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八字(修)
初冬頭一個月,是學期里學生最清閑的時間。鞠義坐在等候室,給圍巾系了個重結,扭頭替陸恩慈整理額發(fā)。 “你一個月要來眼科三次,不嫌麻煩嗎?” 她觀察著恩慈眼睛的情況:“唔,我看著……恩慈,你的眼睛一切正常???” “陪我查查嘛,萬一是青光眼,老花眼什么的…那可怎么辦?好嚇人的?!标懚鞔刃χf,臉色有些蒼白。 第一次出現(xiàn)視幻,是秋日那次發(fā)表,在演說臺。 第二次是坦誠后和紀榮zuoai。 而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最嚴重的一次,是紀榮月前出國的晚上。 深夜zuoai到一半,老登很有興致地抓著她的腳腕舔逼,灰發(fā)埋在腿間,在腿根咬出紅痕,澀得不得了。 可陸恩慈睜大眼睛,只看得到凌晨四點五十三分的辦公室。 那感覺像是自慰,或者人外控制,眼睜睜看著自己身處生前的世界,可身體的快感分明告訴她,紀榮在,要cao她。 陸恩慈是真的有點害怕,不敢耽擱下去了。 偏偏視幻的癥狀在紀榮離開后減輕,她更覺得心慌,頻頻到醫(yī)院檢查,做了腦部ct片不放心,又叫上鞠義陪伴自己。 鞠義追問:“怎么不讓那個…那誰,帶你看病呢?也不用這樣,大早上就來排號?!?/br> 陸恩慈可憐巴巴瞅著她:“他最近不在國內,我也不敢告訴他。一把年紀了,讓人家?guī)铱床 狭x,你忍心嗎?” 鞠義恨不能用圍巾勒死她:“你說這話,你都對人老頭子做那種大逆不道的事了,還在意這個?” 陸恩慈疑似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靠在她肩頭裝聽不到。 兩人坐在一起咬耳朵,很快叫號叫到陸恩慈的名字。鞠義在外面等著,沒想到還不到五分鐘,陸恩慈就出來了,垂頭喪氣坐下,也不說話。 “怎么了?”鞠義有些緊張。 “醫(yī)生說我沒事,讓我別胡思亂想。”陸恩慈抿唇:“可是,我真的真的能看到……” 鞠義本要問好友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轉念一想,突然記起另一個法子。 “我?guī)闳タ纯瓷衿虐???/br> 她把陸恩慈手上的片子接過來,裝進塑料袋,道:“說不定是招到了不干凈的,這種東西都是可以算的,我們去瞧瞧?!?/br> - 鞠義家里生意做得大,自有神婆的門路。她打了個電話約到時間,當天正午就開車跟陸恩慈趕過去。 神婆姓徐,南方人的長相,住在二環(huán)口一個老胡同里。陸恩慈直到下車,才恍然發(fā)現(xiàn)這地方自己其實來過。 二十七歲的夏天,她曾回來A市,參加當年的高中同學聚會。 有個女生讀書時同她格外要好,后來嫁給一個外地軍官。巧的是沒幾年男方轉政落戶回來,兜兜轉轉,又定居回A市。 陸恩慈對這個地方印象深刻,是因為當時女同學開車,在這兒停車換乘地鐵。 “A市二環(huán)內外地牌照進不了,我開我老公的車,每次上班都得停在這兒,可麻煩,下次還是開我自己的?!?/br> 如今也說得上一句時移事往,時過境遷。有人家庭幸福,恩愛美滿;有人孑然一身,命如飄萍。 陸恩慈心里感慨,亦有些恍惚,跟在鞠義身后走進屋內,小心翼翼合了防盜門回頭,抬眼滿室神佛入目,一時間定在原地,驚驚青青,出嗮冷汗。 “來了?” 徐姨從臥房走出,盤著頭發(fā),身形纖瘦,露出的十指干凈蒼白。 陸恩慈眼睛發(fā)疼,竟然想逃。她強忍著不適,像個第一次算命的靦腆女孩兒,眼眶通紅坐到徐姨對面。 鞠義在旁側的小沙發(fā)上,垂著腦袋挑金珠新串的紅繩,并未對當下環(huán)境有任何不適。 “小姑娘把八字寫在這兒?!毙煲毯苣托?,遞了張紙過來。 日頭正盛,窗外偶爾有貓經過。陸恩慈心下稍安,默算時間,比照當下的年月反推自己理論上的八字,寫給對方看。 怎么樣呢,她大著膽子盯緊了被供奉的瓷像。 有本事就克死我^^ 沒想到徐姨不滿意。 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女人拿著紙條注視片刻,卷成一團丟進供臺的蠟燭,重抽了張遞給陸恩慈,盯著她道: “要寫‘自己’的八字,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