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家給他發(fā)來消息：“哥們兒，到了嗎？”

    楊侑然：“到了，你呢？”

    買家：“我穿黃色的大鵝，你呢？”

    “我穿灰色大衣，我牽了個薩摩耶?！?/br>
    兩人跟對暗號似的，找到對方，買家是個年輕人，打扮洋氣，自稱在波士頓大學(xué)讀書。見面就說：“哥們，狗挺帥?。　?/br>
    楊侑然從書包里掏出鞋和外套，對方蹲下來擼狗。

    哈利見誰都笑，吐著舌頭歡快得緊。

    楊侑然說：“你驗下貨吧，鞋是沒穿過的，鞋底都是白的?！?/br>
    鞋放在白色口袋里，對方一看就說：“你這沒鞋盒啊?！?/br>
    楊侑然：“鞋盒丟了?！?/br>
    對方檢查著：“發(fā)票呢？”

    楊侑然：“也丟了，東西是正品，你可以去專柜驗貨。我不買假貨?！?/br>
    買家：“我看得出你這都是正品，再打個折吧，一萬二？”

    楊侑然正要說不行，旁邊走來了兩個黑人。

    黑人說rap似的和買家打招呼勾肩，三人一起看著楊侑然。

    楊侑然起了警惕：“一萬五，不能更少了，不要就算了?！?/br>
    買家：“不是，哥們兒，咱們再商量商量……”

    沒多少錢，楊侑然做好了要是他們動粗自己把東西丟下牽著狗就跑的準(zhǔn)備——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查爾斯河。

    江亦住在mit的單身研究生宿舍，從樓上可眺望查爾斯河。他去超市買生活用品，路上，瞥見波士頓大學(xué)橋的橋頭處，站著四個人。

    四個都是男人，其中一個是楊侑然，他看著瘦瘦小小，還牽著條狗，站在兩個黑人面前，手里提著一個白色的可疑口袋。

    江亦皺眉，他是在買大麻嗎？

    江亦朝楊侑然走了過去，這時發(fā)現(xiàn)雙方似乎起了沖突，黑人伸手從楊侑然手里拿東西，楊侑然抽回沒給。

    江亦心頭一跳，快步跑過去：“楊侑然！”

    他猛地一拉，抓著楊侑然的胳膊將他拽到自己身后，一條手臂橫在黑人前面，是一個防備和保護(hù)的姿態(tài)，身材高大的具有威懾力，冷冷地道：“你們在干什么？離他遠(yuǎn)點(diǎn)！”

    買家說：“呃，買鞋啊……你誤會了吧?！?/br>
    “……江亦？”楊侑然仰起頭來，還有點(diǎn)懵。江亦的手很用力，抓得他有點(diǎn)疼。

    江亦回過頭，眉心蹙緊：“他們對你動手了？”

    楊侑然在他身后，突然就知道了有男朋友的感覺，連忙晃他的手解釋道：“不是不是，我賣鞋，談好了價格，他們要看，我說我拍個照，就拉扯了兩下，不是什么大事，你誤會了?！?/br>
    江亦盯著他兩三秒，仍將他護(hù)在身后。

    對面兩個黑哥看見江亦突然沖出來，反應(yīng)很大，朝他吵吵嚷嚷的，認(rèn)為江亦不禮貌，還有歧視，于是對江亦進(jìn)行了一系列fuck的攻擊。

    江亦眉宇冷厲，面無表情地罵回去：“fuck uself。”

    楊侑然：“……”

    黑人繞口令更大聲了，指著江亦的鼻子。

    買家橫插在中間說：“好好好，沒事沒事！都是誤會，算了，我不買了！哥們兒，下次再說吧！”怕出事，那買家拉著倆黑人朋友就走。

    楊侑然裝鞋的白色口袋落在了地上。

    江亦彎腰去撿，看見了里面的兩雙鞋，知道自己應(yīng)該是耽誤了楊侑然賣二手。

    但并非他敏感，他三年前過來時遭遇了很多，楊侑然在街上做這種交易，太大意了。

    “抱歉?！苯嘤謱λf，“他們身上有麻味，你在哪里認(rèn)識的？”

    “網(wǎng)上……我不知道?！睏钯惶祝瑺恐泛退x開大橋，也有點(diǎn)后怕，“還好你過來了，不過你怎么敢跟人家對罵，萬一他們有槍怎么辦？”

    江亦抽回了手，沒讓他牽著：“我也有?！?/br>
    楊侑然：“？？？”

    江亦：“你自己出來的？”

    楊侑然點(diǎn)頭，看見這是mit附近，他面朝寒風(fēng)蕭索的查爾斯河，對岸燈火輝煌，猜想江亦可能住這旁邊，于是說：“我遛狗，順便賣鞋，然后過來找你?！?/br>
    江亦看著他：“找我？”

    楊侑然偏過頭，從他的低角度，能看見江亦清晰利落的下頜線，不厚不薄的嘴唇，唇形平，顏色好看得不得了，讓人想摸一下。

    楊侑然有點(diǎn)走神，半晌說：“我這幾天忙著看書學(xué)習(xí)，沒給你發(fā)消息，你怎么也不給我發(fā)？”

    這哪像談戀愛的樣子？

    楊侑然問出他心里的奇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江亦想起答應(yīng)陳教授的事，一下沉默，對他道：“抱歉，我太忙了。”然后解釋，“沒有不喜歡你?！?/br>
    楊侑然很快笑起來：“好吧，那我也喜歡你?！?/br>
    江亦撩起黑色眉眼，這下才第一次仔細(xì)看楊侑然，和他想的不同，楊侑然很單純，脾氣并不壞。

    第5章

    江亦是來mit做科研的，不是來交朋友的。照顧教授的外甥寶寶也只是出于對老師恩情的回報。

    他進(jìn)課題組的時候還沒成年，一個人在北京念書。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學(xué)業(yè)上，陳教授都幫了他很多。理應(yīng)是要回報的。

    雖然他對楊侑然的判斷改變了，但不影響他的態(tài)度，楊侑然說想讓他做飯，江亦也答應(yīng)了。

    江亦一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待了三年，都是自己做飯。實驗室里只有他一個華人，文化的差別讓他顯得不太合群，偶爾和同學(xué)老師聚餐、也參加派對和學(xué)校的舞會，但總體而言，他不是個熱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