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如同平地驚雷,洛珝驚恐地抬頭,不敢置信地望著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睛。 那眼睛里爬滿細(xì)長的黑色紋路,這些紋路如同有意識的蟲子一般,從眼白處匯集到他的瞳仁里,與之融為了一體,將曾經(jīng)清淺如星河般的眸子變得黑暗幽深,如同深淵鬼蜮。 一種毛骨悚然之感瞬間爬滿脊背,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猛地推開推開青旸,哆哆嗦嗦就往殿外跑。 沒跑出幾步,只聽一陣窸窣之聲傳來,像是什么冰冷的東西在地面上游走而過。 那聲音讓洛珝想起夢中的那只巨蟒,心中更加恐懼,頭也不敢回就跌跌撞撞往前沖。 眼看距離殿門只有咫尺之遙,一根冰涼粗壯的東西倏忽纏上了他的腰身。 洛珝哆嗦著低頭一看,只見一條青色龍尾將他死死卷住,勒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 那龍尾卻不再是之前如春山般的淺青色,而變成了摻了墨似的深青,墨綠龍鱗在夜色下泛著著森森寒光。 黑沉沉的天幕上驟然滾來陣陣?yán)坐Q,森白電光撕裂天穹,如風(fēng)雨欲來。 洛珝回頭一望,青旸的臉隱在陰影里,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見一條粗長龍尾從青色衣擺下延伸而出,蜿蜒而來。 龍尾如蛇般鎖住他腰際,將他大力往黑黢黢的大殿里拖。 洛珝臉色慘白,直嚇得魂不附體,仿佛身后是什么九幽地獄。 慌亂間,他死死摳住殿門邊緣,仿佛溺水之人抱住一根浮木。 可那浮木終究是沉了。 他聽見青旸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低低柔柔:“阿珝,夜深了,該睡了?!?/br> 下一刻,他的指尖猛然脫離了門板。 驟雨落下,殿門倏地關(guān)上了。 * 光線落在眼皮上,一片昏紅。 洛珝慢吞吞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天光大亮,已過晌午。 他動了動被子里的腳,不出意外地聽見了丁零當(dāng)啷的聲響。 渾身酸痛,口唇發(fā)干,昨夜難堪的回憶一涌而上。 雷鳴電閃中,青旸把他鎖在懷里,不知弄了多久。面上溫聲細(xì)語,干的事兒卻禽獸不如,到最后甚至還用那根龍尾巴... 洛珝越想越難堪,拼命想把這些回憶從腦子里趕出去。 他咬著下唇,想了很久,才下定決心似的,呼叫了腦中的系統(tǒng):阿難律,我不想干了,我不要那十個億了,你現(xiàn)在就帶我去地府投胎吧,隨便做個什么人都行。 阿難律道:你確定嗎?按照違約的一億賠償金,你現(xiàn)在去投胎,也只會投到一戶做生意破產(chǎn)欠債的人家里,一輩子都要被人追殺討債。 洛珝:?! 洛珝:...我突然覺得我還能再堅持一下,沒有困難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打工人! 說完,他火速關(guān)閉了系統(tǒng)。 可看著自己一身痕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就進(jìn)了一個黑心公司,給一條神經(jīng)病龍當(dāng)一根安撫情緒的磨牙小餅干,還連辭職都辭不了,他不禁氣得哭了。 青旸推門而入,正撞見這一副美人泣淚圖。 他端著一碗銀耳蓮子羹,柔聲喚道:“阿珝?!?/br> 洛珝渾身一僵,連忙將整個人連腦袋都縮進(jìn)被子里,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藏在被子下的單薄肩背都在發(fā)抖。 青旸怕他悶著,將碗放在床頭的案上,伸手試圖去掀開被褥,放輕了聲音:“我做了你最愛的銀耳蓮子羹,你要喝點兒嗎?” 誰知他手剛觸碰到那縮起來的一團(tuán),里面的人抖得更厲害了,崩潰的泣聲從被褥里悶悶地傳出來:“不要...不要過來...” 那聲音一抽一抽,仿佛都快岔氣了,青旸心頭一緊,手上使力強(qiáng)行扯開了被褥。 只見被窩里的人臉色蒼白,望著他的目光里滿是驚惶,一雙圓潤杏眼都哭紅了,腫得像兩顆鴿子蛋。 青旸心尖兒猛然一疼,把蜷縮著的人撈到懷里,輕聲安慰著:“是我錯了,是我過了頭,以后不會了,阿珝莫怕?!?/br> 洛珝卻拼命踢蹬著,用手去掰他的臂膀,似乎一刻也不想在這個懷抱里待了。 青旸的臉色沉下來,指尖攜著一抹青黑霧氣撫過他額頭。 洛珝只覺得瞬間脫了力似的,手腳一麻,不得不軟在了對方懷里。 他有氣無力地問:“你到底想怎么樣?” 青旸從后面吻著他的耳朵:“只要阿珝乖一點,莫要再總是想著逃走,昨晚之事便不會再發(fā)生了?!?/br> 洛珝終于忍不住生氣道:“我本來就沒想著要逃走,是你非要給我亂安罪狀。” 青旸頓了頓,道:“那阿珝可以告訴我,那珠子是怎么一回事兒了嗎?” 洛珝倏地噎住。 他昨晚險些脫了一層皮,要是這時候把容玉供出去,青旸不得拔光那只雪狻猊的毛。 萬一害得二人兄弟鬩墻,他可真就成千古罪雞了。 于是他支支吾吾道:“那珠子就是我碰巧得來的,我只是想拿來玩玩兒,沒有想用它來逃跑的,真的,你信我?!?/br> 青旸笑著看他,連半點兒猶豫都沒有:“嗯,我信你?!?/br> 洛珝:... ... 不,你不信。 洛珝抖了抖腳上的鎖鏈:“你到底什么時候才給我解開?” 青旸溫聲道:“等瑤瑤出生后。” 洛珝:?! 他這只公雞是不可能孵出蛋來的,那青旸豈不是永遠(yuǎn)都不會給他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