦?!鄙倥嗔巳嘌劬Γ佌亣谕?。

    “那天有記錄的幾個人現(xiàn)在也都活不成啦。”她歪著頭,獻寶似的將備忘錄里的信息遞給顏西柳看,“有些死法說不定會上新聞呢?!?/br>
    顏西柳接過手機,機械地數(shù)了數(shù)。備忘錄里大概記了十來個名字,地點一多半在H市,另外一些在臨近的城市。

    祝棲遲不正常。

    不正常極了。

    顏西柳輕輕打了個冷戰(zhàn),背后汗毛倒豎。

    她——大概是不在乎“死亡”的。

    既不在意旁人的生命,亦不珍視自己的生命。

    這張純潔無害的嬌軟的皮囊下,或許藏著個深海旋渦一般黑暗、冰冷,無可救藥的靈魂。

    “我篩選過哦,上面的都是該死之人。不該死的,就給了點小教訓(xùn)。這兩個毒販結(jié)尾最合適呢,砰!就像煙花一樣。很漂亮。”

    祝棲遲的笑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空洞回聲。

    手機時鐘跳到零點,祝棲遲踮起腳親了親顏西柳的脖頸,嘴角牽起一個無比甜蜜的弧度:“之前的事對不起,顏先生,我約你出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希望新的一歲,你能天天開心?!?/br>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