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宋時歸的呼吸仿佛一瞬間停滯了。耳邊萬籟寂靜,只余下心臟跳動的聲音不斷傳導(dǎo)。 咚、咚——一下一下,緩慢又沉重,他眼前發(fā)黑,幾欲暈厥過去。 “時時?你還在嗎?”熟悉的聲音重新出現(xiàn),驟然撕裂了宋時歸眼前的陰影,光明重新出現(xiàn),就連心臟處的痛楚也減弱了不少。 他猛然回神,緊緊抓住手機,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像浸在水里泡過一般,蒼白濕潤。 “剛才遇到一點小問題……”宋爸爸還在解釋,而宋時歸已由于驟然緊繃又放松的精神而感到了困倦,他有些昏昏欲睡。 “爸爸,平安回來……” 宋時歸的夢里像走馬燈似的閃過許多人,最后定格在一塊灰白的墓碑上,但眼前很模糊,看不清上面的字。他不知道這是誰的墓碑,是爸爸的還是mama的?亦或是……他自己的? 醫(yī)院病房外,宋家父母和褚衍清站在一塊兒,認(rèn)真地聽著醫(yī)生的解釋。 “經(jīng)過初步判斷,病人應(yīng)該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壓力,所以才會導(dǎo)致分化進(jìn)程加快,腺體被催熟,可能會引發(fā)一系列后遺癥。等病人醒過來之后,一定要對他進(jìn)行安撫,絕對不能再讓他受到刺激?!?/br> 宋爸爸和宋mama連連點頭,褚衍清眼眸微沉,抿了下唇,聲音有些發(fā)緊:“醫(yī)生,時時他……是alpha還是beta?” 醫(yī)生奇怪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青年:“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病人是omega,而且是極為脆弱的omega?!?/br> 第十九章 宋小乖 宋時歸是omega,這是大家早就默認(rèn)的事實,褚衍清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震驚,并且不愿意接受事實。 宋時歸是被宋爸爸送到醫(yī)院來的,那時候他已經(jīng)痛得昏迷過去,宋mama跟在身邊,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兩個人一起哭。褚衍清趕到的時候就是那副景象,他險些以為宋時歸出了什么事情。 還好,信息素紊亂,比他害怕的那些事要好上太多。 “李醫(yī)生,加速分化會不會對心臟產(chǎn)生影響?” “心臟?不可能,腺體與心臟是不關(guān)聯(lián)的兩個器官,腺體出現(xiàn)問題,心臟不會受到影響?!?/br> “可是時時昏迷的時候一直說他心臟痛。”宋mama眼睛都哭腫了,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兒子這副模樣,嚇得六神無主。她靠在丈夫懷里,小聲啜泣,“他哭得很厲害,一直說心口痛,是不是心臟有什么問題?” 醫(yī)生也覺得奇怪,他問道:“病人之前做過全身體檢嗎?之前有沒有出現(xiàn)過類似的情況?” “沒有?!瘪已芮迳锨耙徊?,肯定地?fù)u了搖頭,“他從小身體就很好,心臟非常健康,沒有出過任何問題?!?/br> “這就奇怪了,就算是先天性心臟病,也不可能十五年都沒有發(fā)作過?!贬t(yī)生推了推眼鏡,翻閱著手上的病歷本,毫無頭緒,“這樣,等病人醒來之后,我們再安排為他做個檢查,看看心臟到底有沒有問題?!?/br> 褚衍清的視線隨著醫(yī)生的話轉(zhuǎn)移到宋時歸的身上。病房被一分為二,隔著透明的玻璃隔斷,褚衍清能夠清楚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他眼睫緊閉,脖子上纏著厚厚一圈紗布,顯得蒼白而且孱弱,仿佛一捏就能碎掉。 褚衍清想不明白,為什么只是短短一個下午沒有見到,宋時歸就會產(chǎn)生這么大的變化。原先活潑生動的少年,現(xiàn)在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似乎隨時都會死去。 這是不正常的。 他印象里的宋時歸,應(yīng)該鮮活張揚,就算看著乖巧聽話,也藏著自己的小脾氣,嬌縱又可愛。不該是這樣,沒有一絲生氣。 宋尋來的時候,宋家父母跟著醫(yī)生去拿報告單子了,病房外只有褚衍清一個人。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衣服上全是灰,衣擺上還零星沾著幾塊黃土。 “宋小乖怎么樣?”宋小乖是宋時歸的小名,但因為宋時歸出生后性子實在不算乖,也就不怎么有人叫了。宋尋這回是急了,才會脫口而出。 褚衍清點了點頭,眉間倦色濃郁,代表著宋時歸現(xiàn)在的狀況不算是好。宋尋有些煩躁,卻又無處發(fā)泄,只好狠狠地捶了兩下墻,聲音帶著惱怒:“要是我當(dāng)時……” 要是他當(dāng)時留下來陪他就好了。 “現(xiàn)在后悔也沒什么用?!瘪已芮逭Z氣淡淡,他站起身朝著里間走去。少年合著眼睛地躺在床上,睫毛被冷汗和淚水打濕,糾纏在一起,眼尾還洇著一抹紅,襯著omega出色的樣貌,更加動人心弦。 宋尋也跟在后頭,沒敢說話,怕吵醒宋時歸。拓本想在床邊找個位置坐下, 但礙著自己剛從工地上趕過來,渾身是土,怕弄臟了床單被罩,只好干巴巴地站在原地。 宋尋聲音壓得很低:“他什么時候會醒?” “不知道。”褚衍清輕輕握住宋時歸從被子里露出來的一只手,少年掌心微涼,沁出一點冷汗,似乎在夢里也不安寧。因為打過抑制劑的緣故,房間里并沒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反而充斥著消毒水的氣息。 褚衍清鬼使神差地把那只纖細(xì)柔軟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他沒有注意到宋尋陡然睜大的眼睛,帶著些不安地喃喃自語:“快醒過來吧,宋小乖,我很擔(dān)心你?!?/br> 他以前不曾叫過這個小名,一開始是覺得不相稱。這樣軟黏的一個名字,咬在嘴里好像唇舌都連在一起,變得柔軟了似的,現(xiàn)在倒覺得和少年是相配的,即便他長相張揚傲慢,全然不乖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