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教授工作室在醫(yī)科大學(xué)校園內(nèi)，位于一幢始建民國時期的二層小樓的二——此時他正在教學(xué)樓給研究生上課，小西已經(jīng)打聽了，九點半左右他會從教學(xué)樓回到這個工作室做他的研究。

    南方勝景之地的大學(xué)校園風(fēng)景如畫，樹木蔥郁，花香四溢，小西坐在這幢樓下的長椅上，不時賞心悅目地環(huán)顧四周景致——而在他身邊陪坐的那個小張律師，臉色就郁悶多了。

    現(xiàn)在是八點四十五分，距離杜教授經(jīng)過還有半個多小時，張希青需要在這段時間內(nèi)，說服小西不要打擾杜教授工作，而將注意力轉(zhuǎn)到別的，更有實際意義的地方。

    她咬了一會兒下唇，做出誠懇的表情：“杜教授只不過是在何黎程讀研究生的時候，教過她一年的專業(yè)課，這跟與學(xué)生關(guān)系更密切的生活輔導(dǎo)員來說，熟稔程度，了解程度，都根本不能比……你要找?guī)熒P(guān)系了解情況，為什么不去找那位輔導(dǎo)員？”

    小西點點頭，很愉悅地：“謝謝你提供這個情況，等找好了杜教授，我會去找輔導(dǎo)員老師的?！?/br>
    張希青一臉挫敗，忍了好一陣才開口：“杜教授桃李滿天下，根本不會記得某個特定學(xué)生的表現(xiàn)，你找他，除了打擾了教授一上午的研究思路外，不會有任何結(jié)果?！?/br>
    小西好整以暇：“哦？這個學(xué)生可是女兒的最好朋友，還是小女兒女婿的介紹人，對教授來說，應(yīng)該是很不同的學(xué)生吧？”

    張希青嘆口氣，無可奈何：“那是你并不了解杜教授的為人……他有點像那種科學(xué)怪人，除了手頭上的研究資料和自己的課題，對別的什么事，什么人都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杜姐為什么放著好好的個人事業(yè)不要，而甘心只做父親的助理呢？就是因為她別無選擇！”

    “哦？”小西的眼神開始專注起來。

    小張律師再接再厲：“杜教授處處需要人照顧，從他的衣食住行到他的公務(wù)瑣事，都需要人一一給他安排好，否則，他就永遠處于混亂中……可以這么說，杜教授雖然在他的專業(yè)領(lǐng)域，建樹甚偉，可在別的方面，他就像個弱智兒童，俗事不問，人情不通……杜姐的mama去世的早，也只能她照顧父親了。”

    小西沉吟著，似乎在思量著這個女律師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張希青忍著不去揉被蚊蟲死命叮咬的小腿和腳踝，斟酌著字句：“杜姐很愛惜父親的名譽……杜教授的公眾形象都是杜姐苦心經(jīng)營的，所以大家所知道大名鼎鼎的杜南國教授，是個德高望重，儒雅深邃的人，而不是個脾氣古怪，健忘邋遢的怪老頭兒……說實話，他連自己的女婿都常常跟別人搞混了，怎么會記得一個多年前的學(xué)生？”

    小西被勾起了興趣：“把女婿搞混？你指的是池清連？”

    “是啊，杜姐告訴過我，她們一家人每周都會在一起吃一次晚飯，每次池醫(yī)生出現(xiàn)在餐桌前，杜教授都會驚奇，問杜姐，這位年輕人可是她邀請的一個研究生……”

    張希青說著，輕笑了兩聲，臉部線條柔和了很多。

    小西今天其實并不一定非要找杜教授不可的，他之所以態(tài)度這么強硬，也是在給杜浥塵一個信號——希望她這個受害人唯一的好友，能夠拿出更多一點的跟警方的配合誠意來。

    不過，如果能先從這個女律師口中多知道一點杜家的秘聞，也許比跟杜浥塵直接接觸更有收獲。

    他調(diào)整了下姿勢，擺出認真談話和傾聽的樣子：“那杜紅豆平時是在杜家??？”

    張希青想了想，不確定地：“她大概現(xiàn)在是兩邊住，畢竟她還在這個校園讀書，杜家對她來說起居更方便?！?/br>
    “那池清連有沒有對此發(fā)表過什么意見？”

    張希青巴不得洛小西跟她多聊一點，好忘掉要約杜教授見面的事，她對洛小西的每個問題都很熱情。

    “池清連我不太熟，不過，聽杜姐說過，他對紅豆很好，一切都由著她——他大了紅豆十歲，比紅豆成熟穩(wěn)重多了?！?/br>
    小西研究著看了小張律師一會兒，淡淡一笑：“你確定你只是杜浥塵的律師，而不是她的另外一個meimei？”

    對律師和委托人的關(guān)系來說，這個小張律師也太執(zhí)著太盡心力了。

    張希青聽了小西的問題，轉(zhuǎn)開了眼睛，嘴角浮上一絲苦笑，坦承：“我當(dāng)然沒有福氣成為杜姐的meimei……不過，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確實不是簡單的律師和客戶的關(guān)系?！?/br>
    她看著遠處的一株大樟樹，語氣緩緩地：“我從高中時候起，一直接受杜姐的助學(xué)……事實上，如果沒有杜姐，根本不會有我的今天，沒有她，我的命運不是個流水線上的女工，就是個老家果園的果農(nóng)，在這點上來說，杜姐算得上是轉(zhuǎn)變我命運的命運女神?！?/br>
    小西了然了：“哦，杜浥塵是你的助學(xué)人？”

    張希青點頭：“對，杜教授每年都有一筆款子撥給落后地區(qū)的貧困中學(xué)生，這些事情都是杜姐cao作的，不過，她從來沒有對外宣揚過，只有當(dāng)事人知道……在接受資助的所有人中，我家應(yīng)該是接受杜姐恩惠最多的，她資助了我們家三個孩子……我上大學(xué)后，她接著資助我的二個弟弟讀書。”

    “那么說，你是懷著對恩人的感激來幫杜浥塵做事的？”

    小西看著張希青的突然繃緊的側(cè)臉，突然有點厭惡起自己的職業(yè)來，他知道，這個自尊心強烈的女子，聽到他的這個問題，內(nèi)心深處，該是一陣刺痛吧？

    張希青仍看著那棵樟樹，表情上并沒有變化，語氣淡然地：“我沒當(dāng)杜姐是恩人，她也不喜歡那些接受她資助的孩子，一直把感激和報恩掛在口頭——我當(dāng)她是我自己的家人，在困境中互相扶持，在順境中互相鼓勵的家人……杜姐并不是只給我學(xué)費而已，我讀高中的時候，我們一直往來通信，她鼓勵了我很多……”

    小西點點頭——少年時期的感情最是真摯熱烈，杜浥塵也許是無意的，但她種下的善因，其結(jié)果絕對物超所值，那是一個年輕人的為她赴湯蹈火的熱情和忠誠。

    小西也學(xué)她，用了淡然無波的語氣：“我明白了，你來h市找工作，有很大的原因，是為了這位‘家人’吧？”

    張希青收回目光，改為低頭對著自己腳尖，臉微微有些紅：“是有這方面的原因，我一直受著杜姐的萌護，也想有機會為杜姐做一些事情……不過，這只是我的一廂情愿，這些年杜姐仍是我的庇佑者，不僅做了我最大的客戶，還為我找了不少業(yè)務(wù)……”

    小張律師還想往下說，卻發(fā)現(xiàn)小西的目光卻被遠遠走來的兩個人吸引住了，她也抬頭望去——這兩個人都穿著研究室的白大褂，其中一個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兒，圓胖身材，穿白大褂，做低頭沉思裝，大步走在前面，后面一個是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人，抱著一疊資料，跟在老者的后面，亦步亦趨。

    小西認得那個老者，是杜教授，杜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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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二好！

    小7現(xiàn)在每一章都斟酌字句完成，希望能對得起朋友們的一片愛護、期待之心！

    祝悅讀快樂！（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