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藥
石羚回到原地,左右沒尋到邢湛,她擰過身子揀了顆山楂,咬去一半:“人呢?” 轉(zhuǎn)了一大圈,仍舊不見蹤跡。 “該不會先走了吧……”石羚想了想,打算去前臺問問,轉(zhuǎn)眼撞見陰影里站著個人,正沖她招手。 Ray朝后指了指:“人在十樓,888號房?!?/br> 石羚困惑:“你說什么?” “你不是在找那位教授嗎?”Ray反手把玩腕上的細鏈,曖昧一笑,“去晚了,他可就清白不保了?!?/br> 她蹙眉,很快反應過來:“章曉月算計他?” “嗯哼?!?/br> 石羚定了定神:“你為什么告訴我?” 他嘆了口氣,言辭直白:“吃軟飯也是要護食的?!?/br> 石羚哽住,接不下話,急忙去摁電梯。 白色的指示燈一層層上升,她食指焦急地點著手機屏幕。 ?!?/br> 電梯門洞開,按照指示牌疾步往888號房間去,越過好一段長廊,總算找到。石羚來不及喘息,摁了幾下門鈴,沒反應,她一急,劇烈拍門。 “邢湛!邢湛你聽見嗎?” “開門!開門啊!” “邢湛!” 走廊盡頭多了些嘈雜動靜,怕是惹來別人。正一籌莫展,房門吱呀漏出條縫隙。 石羚微怔,對上邢湛赤紅的雙眼,他半邊胳膊支著墻勉強站直:“帶我走……” “她給你下了藥?”她屏息凝神。 邢湛咬牙點頭。 看來還沒得逞,石羚探了探他額頭溫度,guntang,整個人簡直是出氣多進氣少。 此地不宜久留。 她拖住邢湛另一只胳膊,往肩膀上架:“還能堅持嗎?” “……可以。”藥物作用導致他好似被架在刑具上火烤,呼吸間噴出的熱意摻雜點茶澀味,盡數(shù)落到石羚頸側(cè)。 石羚耳廓一紅,瑟縮兩下,攢力扶他行動。 大廳觥籌交錯,前臺以為又是客人喝多了,上前幫忙,兩人攙扶下才把人安全送進車里,石羚道完謝,馬不停蹄驅(qū)車離開。 待回神,車子已經(jīng)開往衡山路方向。濱政大處于舊法租界,歷史文化氣息濃厚,途徑三兩座叫不出名字的歐式建筑,她猛地踩下剎車,偏頭問:“喂…你住哪?” 石羚只知道他住在濱政大附近。 邢湛眉心緊鎖,額頭盜汗,打濕了后頸的襯衫領。石羚瞧見,忙開了瓶礦泉水送到他嘴邊:“要不,先送你去醫(yī)院吧?!?/br> 他默默掀眼,注視窗外淋漓的大雨,連口水也吞不下就著急拒絕:“不去……” 太倔了。 石羚剛要教訓他,轉(zhuǎn)而念起邢家那幾位鐵面神,也怵得心尖發(fā)顫,想是他怕家里人知道。 “好吧,那去酒店。” 引擎重新發(fā)動,石羚打了把方向盤,拐進濛濛時雨中。 辦完入住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秒針不耐煩走完整圈。 石羚低頭仔細檢查右腿,上樓時似乎崴了下,好在不嚴重。她放下褲管,從包里掏出半盒氯雷他定,是上次西紅柿過敏用剩的藥。 “起來吃點藥,免得半夜發(fā)燒?!彼拷?,把藥丟到床頭。 邢湛深陷進被褥中,神志渙散,天花板也似乎化作浮冰,忽上忽下。最難受的是某處部位,不受控制的膨脹起來。 他咬緊腮rou,爬起來,跌跌撞撞沖進浴室。 石羚眼觀鼻鼻觀心,坐到沙發(fā)上摸出寵物機擺弄。 隔了約莫有半小時,她抻著懶腰,踱到浴室門口,“我先走了,你有事記得給林老師打電話?!鳖D了下,敲敲門,“今天的事我不會亂說的。” 里面淅淅瀝瀝的水流聲未斷,卻始終無人回應。 石羚僵住,下意識摩挲起指甲蓋,做了番思想斗爭,倏地推門。 入目滿是狼藉,洗浴用品被推搡在地,香氛的噴頭摔成兩截,淋浴間玻璃門大敞,冷水不知疲倦地灌進浴缸,然后漸漸溢出,沿磚縫匯聚成流。 外套領帶全都隨人一同浸泡在水中,邢湛浮白的臉頰依舊暈著抹異樣的紅。 藥效還沒過去。 石羚嚇一跳,趕緊彎腰去試他鼻息,好在還有氣。 她語重心長道:“你別想不開啊,被占個便宜而已,要實在過不去,明天去警——哎哎哎!” 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拽得一歪,狠狠撞向邢湛胸膛,一下子,鼻腔發(fā)酸,眼底迅速凝了層生理淚水。 正欲發(fā)作,仰頭見他直勾勾盯著人,石羚不自覺咽了咽喉嚨:“干嘛……” “聶寶言?!?/br> 她睫毛輕抖:“你叫我什么?” 邢湛掀唇苦笑,眼瞳忽而又渙散,嗓音含?。骸奥檶氀?,你這個…騙子……” “……” 那些未曾說出口的繾綣情話,彌散在空氣里,不留蹤跡。 翌日一早。 一連串叮呤咣啷的電子音遁入耳鼓,邢湛食指一動,悠悠轉(zhuǎn)醒。 石羚頭也不抬,注意力全撂在寵物機上:“醒了?” 單薄光線透云而下,雨停了,室內(nèi)漸漸回溫。 “昨天,謝謝……”邢湛屈指摁了摁太陽xue,藥物后勁致使他頭痛欲裂。 石羚輕嘖了聲,cao控著像素小豬吃飯:“就嘴上謝啊?!?/br> 邢湛稍怔,似乎沒料到她的直接:“你想要我怎么謝?” “我要做你的助教?!?/br> 他撐直胳膊,坐起身:“這是兩碼事?!?/br> 石羚這才抬眼覷他,嘆氣道:“熠星教育的事是我魯莽了,我保證以后絕不會再犯。” “為什么一定要來濱政大?明明還有其他選擇?!?/br> 石羚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下:“…因為我需要你?!?/br> 兩側(cè)的神經(jīng)條件反射般突突直跳,她用的是你而不是濱政大,邢湛僵硬地攢拳捶頸:“不行。” 拒絕的毫不留情。 “好吧?!笔缑脊粡潱嫔习叩介T邊,刻意晃了晃手機,“我建議你再好好考慮下,改變主意的話隨時聯(lián)系我?!?/br> 等人走的沒影了,邢湛回味過來,默默打開手機,微信列表已經(jīng)多了個人,對面發(fā)來個笑臉,然后就是張照片。 是他濕漉漉蜷縮在浴缸中的樣子,隱私部位被貼心的打上了馬賽克,視覺沖擊力反倒拉滿。 那股子強烈的熟悉感,令他渾身不適,這個石羚究竟是誰,到底有什么目的。 邢湛一把揪過悶濕外套,撥通林越的電話。 ———— 一首蜉蝣點給邢教授 “未曾表白的感情夢寐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