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第5節(jié)
她的孩子死了,她的孩子死在了冬天,現(xiàn)在也許在某個冰冷黑暗的地下,不見天日。 兇手的孩子卻風風光光地活著,考上了大學,考上了研究生! 她的孩子也聰明啊,她也曾經(jīng)盼著她的孩子考大學。 她不甘心。 二十五年了,她日日夜夜都想著殺了這個人。 現(xiàn)在,兇手就在她的地下室里。 她不能殺,她要先問出她的孩子被埋在哪兒了。 -------------------- 第五章 第二天,班主任依舊沒有回來。 她們是高三的學生,班主任沒了,語文課還是要上。 她們的語文課由另一個老師來替上,不僅如此,對方還在課上專門說了:“你們老師最擔心的就是你們的成績,還有兩個多月就要高考了,不要分心,高考是你們一輩子的事情。” 李尋的同桌小聲和李尋道:“班主任都可以失蹤,但不能影響高考。” 李尋沒說話。 那老師比較年輕,說著說著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見教室外面并沒有人過來,又開始發(fā)泄自己的情緒。 “你們也少去看網(wǎng)上的那些東西,就說這一次的這個事情,一些網(wǎng)友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認識你們班主任,不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張口就說他是殺人兇手。” 同學們自然也相信班主任不是兇手,雖說還沒有明白那個尸體和轉(zhuǎn)世重生是怎么回事,但比起網(wǎng)上的陌生人,肯定是更相信自己的老師。 李尋藏在書下面的手機亮了一下。 有信息。 趙靜正發(fā)來的。 “李尋同學,我對學校不清楚,可能需要你幫幫忙。” 李尋熱心腸地回復:“你說,只要我能幫上的我都會幫?!?/br> “我在我爸的公文包里發(fā)現(xiàn)了幾張打印出來的連環(huán)殺人案的a4紙,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對方不知道,李尋當然知道,這次上語文課的時候,有同學看,被老師收繳了。 對方還在發(fā)消息:“我懷疑這件事和我爸的失蹤也有關(guān)系。” 李尋沒說就是自己干的,也沒說自己干這事是為了娛樂大家,給大家解壓,再掙一點小錢,只能回復道:“我?guī)湍銌枂枴!?/br> “行,你幫我在學校問問這件事,我跟我媽去查受害者的信息?!?/br> “尋找目擊者肯定是不行了。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得從當年的案子入手?!?/br> 對方很有條理。 對方跟她分析道:“我爸人那么好,都沒有得罪過誰,這么多年來,我就沒見過他跟誰紅過臉,肯定就是因為那幅散布在網(wǎng)上的兇手的肖像畫,所以才招來了橫禍?!?/br> 目前為止,誰也沒法解釋轉(zhuǎn)世重生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趙靜正也不明白那個人為什么選擇了他爸,他只想弄清楚,最好快點把這件事情弄清楚,然后發(fā)布在網(wǎng)上,說不定那個綁架他爸爸的人看到了以后,會放他爸爸回來。 趙靜正是趙老師的驕傲,之前趙老師就在班上提過好幾次,他兒子有多聰明之類的話,班上所有同學都知道他是單親爸爸,而且把孩子教育得很好。 現(xiàn)在看來,似乎是這樣的,李尋的筆輕輕地敲了敲桌子,思索著自己要不要承認這個轉(zhuǎn)世重生和班主任的兇手畫像的事情,是自己帶到校園來的。 她一邊糾結(jié),一邊摸粗糙的石頭表面。 一直到第五節(jié) 課,李尋再一次收到了趙靜正的消息。 “我在網(wǎng)上搜了半天信息,能夠找到的受害者家屬信息不多,我覺得最可疑的就是這三個人?!?/br> 李尋道:“你發(fā)過來,我?guī)湍憧纯??!?/br> 當年的受害者家屬可不止三個人,但好幾個受害者的家屬已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找不到了,可能已經(jīng)回到現(xiàn)實中,從傷痛中走出來了。 李尋看到,最上面的人是一個很憔悴的中年人,下面是新聞。 “知名企業(yè)家喪子以后,又迎來了癌癥晚期。” 這是當年所有受害者家屬中最有錢的一個,李尋這兩天也看了整個案件,這個人是所有受害者家屬中關(guān)注最高的。 一方面是他后來變有錢了,他一直在懸賞,李尋當然知道,對方一開始是懸賞50萬找兇手,而去年開始,他懸賞兩百萬,只要孩子的下落。也就是說哪怕是兇手,也有機會拿這個錢。 之所以有這個轉(zhuǎn)變,是因為他這兩年被查出來了癌癥晚期。 無數(shù)人去嘗試過,沒有人拿到錢,不少人說,除非兇手自己來。 這個案子發(fā)生在還沒有這么多攝像頭的年代,再加上是連環(huán)殺人,很多兇殺案是靠受害者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這種惡性無差別殺人案,無法從受害者的生活中找到他,又沒有監(jiān)控,沒有線索,受害者的家屬這些年已經(jīng)開始絕望了。 班主任的兒子發(fā)來了信息:“如果他在網(wǎng)上看到了我爸爸的畫像,再加上他自己身患癌癥,一時魔怔,也許就會把我爸綁走。” 李尋正看的入迷,突然手肘被碰了一下。 她頭都沒有抬,默默把旁邊的書拉了過來,然后開始讀書。 眼角余光里,代課老師從她旁邊經(jīng)過,李尋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手機要是被繳了就麻煩了。 等到下課,她才有機會給對方回信息。 “那你準備怎么辦?” “我找不到對方的家庭住址,我準備去對方的公司外面蹲守。” “我跟你一起去,有個幫手總是方便一些?!崩顚び盅a了一句:“你現(xiàn)在太著急了,人高馬大的跑去,人家還以為你是尋仇的,我跟你一起去,到時候我?guī)湍阒苻D(zhuǎn)一下,好好跟對方交流。” 那頭的人想起李尋之前拿監(jiān)控的事情,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便同意了。 李尋回家,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 李玉桂不高興,一邊切蘿卜,一邊道:“去摻合這些做什么,馬上就要高考了,你還想不想考大學了?” 是的。 高考更重要。 無論是學校還是家長,都是這樣想的。 李尋道:“我就是去看看,不會耽擱學習,我把錯題本帶上,到時候邊走邊看行嗎?” 李尋見母親的臉色不好,拿著錯題本發(fā)誓:“我保證把這本錯題本看兩遍,爭分奪秒地記下來?!?/br> 李玉桂:“到時候心都飛了,能看什么?” 李尋:“我看過一個研究報告,說是人在情緒亢奮的情況下,記東西印象會更深?!?/br> 李玉桂愣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 人在極端環(huán)境下記得更深。 李尋拿了錯題本又拿了兩根香蕉,先填填肚子,見李玉桂沒說什么,這才出門。 ———————— 李尋很快就到了兩個約好的地方,對方給了一個本子給她,打印出來的資料。 是他能夠找到的所有受害者的資料。 “你也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新的線索?!彪m然李尋是高中生,趙靜正卻一點都沒有小瞧她,在他看來,高三的學生有可能是世界上腦袋瓜最靈的一群人。 李尋沒有把錯題本拿出來,而是開始翻受害者家屬資料。 當年的受害者幾乎都是孩子,因為那個時代的計劃生育政策,受害者都是獨生子女,而兇手未找到,家屬很難從這種陰影中走出來。 李尋翻著翻著,最后停了下來。 “最后的受害者是一對母女,單親母親帶著女兒在工廠外面賣小湯圓,女兒睡在三輪車后面,兇手本來是要搶走孩子,母親發(fā)現(xiàn)了,開著三輪車去追,結(jié)果被捅了一刀,直到工人下班才被發(fā)現(xiàn),聽說那一刀幾乎是開膛破肚,腸子都出來了?!惫I(yè)區(qū)本來就人少,再加上當時是深夜,單親母親本來是為了等夜班工人下班。 “但不少消息都說這個母親沒有死,可她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一次都沒出現(xiàn)過。” 李尋什么都沒說,趙靜正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他現(xiàn)在有很多情緒需要發(fā)泄出來。 趙靜正補充道:“我爸怎么可能是兇手,這些案子發(fā)生的時候我還是小孩子,你別看我現(xiàn)在是個正常人,我小時候非常折磨人,半點離不得人,我媽又不管我,全靠我爸帶著?!?/br> 李尋沒說話,她只是看著資料里那一句“開膛破肚”“腸子都出來了”。 這種程度的傷,新鮮的,她沒見過。 可是她見過這種程度的傷疤。 高中生的腦袋瓜轉(zhuǎn)得果然快,她蓋上了受害者資料,轉(zhuǎn)移話題,道:“你小時候那么折磨人嗎?” “這樣說吧,我們小區(qū),樓上樓下,沒有一個人不恨我。我媽好幾次都恨不得掐死我,最后也是因為我,他們才離婚,也就是我爸,他從來沒有打過我,沒有罵過我一句,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殺人?” 李尋嗯了一聲,沒有發(fā)表意見,她的腦子里依舊是傷疤的事情。 —————————————— 李尋的家里,昏暗的臥室里,李玉桂正在換衣服,她穿上了黑色的雨衣,可以防水,雨衣下面是毛衣,毛衣下面,從心臟到肚臍眼位置,一道長長的刀疤清晰可見。 她收拾好了一切,又想起了什么,拿了手機,給女兒發(fā)了消息:“記得看錯題本,別在外面玩得忘了高考的事情,對你這個年紀來說,高考才是最重要的,你班主任的事情,自然有大人cao心,用不著你一個高三學生來cao心?!?/br> 很快,李尋的消息就回來了。 “媽,知道了,我正在精神緊繃的狀態(tài)下背英語句型呢?!?/br> 李玉桂看著消息,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再一次進了地下室。 -------------------- 第六章 趙靜正對李尋的印象是這姑娘非?;顫?,會來事,她并不是那種可愛無害的外表,使人感覺到舒服的是她的眼神,她看人的時候,她的眼睛燃燒著見到老朋友的快樂,她的眼神時時刻刻都訴說著她對人的友好熱情,她就是人們最喜歡的那種陽光大方的人。 所以,當她人站在那里的時候,就會讓人感到親切,無論她說什么,都會忍不住想要相信她,想要為她做點什么。 之前兩個人一起出去找監(jiān)控,詢問周圍的人有沒有線索,他自己去問的時候,別人就兩句話打發(fā)了。 “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