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的晚，不知道那個時候的事情，我們小區(qū)有一個男人天天打老婆孩子，我住在5棟，她們在一棟，經(jīng)常半夜三更把我們吵醒?！?/br>
    “沒有人管嗎？”

    “人家兩口子的事情誰去管？警察都管不了?！?/br>
    “后來有一天，她們家小女兒被劃開肚子，差點死了，那個女人又報了警，這一次警察來了好多，結(jié)果不知道怎么查的，就聽說查出來是大兒子劃的，她大兒子在讀小學(xué)，明眼人都知道，肯定又是那個老子干的，怕坐牢，就推給了大兒子?！?/br>
    “后來，那個女人就帶著小的那個跑了。”

    “你說她怎么不把大的也帶上？”

    “帶上女兒跑，男人可能就算了，要真把傳宗接代的兒子帶走了，哪個男人愿意？還不得把她找回來？”

    “就是苦了這個娃兒。”

    “那個大兒子，要多聽話有多聽話，我要是有這么個兒子，我能笑醒?！?/br>
    “那個時候，我們小區(qū)都心疼他，讓他這里住幾天那里住幾天，躲開他那個老子?！?/br>
    李尋就在旁邊聽著——

    她就說，怎么會這么順利就找到了認(rèn)識趙老師的人，敢情是這么一回事。

    劃開肚子？

    她想起了她mama的傷疤。

    是小孩子干的還是成年人干的，警察不至于弄不清楚，反而是普通人容易被刻板印象蒙蔽。

    這就能解釋為什么當(dāng)年對方只帶走一個孩子了。

    兩個人都帶走，最后估計也只能活下來一個。

    也能解釋為什么最后的受害者母女感情非常好，和前面完全不一樣。

    她之前沒有猜錯。

    只是，她還是沒有想通趙老師為什么看見了孫老師的情況就停手了。

    旁邊有老人給李尋遞了水果，李尋接了過來，其他老人還在回憶當(dāng)年的趙老師有多聽話，有多懂事他們有多希望對方是自己的兒子。

    李尋聽著聽著，沒什么有用信息。

    突然間，她意識到了這一切都是有用信息。

    趙老師的第一個案子不是那個公園里的孩子，那個孩子只是激發(fā)了他內(nèi)心的惡。

    他的第一個案子是劃開了他meimei的肚子。

    后果是什么？

    雖說母親帶著meimei離開，可是警察沒有抓他坐牢，最重要的是小區(qū)里所有人明明知道這件事，卻還是都喜歡他，對他好。

    他人在長大，但童年很多東西留在了他的潛意識里，盡管后來的常識覆蓋了之前的認(rèn)知，但潛意識的東西依舊留下了。

    直到孫老師的事情，那些糟糕的處境就出現(xiàn)在他面前，帶著他一直以來的常識，一起打敗了他的潛意識。

    他感到了害怕，意識到自己該收手了。

    李尋腦子里已經(jīng)有了方案。

    彼時，趙靜正已經(jīng)坐在候機樓，他的飛機兩個小時后起飛，他要回學(xué)校了。

    他心里依舊內(nèi)疚，忍不住打開了經(jīng)常去的幾個網(wǎng)站，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很快，他就刷到了一個視頻。

    他停了下來。

    最后一個案子的受害者忌日是……今天？

    而最后一個案子案發(fā)地是在工業(yè)區(qū)，距離這邊并不遠。

    趙靜正猶豫了一下，還是聽從了自己內(nèi)心的感受。

    他退了機票，準(zhǔn)備去看一看，如果綁架他爸爸的人把他爸爸當(dāng)做連環(huán)殺人案的兇手，也許對方會去祭奠當(dāng)年的受害者。

    盡管希望微乎其微，他還是決定去看看。

    他本能地覺得做了這件事情，心里可能會舒服一些。

    就好像也做了最后的努力了。

    --------------------

    要破局了。

    第25章 發(fā)現(xiàn)

    如果趙靜正收集信息的能力像李尋一樣強，他就會發(fā)現(xiàn)，最后一個案子的受害者家屬沒有出現(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也沒有人會在這一天去失蹤的地方祭拜那個孩子。

    一次都沒有。

    一方面是當(dāng)年案發(fā)，她重傷，那個程度的傷，她真正醒過來就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了。

    當(dāng)時案子的熱度都沒有了。

    另一方面是李玉桂不像其他受害者家屬，其他人還有親戚朋友，她那個時候和世界的聯(lián)系就是她的女兒，她女兒沒了，她就和世界斷聯(lián)了。

    她又是一根筋，記住了兇手的聲音，就一定要通過這種方式找到兇手。

    她從來沒有祭拜過孩子，因為她不像其他家屬那樣收到孩子的東西，她心里抱著一絲希望，也許孩子還沒有死。

    兇手以前從來沒有殺過家長，這是唯一的一次，也許對于兇手來說，他一次只殺一個人，對方看到她死了，就不會殺她的孩子了。

    更何況，兇手就在她地下室。所以，李玉桂不會去那里。

    趙靜正不知道，所以他去了。

    秦理坐在店里，正在跟客戶聊天，她手機上面的通知欄就顯示了一行信息。

    “尊敬的旅客，您的訂單…………的。退票請求已發(fā)至航司，退票共需扣費240元，預(yù)計退款980元……”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找到了重要信息。

    趙靜正要回校了，是她用自己的軟件給對方買的機票。

    怎么突然就退票了？

    秦理立馬就給對方打了電話。

    “今天是最后一個受害者的忌日，我想在這里看一下會不會有什么線索?！蹦穷^的兒子解釋道。

    秦理：“你該跟我說一聲，我去那兒守著。”

    “算了吧，你忙，哪有這個時間，我自己在這邊守著就行?！?/br>
    這話就帶著氣。

    秦理假裝沒有聽出來，她本來是想指責(zé)對方退票不和她商量，現(xiàn)在反倒落了下風(fēng)，也不好再說對方了，她只能說道：“今天不忙，我一會兒過來陪你?！?/br>
    那頭趙靜正倒是沒有說什么了。

    秦理對于兒子這種行為并不支持，他又不是警察，在這邊找了這么久，也沒找出個什么東西來，反而耽誤了自己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秦理上網(wǎng)上多了，她現(xiàn)在也有點被網(wǎng)上說服了。

    當(dāng)一個人說她前夫是兇手，她肯定不信。

    可是當(dāng)網(wǎng)上那群偵探，從心理學(xué)的角度，地理位置，作案時間，還有那個轉(zhuǎn)世投胎的事情，各個方位全項分析，她越看越覺得是那么一回事。

    對于秦理來說，她其實一直都有自責(zé)情緒，尤其是結(jié)婚那幾年，她前夫脾氣太好了，導(dǎo)致她那幾年是真的身心俱憊，她還要接受周圍的人對她前夫有她這樣的一個母老虎老婆的同情。

    而現(xiàn)在，網(wǎng)上的人不斷的說服她，你前夫脾氣之所以那么好，是因為他在外面當(dāng)變態(tài)殺人狂，你脾氣不好是因為你老公把爛攤子全扔你收拾了。

    她多看幾遍，又想起連環(huán)殺人案期間，她丈夫經(jīng)常不在家，還真有作案時間。

    她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相信這個事情。

    她也覺得她前夫可能是怕事情曝光，所以自己跑了。

    當(dāng)然，這肯定不能在自己兒子面前表現(xiàn)出來，不僅不能表現(xiàn)出來，而且還要幫忙找人。

    正好今天的兩個客戶都說有事，不來了，因為一做艾灸就是兩個小時起步，所以她們這個小店是預(yù)約制。

    今天預(yù)約的兩個客人都爽約了，她有時間。

    秦理問了兒子的位置，很快就開車過去。

    工業(yè)區(qū)人很少，倒是有不少大車在馬路上來來往往。

    兩個人就蹲在工業(yè)區(qū)的公路旁邊，吸著揚起的尾氣，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道要找什么。

    秦理很想跟兒子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于是強行找話題。

    “你小時候還來過這里。你可能不記得了?！?/br>
    “你六七歲的時候我跟你爸爸已經(jīng)離婚了，那個時候就有人介紹我到這邊的一個電子廠里面工作。有段時間我上夜班，你爸爸不放心我，每天都來接我下班，他又不敢把你一個人放在家里，所以背著你一起過來?！?/br>
    她說著說著，良心又回來了：“你爸人還是不錯。”

    “那個時候就是在那邊那個位置有一對母女天天在那賣湯圓，她們家的湯圓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湯圓?！?/br>
    趙靜正聽著有些不耐煩，越聽越覺得諷刺他爸對她那么好，可她呢？

    秦理嘆了一口氣：“后來發(fā)生了那件事，我也就不在那個廠工作了?！?/br>
    趙靜正不想聽她說話，拿了手機出來玩。

    秦理勾起了過去的回憶，想起了前夫以前的事情，又覺得自己懷疑他是兇手，是自己的問題，也不說話了。

    兩個人一起待到了深夜，趙靜正已經(jīng)想回去了。

    秦理想起了過去的事情，心里覺得還在等一下也行。

    “案子是發(fā)生在凌晨，不如再等等?！?/br>
    “你坐在這里，那邊有人賣水果，我去買點水果過來?！?/br>
    她說著就要走，可又一想，這里之前出過人命，這又是大晚上，還是有點嚇人。

    于是秦理又道：“我們一起去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