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宣把水送到了他嘴邊，他咕嘟咕嘟喝進去半杯，喝完清醒了，睜著兩只漂亮的大眼睛盯著向邊庭看。

    小外甥仰頭看了看賀宣，用俄語問了一句：“舅舅，ktoэto？(這是誰？)”

    賀宣回了一句：“monвo3лю6лehhыn.(我的心上人。)”

    第30章

    這個回答要讓六七歲的小孩兒聽懂還是有點困難的, 小外甥連賀宣用的詞匯都不理解，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向邊庭看到賀宣對他小外甥說了幾句俄語，之后他小外甥點點頭, 轉(zhuǎn)身朝他走了過來, 向邊庭胳膊上掛著蛇, 怕嚇到小孩兒下意識把胳膊背到了身后。

    賀宣小外甥朝他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用帶著口音的中文說了一句：“你好?！?/br>
    向邊庭捏住他的小手握了握, 回了一句：“你好?！?/br>
    小孩子的手捏起來確實軟乎，跟果凍似的。

    他盯著向邊庭背過去的那條胳膊，視線追隨著的peter的腦袋, 蛇頭移到哪兒, 他的眼睛就看到哪兒。他看了向邊庭一眼, 說了一句俄語。

    向邊庭下意識抬頭看賀宣, 賀宣說：“他問這蛇是不是你的?！?/br>
    向邊庭對小外甥點了點頭。

    該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該說不愧是戰(zhàn)斗民族的小朋友，這膽子是真大。而且看著真有種縮小版賀宣的既視感, 表情酷酷的，眼神拽拽的。

    向邊庭抬頭看了眼賀宣：“你外甥怎么會在這？他從……俄國過來的？”

    賀宣嗯了聲：“跟他爸媽來這邊旅游的?！?/br>
    向邊庭有點想笑：“他們怎么挑國慶的時候來這邊旅游啊?！?/br>
    “專門挑的國慶，覺得人多熱鬧?！?/br>
    “這也太想不開了。”向邊庭看了眼賀宣的小外甥, 有點疑惑，“不是旅游嗎, 他怎么住你家？”

    “他媽生病了在醫(yī)院，沒時間照顧他, 讓我照看兩天?！?/br>
    “生?。俊?/br>
    “應(yīng)該是有點水土不服?！?/br>
    賀宣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他這個小外甥了, 上一次見他還在穿開襠褲, 當(dāng)時他媽還在, 他們回俄國去看望他爺爺。他爺爺還在的時候他跟他媽經(jīng)?；囟韲? 現(xiàn)在他爺爺走了，他媽也走了，以前在俄國住過的那個家也幾乎沒再去過。

    賀宣跟他這個俄羅斯堂姐也已經(jīng)兩三年沒有見過了，這次他們來中國旅游順道來這邊探望他。他們在江州呆了兩天，估計是水土不服，第二天他堂姐就上吐下瀉生病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養(yǎng)病，她丈夫陪著，夫妻倆沒精力照顧小孩，就把孩子送過來讓他照看兩天。

    小外甥還直直地盯著peter，賀宣走過來說了句：“你該回去睡覺了?！?/br>
    小外甥轉(zhuǎn)頭看著他：“我可以摸那個嗎？”

    “不可以?！?/br>
    小外甥嘴巴嘟了起來，賀宣才不管他嘟不嘟嘴賣不賣萌，直接把小孩兒抱了起來。

    這畫面有點萌，向邊庭感覺賀宣外甥被他抱在懷里跟個人形掛件似的，顯得很迷你。

    賀宣把他外甥抱回了房間，往床上一放，被子一蓋，象征性地在小孩兒胸口拍了兩下。

    他這個小外甥還是挺乖的，話也不多，膽子很大，不認(rèn)生。其實他第一眼看見賀宣根本就不認(rèn)得了，因為賀宣最后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不記事兒，但這小孩兒在他家的這兩天沒哭沒鬧的，很讓人省心。

    “舅舅”這個中文稱呼也是這兩天他現(xiàn)教的，小孩兒很聰明，一教就會，上口也很快。

    這小孩兒這兩天唯一不懂事的就是剛才跑出來要水喝。

    賀宣在他鼻尖上輕輕彈了一下：“你真能挑時間渴?！?/br>
    他說的是中文，小孩兒聽不懂，瞪大眼睛看著他。

    “快睡覺?！辟R宣用俄語說。

    小外甥閉上了眼睛。

    “cпokonhonhoчn.(晚安。)”賀宣捏了捏他的臉。

    如果剛才小外甥沒有跑出來，賀宣可能真的會照著向邊庭臉上來一口，耳朵上也可能，反正能咬的地方他都想過了。他不管那是不是向邊庭的玩笑話，剛才的情境下什么玩笑話都是虛的，他都當(dāng)真。

    但是這一切被打斷了，短暫的靠近好像變成了一種試探，試探出了向邊庭的本能反應(yīng)——他沒有反感，但明顯有些錯愕。

    賀宣有時候也會想，要是能在最青春的那幾年遇到向邊庭，他肯定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顧忌這么多。

    賀宣走出了房間，輕輕關(guān)上門。向邊庭還站在原地，peter已經(jīng)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氣氛有點尷尬，現(xiàn)在又只有他們兩個人了，向邊庭剛才的局促感又泛了上來，長這么大他幾乎沒有過這種時刻。

    他想問賀宣剛才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是深究這個問題就好像在問賀宣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一樣，這他也得要問得出口。

    兩個人就這么對視著，賀宣也看出了向邊庭眼里的尷尬，他很少這樣，平時都是很從容很大方的，說到底也還是個十九歲的男孩兒，性格再沉穩(wěn)也不可能跟個歷盡千帆的大人一樣應(yīng)對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他要是很平靜地消化了這一切那才不正常。

    理性占了上風(fēng)，賀宣暫且把這一頁翻了過去。

    當(dāng)然，只是暫且，這一頁日后還得再翻回去。

    賀宣走進了廚房，問向邊庭：“吃草莓嗎？”

    剛才的話題跳過了，向邊庭松了口氣，但說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肯定不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