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馬相送
“奉孝要離開鹿門?”龐德公安坐于矮榻之上,手指之間正把玩著一枚白色棋子,頭也不抬地問道。邊上,一臉說不清是憤然還是吃驚表情的龐統(tǒng)瞪著陳祗,當(dāng)下開言道:“正是。不過,他是意欲游歷天下,哼!” 陳祗頭也不抬,仍舊是一副淡定從容之色,危襟正坐于座墊之上。 “哦?”龐德公將那枚棋子擺放到了棋盤之上,抬起了頭來,掃了龐統(tǒng)一眼,最后落在了陳祗的身上,臉上浮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老夫還以為,半年之前,汝便會向老夫請辭,不料,奉孝的行徑,比老夫所預(yù)料的還晚,呵呵,奉孝你是該下山走走了?!?/br> 此言一出,莫說是龐統(tǒng),就連陳祗都不由得一愣,不過,他還是松了一口氣,至少,龐德公這位授業(yè)恩師支持自己的行徑?!岸嘀x師尊恩準(zhǔn)?!标愳蠓叵掳?。 龐德公走下了矮榻,將陳祗扶了起來,撫著長須頷首笑道:“汝在我門下,苦心向?qū)W,二年之功,可抵他人數(shù)年,老夫所授,不過是先賢所留之典籍,而奉孝也該借游歷天下之機(jī)淬礪自身才是。老夫一生,最為得意的,便是能教出幾位良徒,奉孝亦為其一,還望汝,日后莫讓老夫失望才是?!?/br> “諾!”陳祗聽到了龐德公的寄語,長揖及地,恭敬地答道?!办蠖ú蝗璧鹿陶d。” “伯父,為何如此?”龐統(tǒng)看到陳祗離開了之后,上前相詢于龐德公。龐德公看了龐統(tǒng)一眼,淡淡一笑:“汝可知,那奉孝在伯父這兒,學(xué)了些什么?” 聽到了這話,龐統(tǒng)不禁一愣答道:“自是五經(jīng)、兵書謀略,這些,侄兒雖不敢言精深,但也略知一二。對了,伯父還授其諸子百家。” 龐德公卻又改變了話題:“沒錯,汝與孔明,你二人皆得老夫之看重,汝兵法謀略之術(shù)、審時度世之能為長,而孔明,政略細(xì)務(wù),著眼大局之勢,在汝之上。老夫讓汝弟入劉玄德幕府,是告之玄德公,我龐氏,已然意動,他日有變,我荊州龐氏,會站到他這一邊。至于老夫為何讓汝弟去效于劉玄德,其因有二,一,汝改換門庭,必激化龐氏與劉荊州之間的矛盾,非智也,其二,以汝之所長,效力非其時也?!?/br> 龐德公之言,確實是實話,龐統(tǒng)是聰明人,聰明人就該知道自己的長短所在。龐統(tǒng)自然知道,若是荊州有變,龐統(tǒng)的兵略智變之術(shù)方有大用,可是如今,劉備只能安待時機(jī),龐統(tǒng)去也,就猶如一空談之客。 至于孔明,雖然言早,卻也正當(dāng)時,其才所長在政略細(xì)務(wù),不論是否亂局,皆能為劉備所重,這就是龐統(tǒng)不得不繼續(xù)待價而沽的原因。 “而奉孝,在老夫此處,所學(xué)之博雜,更甚于汝等,然其得吾精髓者,乃縱橫捭闔之術(shù),更有青出于藍(lán)之勢?!饼嫷鹿搅碎缴?,看著龐統(tǒng)溫言道。 龐統(tǒng)聞言不由得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伯父您的意思是……” 龐德公搖了搖頭:“我知你與那奉孝,甚為相得,故爾,為其不能早效于明主而憂。呵呵,你莫非以為,陳祗離我鹿門,游歷時日長久,必會消減其在玄德公心中的份量不成?其實不然。其智不亞于汝,焉會不明此理,老夫料定,其自有辦法,讓那劉玄德受其恩,納其言?!?/br> “怪不得伯父答應(yīng)了奉孝,原來如此。”龐統(tǒng)點了點頭笑道。龐德公的眉頭,卻越皺越深:“汝若能得大用,少則可謀一城一地之得失,多則可謀一州一國之成敗,然奉孝有縱橫六合之志,連老夫這個授其學(xué)業(yè)之恩師,亦看不透其所謀究竟?!?/br> -------------------- 三天之后,已然收拾停當(dāng)?shù)年愳?,將貞兒及一干人等送上了回江陽的歸途之后,自己也拜別了恩師,離開了鹿門,意欲順江而下,由水路,直奔長沙?!胺钚ⅲ赀@一走,統(tǒng)實在是寂寞啊……”龐統(tǒng)亦騎著馬,與陳祗一塊兒行在那往樊城碼頭而去的官道之上。這兩年來,與陳祗的相處,讓龐統(tǒng)覺得相當(dāng)?shù)挠淇欤贿^,怎么也沒有想到,分別之期已然到來。 “士元兄何必如何,小弟此去游歷,長則兩年,短則一年半,定會回到荊州?!标愳罂v馬緩行,一面笑道。龐統(tǒng)握著馬韁的手微微一頓,歪過了頭來,死死望著陳祗,就像是陳祗的臉上突然冒出了一朵花似的,讓陳祗莫明其妙摸了摸自個的臉:“士元兄何以如此看著小弟?” “沒什么 ,只是,奉孝何以肯定,兩年之內(nèi),荊州有變。”龐統(tǒng)突然間問道。陳祗下意識間險些作答,暗罵自己小白,當(dāng)下笑道:“這有何難?曹cao虎視南方之時,就是劉表斃命之期。” “何解?莫非奉孝覺得,劉景升懼曹孟德至斯?”龐統(tǒng)搖了搖頭,仍舊是一臉疑惑?!皠⒕吧◇w消沉,久為重疴,加之家中未寧,孫權(quán)久擾江夏,內(nèi)外交困,如今劉景升不過是強(qiáng)撐爾,那曹孟德,便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陳祗笑得份外篤定。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嗯,雖然聽起來頗覺得古怪,倒也恰如其份得很?!饼嫿y(tǒng)略一思量,亦朗聲笑道。 到了碼頭,兩人下得馬來,后邊的孟廣美與陳忠等陳府家將,自然是去尋船家,陳祗卻與龐統(tǒng)立于河岸,望著這濤濤漢水,皆是沉默,陳祗實在是不太習(xí)慣這種別離的淡愁,深吸了一口氣,眺目望向江水與天空的接壤處朗聲道:“兄之才,倍于祗,只惜為族人計,暫安于平淡,只愿他日,士元兄有大用武之地?!?/br> “那是自然,若能與奉孝攜手,天邊海角,盡可去得?!饼嫿y(tǒng)亦然受陳祗的感染,意氣風(fēng)發(fā)地?fù)]了揮大袖笑道。 這個時候卻見那正站在船上搬運行李的孟廣美停下了動作,手搭涼棚,往樊城方向望去。孟廣美看清之后,回頭喝道:“公子,是玄德公的旗號!好象是玄德公來了。” “玄德公?他怎么來了。”陳祗不由得一愣,看向龐統(tǒng),龐統(tǒng)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統(tǒng)可不曾向玄德公提起過奉孝今日要離開荊北?!?/br> 陳祗一聽此言,頓時明白了過來。恨恨地瞪了龐統(tǒng)一眼:“當(dāng)然,汝只需知會士珍一聲,那劉玄德豈有不曉之理?” “嘿嘿,奉孝,某不過是想試探一下,看那劉玄德,是否侍人以誠罷了。”龐統(tǒng)笑了起來,配上他那對別致的鼠須,怎么都覺得有些猥瑣。分明就是拿陳祗當(dāng)工具,來看一看劉備待人如何,陳祗心里邊雖然暗暗鄙視,但也懶得點破龐統(tǒng)的用心, 就在兩人對話的時候,劉備等人已然縱馬到了碼頭附近。當(dāng)先的,正是劉備,身后邊,嘖嘖,陳祗可真立了眼角,劉關(guān)張兄弟三人已然到齊,徐庶也到了,不過,另陳祗最是意外的,諸葛大神竟然也在其中,沒有像那電視劇里一般成天坐著木頭椅子瞎晃悠,而是騎著馬來的。 “奉孝實在是太傷備心了。”劉備下馬之后,大步而來,嘴里邊卻說著抱怨的話。光是這場面,足以讓這個時代的英雄人物熱淚滿眶,納頭便拜,抱著劉備的大腿高呼主公,嗯,至少陳祗身邊的龐統(tǒng)的表情是如此。 陳祗倒也不敢怠慢,一臉誠惶誠恐之色,交疊雙手于身前向著劉備長揖:“祗何德何能,竟勞玄德公來此相送?” “奉孝這話實在是太過見外了,你我相交甚得,將離荊北,竟也不知會一聲,實在是,莫非是備對奉孝有怠慢之處?”劉備急步向前,堪堪扶住了陳祗,一臉怨色。 那張飛亦在旁邊喝道:“就是,今日我大哥聽聞汝要離荊北,連早膳都顧不得用,便打馬而來,你這廝也著實太不講義氣了?!?/br> 陳祗苦笑,作揖連連:“怪祗考慮不周,考慮不周,還望諸位勿怪才是?!?/br> “士元也來相送奉孝?”劉備亦不薄待龐統(tǒng),向龐統(tǒng)笑問道。“正是,玄德公打馬相送奉孝之舉,必為佳話。”龐統(tǒng)回了一禮看著一臉苦相正在向關(guān)張二人解釋的陳祗笑道。 陳祗好不容易方自讓張飛消去了不愉之色,同樣也讓關(guān)羽冷臉回暖,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若說劉備是帶著表演性質(zhì),但張飛關(guān)羽待人之誠,讓陳祗還是相當(dāng)?shù)母袆?,?dāng)然,劉備的行止,也讓陳祗自覺臉上有光得很。比之三顧草廬,怕是也有得一比。想到了這,陳祗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緩步行來的諸葛大神身上。 -------------------- ps:有些平淡,主要是三國一般都很熱血,很狂野,晴了這本相對而言,有許多不足,不過,以后會好一些,因為現(xiàn)在三國群雄還沒開始死掐。(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