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緣
將周家兄妹倆送到,季晏清驅(qū)車回家。 一路上,雨刷器奮力地洗刷著車窗的雨水,卻抵不住越下越大的暴雨。 季綾期待著季晏清會問她周青梧和Lucas的關系,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說到什么小圈,DDlg或者MDlg,試探他的反應。 可季晏清只是和她有的沒的聊,問她今天過得怎么樣,吃了什么,周末作業(yè)多不多。 季綾無心于此,隨口應著,應答聲幾乎淹沒在雨聲中。 等紅燈,季晏清順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怎么了,我的小家伙怎么心不在焉的?” “在想周青梧和她的……她的mommy?!彼K于鼓起勇氣。 想了半天,這已經(jīng)是她能想到的最“拐彎抹角”的說法了。 可小叔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似乎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車子重新啟動,鉆進隧道里。 窗外只有呼嘯的風聲,顯得比方才更為安靜。 “你不問問我為什么……”她正猶豫要怎么說,卻被季晏清打斷了。 “我知道?!?/br> 季綾猛地回身看著他,半驚半喜,“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那是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男人專注地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漆黑的隧道,“不可能的。” 她還不愿意相信他會這么直白這么決絕,一定要他說清楚,“什么不可能。” “我們心里都明白,你不再是小孩子了?!?/br> 季綾下巴顫抖,鼻尖酸澀,盯著他的側(cè)臉,淚水卻順著臉頰落下,“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就好了嗎?” “綾兒,不管你多少歲,你父親永遠是我兄長,我永遠是你的叔叔?!?/br> “季晏清……”她生平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竭力克制著悲傷,可聲音依然帶著哭腔,“你是不是有l(wèi)ittle了,所以不需要我?” “我不會找的,這和有沒有你都無關。” 他語氣依舊淡然。 只是,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越發(fā)明顯,關節(jié)泛白。 季綾尖叫一聲,痛苦地扯著自己的頭發(fā),靠在車窗邊,無聲落淚。 “回家再哭,要到了?!?/br> 季綾哽咽著,聲音因喉嚨干澀而嘶啞,“我沒有家了?!?/br> “你在這里哭,我沒辦法抱你?!?/br> 她臉上勾出苦澀的笑,“季晏清,我不需要你抱我?!?/br> 說罷,她別過頭去看著窗外,深深呼吸,竭力平靜自己的情緒。 短暫的溫存,片刻的愛意,還不如不要。何必讓她沉淪其中,又抽身離去?倒不如讓她一直習慣自己一個人,反倒不會因為終將到來的離別而痛苦。 好容易平靜下來,心中又涌起一股莫名的哀傷,轉(zhuǎn)而無聲落淚。 雨越下越大,水流在車窗上蜿蜒而下,模糊了視線。路過一個又一個路燈,昏黃的光,在這暴雨中格外凄涼。 再遠處,路面揚起水汽,一切都模糊不清。 車開進地下停車場。 是他和她的家,不是學校旁邊臨時租的房子。 副駕旁的燒鵝散發(fā)出熟悉的香味。 既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為什么還要說要和她一起吃晚飯,還要好好回她的消息,還叫她“我的小狗”,還說想她。 既然他不需要自己,和自己沒關系,早應該在察覺自己動心時就將自己丟出國。 現(xiàn)在再說這些有什么用呢?他早就像一顆種子在她心里長出藤蔓,纏繞著她的身體,根莖扎進血rou。 季晏清狠心沒松口。 他打開車門,一把抱起軟在座椅上的女孩。 季綾掙扎著流淚,“放開我,我哪也不去?!?/br> “聽話,回家。” “我沒有家了……我沒有家了……”她一遍又一遍地絕望地說著,不住掙扎??赡X袋卻被他按著靠在胸口,她聽見他的心跳。 淚又浸濕了胸前那一塊。 她還是喜歡他,還是想要他抱。 ——可他不要她。 一天過去了。 喂她飯她便吃,給水便喝。她不再說話,不再動彈。 送去學校,剛抱下車,她便站在校門口的雨中落淚。 季晏清沒法子,只得請了假,將她接回家。 他硬著心腸,想著過不了幾天就會好的??蓮那懊看蚊鎸揪c的“抗爭”,他沒有一次“贏”過。 可這一次,不可以。 不然,會一輩子后悔。 兩天,三天…… 如同對待嬰兒一般,他喂她吃喝,給她洗漱。 可十天過去了,她也沒再和他說一句話。終日里躺著,目光呆滯地盯著墻角,連身也不翻。 從小到大,她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她知道,冷戰(zhàn),或者自虐不是什么“理智”的方式,可這一次,她要的太過分,不是好好溝通就能得到的。 她挾持自己為人質(zhì),去讓他心軟,賭他愛她,逼他同意。 直到季晏清在她面前擺出一迭文件。 季綾低頭看了一眼,十天來,第一次抬頭看他。 原來他早就為她申請好了英國的學校。 他已經(jīng)厭煩了,他是不是覺得到了趕她走的時候了? 她眨了眨眼睛,一把將桌上的紙掃到地面,回房換上校服,背著書包就往門外走。 “去哪里?” “去上學?!彼龑⒆齑揭У冒l(fā)白,聲音顫抖,“我要考A大,要去你身邊。季晏清,你甩不掉我的,不管怎么樣,我們都在一個戶口本上?!?/br> 季晏清卻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十來天,籠在他心間的霧靄終于消散殆盡。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鑰匙,接過她的書包,“我送你。” 她沒有料到他是這樣的反應,終于反應過來,內(nèi)心已被狂喜占據(jù)。 她突然抱住他。 季晏清怔了一秒,丟下書包,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十天了,他一直在她身邊,形影不離,可這輩子沒覺得離她這么遠過。 重新抱住她的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了。 所謂的未來太飄渺,所謂的別人的目光與己何干?重要的是,她抱住他的時候,他只想抱得更緊。 他的季綾,他的小女孩。 十七歲成為季綾的養(yǎng)父,他還是無知的少年。對性的全部認知,來自于男同學間流傳的只有性器官特寫和抽插動作的黃片。 最初的刺激過后,那些東西再也無法讓他性喚起,甚至覺得惡心。 本碩時談過幾次戀愛,時間都不長,可正常的性愛,射精的快感,都不如此前小說或黃片里表現(xiàn)的那樣令人癡迷。 也許他天生沒什么性欲,所以不癡迷于性事? 直到讀博那幾年。 他帶著季綾在英國,本地朋友Evans是圈子里的,世界隱蔽神秘而令人著迷的一角向他敞開,他才知道,性愛不僅僅是插入、抽插和射精而已。 這里的人對性或者SM的坦然態(tài)度讓他驚訝。聊起自己的性偏好,好像在聊吃飯喝水一樣隨意。不是窺探或獵奇的態(tài)度,只是單純的閑聊。 聊到他頭上,Evans說,“你和你的little是怎么認識的?” “她…她不是,她是我哥哥的女兒?!?/br> Evans又問,“那我可以和她聊聊嗎?我最近在找合適的little?!?/br> 季晏清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Evans解釋道:“這和別的不一樣,性關系不是核心,你不用擔心。照顧little也會讓我滿足。” “她不需要別人照顧?!?/br> 季晏清想。她有他就夠了。以后她或許會找性伙伴,可她不需要別人照顧。 后來Evans又給他推薦了一個女孩,是他之前的little,可是情感需求太強,Evans無法給予。 分開之后,她很久沒有找到合適的daddy。 季晏清通過了她的telegram,她很熱情,很黏人,需要擁抱,撫摸和數(shù)不清的眼神對視。可季晏清發(fā)現(xiàn),自己對別人的生活細節(jié)和感受也提不起興趣。 也許是不熟? Evans慫恿他去和她約會,餐廳也訂好了,把季綾接去他老媽家。 可飯吃了一半,他滿腦子都是季綾。 她自己在別人家里,會不會不習慣?會不會她被Evans照顧得太好,就不需要他了? 勉強吃完一餐,季晏清將那個女孩送回了家,好好說清楚之后,再沒下文。 去接季綾的時候,她已經(jīng)睡著了。 Evans問:“她不好嗎?” “挺好的,不過沒緣分。” “緣?什么意思?” “很難跟你解釋?!奔娟糖逑肓税胩欤也坏接⒄Z里對應的詞。 季綾醒了,輕輕撓了撓他的胸口,“我一直在等你,你終于來了?!?/br> ———— 開甜! 后面一點也不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