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后前夫騙我沒離婚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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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真是沒出息,哥哥的死都沒能哭干她的眼淚,居然現(xiàn)在還有多余的份額錯付給這個害死了哥哥的罪魁禍首。 他可憐嗎? 可他付出的東西和哥哥的性命相比,根本一文不值。 “卓熠,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很后悔遇見你?!狈湃巫詈竽堑螠I從眼角滾落,邵棠徹底冷下語氣,憤慨決絕地說出這句話。 不是后悔嫁給你,也不是后悔愛上你。 她直接否定了他們之間的所有過往,同時也扼殺了他們未來還會存在交集的一切可能性。 “滾?!彼昧σ粧辏κ值膭幼魈珒春?,將那個本就站立不穩(wěn)的少年粗暴地帶倒在地,自己那本已經(jīng)作廢的結婚證也劈頭蓋臉地擲到了他面前,“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了?!?/br> …… 彼時也是一人避一人抓,邵棠guntang的眼淚掉到卓熠冰涼的手背上,連溫度都是似曾相識的一熱一冷。 只不過這次角色對調,躲閃的一方變成了卓熠,而緊抓他不放的人則是曾說出那句余生不復相見的邵棠。 當年邵棠可以毫無留戀地甩開他的手,可此刻的卓熠卻做不到與她如出一轍的毅然決然。 于他而言,她愛而不得,舍而不能。 佛說貪嗔癡三毒可害人沉淪入生死輪回,是誘發(fā)痛苦的萬惡之源。 但他三毒的源頭皆在她,卑鄙也好惡劣也罷,他始終戒不掉她施舍過來的每一絲溫度。 男人的手冷白勁瘦,先前似是做好了發(fā)力的準備,青紫色的血管隱隱變得分明。 如今卻忽然卸去了力道,連指節(jié)都軟了下來,放棄抵抗一般叫一桌之隔的女孩兒扯住,直接捧到了距離她心口僅僅三十厘米的位置,心疼地呼氣。 這一刻,餐廳里安靜得仿佛時間靜止。 他們之間的距離無限拉近,六年時光,終于將昔日的再也不見打磨成了今日的一期一會,命運的紅線到底又將他們串聯(lián)到了一起。 邵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眼淚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依舊掉在卓熠的手背上,溫熱之余更比六年前多了綢繆繾綣,一如往日場景重繪,只是他們沒有再次選擇別離。 “棠棠,別哭,只是小傷,真的!”卓熠同樣不明所以,而且看見邵棠落淚他根本顧不得去探究緣由,一股腦地堆砌著可能叫她止住眼淚的謊言,“其實是我昨晚洗澡,出來時身上的水沒擦干,才一不小心手滑打碎了床頭燈……怪我,都怪我,我不該不小心……” 他哪里會不清楚匆忙之下攢出的謊言根本毫無圓全可言,右手被她拉著不敢抽,便用左手給她擦眼淚,拇指指腹的薄繭蹭過她細膩如白瓷的臉頰皮膚,一下一下拂去她好似擦也擦不盡的難過和傷悲。 “好奇怪啊,我到底怎么了……”邵棠嘴唇扁著,說想哭又覺得莫名,說不想哭眼淚偏偏止不住,最后哭笑不得地望著卓熠,透過朦朦朧朧的淚眼直面男人那張?zhí)焐鷰е涓泻弯h芒的臉。 她才發(fā)現(xiàn)他這會兒沒帶眼鏡,沒有那層鏡片和鏡框的遮擋,他鴉羽般根根分明的眼睫,漆黑如冷星墜入其中的眼瞳,以及右下眼角暗紅色的淚痣皆一覽無余。 邵棠怔怔地看著眼前人,淚眼婆娑間只覺他身上多了幾分她最熟悉的清落質感,屬于曾經(jīng)的少年卓熠,是她最最心動喜歡的模樣。 “阿熠……”邵棠鼻子依然酸酸地喚他。 “嗯,我在。”他的語氣那么哄,動作也那么溫柔,不可否認,他還是會為今日的親近感到惶恐,只是再如何惶恐,都阻擋不了他鼓起片刻勇氣,在她需要他的時候伸手觸碰。 或許他為了她,真的可以無所不能。 “我們先下去吃飯好不好,然后你再帶我出去買酒精碘伏和紗布,你手上的玻璃割傷雖然都不怎么深,但傷口很多很密,你拿創(chuàng)口貼不行?!?/br> 她對他的回報就是眼淚淅淅瀝瀝地收閘,自己也漸漸緩過神來,下意識地抬起手背,同他一起抹去眼角殘存的濕潤。 卓熠答好,生怕再次驚擾到邵棠一樣輕輕將自己的兩只手抽回到了止乎于禮的地方,貼滿創(chuàng)口貼的右手拾起那雙適才被邵棠拿過來,又匆忙丟在餐桌上的木筷。 “你……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事?” 兩人無聲地相對落座后,卓熠的克制和冷靜回歸,思及她哭得蹊蹺,似是察覺到了什么。 繼而便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發(fā)緊,語氣中居然含著罪無可恕的失落和悵然。 像是一份從未奢求過的驚喜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他拆開后想一直占有,哪怕他心知肚明自己不配。 于是他的目光漸幽漸深,看她在他的注視下重重點了下頭。 美夢醒,幻象碎。 卓熠自嘲地一勾唇,垂眸夾起自己盤子里的煎蛋,囫圇地往嘴里送。 不料他這一口蛋清尚未食不知味地咽下肚去,一個飯團已然緊隨其后,被一只銀白湯匙穩(wěn)穩(wěn)托著,遞到了他唇邊。 “想起你手傷了,我不該還叫你自己吃?!鄙厶恼f著,側郟輪廓愈加優(yōu)柔,浮現(xiàn)出一個雨過天晴的梨渦,“得喂你。” 第九章 礙于小區(qū)附近沒有藥店,卓熠便提議和昨天一樣通過美團外賣下單,先由邵棠一一選好,然后卓熠再確認訂單付款一條龍,半個小時后他們吃完早飯,昨天已經(jīng)跑了兩趟的小保安剛好送藥上門。 “邵小姐……不對,該叫您卓太太,您的外賣?!毙”0踩藱C靈得很,換班時候才從卓熠口中確認邵棠的身份,這會兒就嘴甜地換了稱呼,“您說卓總這婚結得不聲不響,我昨天還當您只是他女朋友呢!” 邵棠笑著把裝滿藥品的美團黃袋子接過來,一邊在心里感慨這六年人們的生活方式真是日新月異,一邊隨口和小保安聊起來:“沒事兒,當年我倆結婚的時候他還沒搬到這里,我婚后又出國讀書去了,你之前沒怎么見過我嘛!” “當年?”小保安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字眼,心道聽這意思,卓總不是閃婚,反而是結婚很久了,無非外界不知道? 可他記得這位年輕有為的卓越掌舵人不是年僅二十八歲嗎?英年早婚?。?/br> “是呀!”邵棠瞧他震驚不已的模樣笑容更甜美了幾分,肯定了他的猜測。 她昨天到今天見了小保安三次,又聽他提起卓熠的語氣熟稔,便沒太見外,眉梢眼角都是被婚姻幸福滋潤的闊太太神韻,多說了兩句:“六年了,我倆歲數(shù)小那會兒特沖動,好不容易把雙方都熬過了法定年齡,火急火燎從家里偷出戶口本跑民政局領證去了,可不興隨便效仿,我倆撞大運了才都沒看走眼。” 小保安:“您這話說的,您和卓總啥時候打眼過去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得,您二位忙吧,我也不多打擾了?!?/br> 小保安在高檔別墅區(qū)工作,每天少不了撿好聽的說奉承這些身家了得的住戶,不過剛才一番話倒是發(fā)自內心。 他回崗的路上還琢磨呢,怪不得卓總之前會佛得如此清心寡欲四大皆空,人家當過兵的怎么可能搞封建迷信那套,除非拿二十二歲就娶回家一個神仙jiejie才解釋得通。 畢竟天天海參鮑魚的誰還會饞雜七雜八的白粥咸菜,被神仙jiejie養(yǎng)刁的口味,怕是餓死,死再慘,也不會偷外面一口腥。 從門口拿到藥品后,邵棠直接在一樓客廳里拆了包裝,然后果斷擺出了一名合格外科醫(yī)生的職業(yè)素養(yǎng),認認真真挑選好一個光線最充足的地方,給卓熠重新處理傷口。 “你看,你傷口里好些碎玻璃都沒清理干凈。”邵棠慶幸自己下單前出于以防萬一的考量又加購了鑷子,仔細挑完后心疼歸心疼,也不禁有些生氣,“這么多年了,你怎么也不知道長進點啊?” 過去卓熠在特戰(zhàn)隊時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他雖然家里條件好,但因為母親過世得早父親也長年在外忙工作,所以并沒養(yǎng)成什么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嬌氣脾性。 有一次演習任務摔傷了手腕,如果不是邵棠根據(jù)自己本學期剛學的骨科知識判斷出他那傷少說是個骨裂,生拉硬拽把他拖到自家老爸那里拍了片子,他保不齊會在宿舍里拿紅花油擦到骨增生。 那會兒卓熠身上除了叫部隊打磨出來的凜然正氣,還帶著點源于少年心性的天然痞,一旦鉆了牛角尖不僅心氣兒高還倔,混不吝似的,覺得自己只是杵了一下就打半個月石膏太小題大做,更何況也不好看,叫喜歡的女孩兒瞧見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太丟人。 年輕就是資本,邵棠當時沒認為有什么,心道真落下病根才有你后悔。 卻著實沒想到他如今往三十上數(shù)的人了還沒改掉這個臭毛病,怎么想都是自己管教得不夠,御夫之術依舊有很大提升空間。 秉承著這樣的想法,邵棠毅然對他實施了“懲罰”,明明沒必要還是把他的手生生包成了粽子,要不是考慮到他待會兒要去公司,她甚至想更惡趣味地給他綁個蝴蝶結。 待到她包扎結束已經(jīng)是早上八點半了,卓熠的手機剛好接進程驀的電話。 作為一個稱職的特助,程驀知道他有戰(zhàn)后ptsd的毛病,看他昨天的精神狀態(tài)就猜得到他晚上大概率要發(fā)作,所以今早專程繞了段路過來接他,心想自家出產(chǎn)的車安全性能再好,怕是也頂不住老板煎熬一宿后的疲勞駕駛。 倒也算解了卓熠的燃眉之急,和疲不疲勞駕駛無關,他右手被邵棠包成這樣,確實沒辦法開車。 當然,他舉著白粽子一樣的手坐上程驀的車時不可避免地把程驀嚇了一跳。 “臥……我的媽!”要不是顧忌他不只是自己生活中的好哥哥,同時也是工作中的好老板,程驀差點一句“臥槽”爆了粗口,“哥,你怎么搞的,昨晚ptsd發(fā)作得太兇,找地方回憶崢嶸歲月,跑去偷地雷了?” “想多了你,床頭燈炸了?!弊快谘院喴赓W地道出部分實情,眉眼間的倦意成功讓程驀住了嘴,沒追問他這明顯自己包不上的手是不是昨晚連夜去醫(yī)院處理的。 今天卓熠依然上午連下午一天的會,宣傳營銷林昭文和房璐的插曲告于段落,公司現(xiàn)在的重中之重還是網(wǎng)約車子公司的上市。 簡單匯報了目前的情況后,子公司的董事長一臉歉意地同他解釋為什么項目進度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遲,說來說去都是律所方面的問題。 “卓總,我們急,保代團隊和會計團隊也急,就是律所。我當時也是考慮得不周全,以為只要找大律所名律師就不會出錯,沒想到那個律師名兒打出來就不親自干活了。他下面一共三個團隊,手頭原本都有大項目,咱們是子公司,籌備上市前也沒經(jīng)過融資,所以他們不重視,哪個團隊得空就派兩個人過來盯幾天,需要他們提供的東西不催個十天半個月根本見不到影子?!?/br> 子公司的董事長滿面愁容地倒苦水。 “我們也和律所溝通過了,可能是這幾年光顧著擴充規(guī)模,整個公司現(xiàn)在給人一種尾大不掉的感覺,高管之間各種踢皮球?!?/br> 一家公司想要上市勢必需要經(jīng)過一個很漫長復雜的周期,光前期準備就需要三四個月。 合作方中保代團隊最關鍵,所以卓熠直接找了之前負責總公司上市事宜的券商公司和團隊,帶隊的董事總經(jīng)理能力很強,按理說只要會計方和律師方不是太拉胯就不會帶不動。 只是卓熠也沒想到,子公司高層自己找的律師團隊真的不靠譜到了極致。 好歹是需要他拍板做出決策的總公司董事長,卓熠靜靜地聽子公司董事長說完,面上始終沒有太多波瀾,只一頁一頁地翻看上市計劃啟動至今的項目進度報告。 俊美非凡,幾乎可以直接拉到娛樂圈出道的年輕男人,偏有種運籌帷幄的冷淡倨傲,不會叫任何人生出他徒有其表的心思。 這時他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條備注著“老公,是我”的微信好友申請。 “抱歉,打斷一下,會議先暫停,我有點急事要處理,離開五分鐘。” 卓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等接下來發(fā)言的子公司法務部負責人說完便突然起身,留下母公司子公司一眾高管和負責會議記錄的總裁辦員工面面相覷,不知道今早出現(xiàn)在會議室便右手包成了粽子的卓總這又是急著出去干什么。 卓熠也不是那么色令智昏的人,為了同意邵棠的好友申請就不管不顧地從關鍵會議離席。 他只是瞧見了伴隨好友申請一同閃過的手機時鐘——十一點了,看樣子邵棠才剛剛拿到手機學會使用微信,午飯前怕是搞不定外賣軟件,他得給她訂餐了。 ——快中午了,想吃什么,給你訂外賣。 邵棠發(fā)送好友申請時叫了他老公,他心動如昨,卻到底沒“恬不知恥”地回一句老婆。 雖然他今早就背地里和小區(qū)保安謊稱了她的身份,雖然小保安已經(jīng)當機立斷地改口稱呼她為卓太太,雖然他今早不但吃了她做的早餐,還是勞煩她一口一口喂的…… 但總之她不是他的老婆! 他沒那么大的臉! 他兀自給自己那顆不安分的心上鎖,不成想另一邊的邵棠沒有回想吃什么,只發(fā)來了一張圖片,上面是她穿著圍裙,和兩三盤洗凈切好食材的自拍。 她笑容至純至美,眼眸溫柔明亮,上午的明媚陽光極襯她周身縈繞的幸福感,整個人看起來熠熠生輝。 卓熠想,她真是他見過最美好的姑娘了,漂亮得那么鮮活生動,是他活了小半輩子見過最繽紛的色彩,原本失去她以后他的生活就只剩了灰白兩色,現(xiàn)在因為她的再次出現(xiàn),又一次變得光明精彩。 他點開那張照片細細看,看她白凈的皮膚,看她如水般的眸子,看她挺翹小巧的鼻尖,再往下是不畫而紅的潤澤嘴唇,藏著他不知道多么垂涎的滋味。 ——“你……學會怎么用外賣軟件買菜了?” 卓熠順著屏幕描摹過她輪廓的指尖顫得一時按不準輸入法鍵盤,腦子熱,喉嚨也熱,鬼使神差地發(fā)了語音過去。 然后他也收到了邵棠的語音。 ——“是呀,我厲害吧?” ——“你是不是以為我才發(fā)好友申請給你,代表我剛剛研究明白微信的用法?” ——“我才沒那么笨呢,收到手機以后我就打開應用商店下載必備軟件了,現(xiàn)在都學得七七八八。” ——“然后發(fā)現(xiàn)了你早上買藥的小袋鼠圖標,便注冊賬號進去看了看,瞧見里面不只有做好的飯菜還有魚rou蛋奶之類的食材?!?/br> ——“我買了食材,比起一直吃外食,我還是更喜歡自己動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