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動你心 第50節(jié)
許京窈也看著司機,笑嘻嘻地學著說:“劉叔,水果店門口停一次。” 周妄偏臉瞥她,一瞬間像回到了六年前,許京窈還是少女,純潔可愛。他眸底染上一絲笑意,繼續(xù)說:“我買兩盒草莓?!?/br> 果不其然,許京窈繼續(xù)學:“我買兩盒草莓?!?/br> 周妄說:“還有蜂蜜?!?/br> 許京窈:“還有蜂蜜。” 周妄的目光停留在許京窈臉上,借著車頂?shù)淖仙倒猓毧础?/br> 不得不承認,許京窈長得極其漂亮,朱唇皓齒,醉意下多了幾分嫵媚,發(fā)絲披散,凌亂地搭在頸側,看得人心里燥熱。 周妄滾動喉結,盯著許京窈耳骨下的一片白皙皮膚,不挪眼神,“再買一盒櫻桃。” 許京窈對劉叔笑,“再買一盒櫻桃。” 周妄:“一盒葡萄。” 許京窈說:“一盒葡萄。” 周妄被撩撥得心猿意馬,趁許京窈醉著不清醒,他探身過去,捧住許京窈的臉,似誘似哄,“寶寶,我愛你?!?/br> 許京窈的桃花眼里蒙了一層水霧,甜甜地對周妄笑,“我愛你。” 第32章 你不配 周妄目光微爍, 發(fā)怔,酒香味兒沖得他心肝繃緊,呼吸都停了兩秒。 作惡得逞, 他的情緒涌上了高峰,暗爽中帶著微弱的罪惡感,周妄自嘲地笑。 堂堂地產(chǎn)集團的總裁, 年近三十了,商場上光明磊落, 車后座暗室可欺,誘哄不清醒的女人說愛他。 “周老師、”許京窈已經(jīng)沒有正常的思維和情緒, 不知道現(xiàn)在是哪年哪月,也忘記了跟周妄之間不愉快的過往。 她捧起周妄的臉,閉上眼, 蹭了蹭他鼻尖,每一個字都說得膩乎, 跟撒嬌似的,“今晚可不可以、不做題了,我好困……” 這一刻明明很親昵, 周妄卻覺得心臟被猛地劃出一道口子, 開始往外滲血,絲絲麻麻的痛感在蔓延。 原來他剛剛誘哄的, 是十七歲的許京窈,不是二十四歲的許京窈。 “好,你睡覺吧?!敝芡碎_身子,拉開些距離, 在許京窈腦袋上揉了揉。 車輛啟動,在霓虹閃爍的城市中穿梭。 后座的空間不大, 兩道呼吸漸漸分不清濃淡,香水味混雜在一起,越來越濃。 暮色濃時,月影遍地,黑色邁巴赫駛入別墅區(qū)內(nèi),不久后在一座西式院子前停下。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車門開合的聲音,周妄背著許京窈往庭院里走,步伐很穩(wěn)。 許京窈又醒了,但還醉著,半瞇著眼含糊地背詩,“則秦之所大欲,諸侯之所大患,固不在戰(zhàn)矣,思厥先祖父…” 而后卡了殼,接不上。 周妄低笑,提醒道:“暴霜露,斬荊棘,以有尺寸之地。” “哦,”許京窈的雙手勾著周妄的脖子,雙腳輕輕晃,黑色高跟鞋摩擦在周妄的西褲上,“子孫視之不甚惜,舉以予人,如棄草芥…” 又忘了,她問:“然后呢?” 周妄說:“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寢。” 許京窈十分討好地湊在他耳邊說:“周妄,高考要不你替我去?” “行啊,”周妄答應了,淡笑,故意跟喝醉的人較真兒,“那你給我什么好處?” 許京窈想了想,“我嫁給你唄?!?/br> 周妄身形一晃,差點沒穩(wěn)住。心想以后還是不要讓許京窈喝酒了,他招架不住。 晚風拂來一陣燥熱,人心不平靜,胸口開始劇烈起伏,因為喝醉的人一句話。 “怎么樣?” 許京窈沒得到回復,又追問。 周妄心里偷著樂,“好,我娶你?!?/br> 他慢悠悠地走進別墅,里面的空間非常大,裝修簡單色系暗黑,看起來很冷清,不像以前在淮臨的院子,淡雅又溫馨。 周妄經(jīng)常在外面忙碌,很少回來住,這里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容身之所,沒什么感情和留戀。 他背著許京窈上樓,進了房間,空間好像瞬間就被她的香味沁滿,這棟房子似乎沒那么無趣了。 周妄輕柔地把許京窈放在床上,俯身下來,幫她蓋好被子,聽她嘴里還在背詩,是行路難,“長風破浪會有時,下一句?” 周妄接:“直掛云帆濟滄海?!?/br> 窗簾合了一小半,月光灑進來,淡淡的,照得許京窈眼眸迷離。 燈光柔和,周妄身上的黑西裝變得溫柔。他幫許京窈整理發(fā)絲,又怕她睡著不舒服,調(diào)整了枕頭的位置。 領帶隨著男人的動作輕晃,落在許京窈臉上,她用指尖夾起來看著,“這是什么?” 周妄說:“領帶?!?/br> 許京窈問:“干什么用的?” “耍帥?!敝芡诖策叄瑑墒謸卧谠S京窈肩旁,借著月光,把許京窈成年的模樣深深刻在心底,緩解這些年的思而不得。 距離近得很,空氣里曖昧無聲,許京窈雙手抓著周妄的領帶,看到上面有淺淺的花紋,還挺喜歡,“這個給我可以嗎?” “可以?!敝芡龁问炙闪祟I帶,取下來,看許京窈想戴上,他順手掛在她頸上。 躺在床上,柔軟感讓許京窈犯困,她抱著領帶,“我要睡覺了,你回去吧?!?/br> “好?!敝芡鹕恚犚娫S京窈說等一下,他嗯了一聲。 許京窈對他勾勾手指,笑得乖巧,“告訴你一個秘密?!?/br> 周妄聽話地把耳朵貼過去,下一秒,側臉被柔軟的觸感覆上,還帶著濕熱的氣息。 許京窈親了他一下,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周妄,你是、我的、初戀哦…” 周妄垂下睫毛,柔光在眼底打下陰影,他眼眶發(fā)澀,無盡的酸苦盤旋在一腔之內(nèi),撩撥起沉淀了許久的舊痛。 - 許京窈醒來的時候,眼尾濕潤掛著淚珠,夢里周妄的背影從若即若離,到漸行漸遠,她怎么也追不上,只能在原地痛哭。 睜開眼,視線中是一片模糊的白,思緒漸漸回落,許京窈想起昨晚喝醉的事情。 雖然只有一些記憶碎片拼湊在一起,但足以讓她知道自己對周妄做過什么,耳鬢廝磨說秘密,明明該羞恥的,她心里卻盡是郁悶,對昨晚上趕著往周妄身上貼的自己,感到無比的厭惡。 得是多不要自尊的人,才能甜滋滋地對傷害過自己的人說愛。 窗外天光大亮,時針指向八點半。 許京窈擦干凈眼淚,從床上坐起來,注意到脖子上掛著周妄的領帶,她輕嘆一身,煩躁地扯下來扔在一邊。 穿好高跟鞋,許京窈撐著雙手坐在床邊,眼眸黯然地沉思許久,待九點時才走出房間,斟酌著等會兒的訣別措辭。 下了樓,餐桌上有清淡的早餐和蜂蜜水,還有洗好的水果,但不見周妄的身影。 不見也好,省了道別。 許京窈花了十多分鐘走出別墅區(qū),打了輛車回酒店洗漱。溫水從頭淋到腳,她終于清醒,也想明白了。 年少時暗戀周妄,覺得他是世界上最耀眼最優(yōu)秀最值得被喜歡的人,情到濃時,曾想過嫁給他,恩愛到白頭。 但她的滿腔愛意換來的是對方一句:“玩玩而已,也快膩了”。 少女心被擊得粉碎,靈魂搖搖欲墜。 而后分別的那六年,她本該憎恨周妄的,可她沒有做到,而是惦記了六年。 愛深,則難忘。 難忘給自己帶來傷害的人,就是不愛自己,刻意在虐待自己。 兩千多個日夜自我折磨,哭到雙眼發(fā)腫,許京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世界多么好,每天的朝陽和晚霞都在善待她,她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許京窈滿臉濕潤,有水,也有眼淚,當年被拋棄的懸空感又涌上來,扯著她的情緒往下墜,墜入無盡深淵。 許京窈咬緊了牙,從深淵里掙脫出來,她決定從現(xiàn)在開始,一刀切斷過往,盡快把周妄從心里抹去,終止長達六年的無意識自虐。 十七歲時已經(jīng)在周妄身上栽過一回,許京窈絕不要再重蹈覆轍,給周妄第二次對她說’膩’的機會。 周妄這個人,壞得很,不值得她去愛。 國土遼闊,天南地北,兩個人要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要余生不思也不念,日日不相見。 - 當天晚上,許京窈來到’望遙地產(chǎn)’的辦公大樓,把粉寶石還給了林佑。林佑雖然不解,但許京窈態(tài)度強硬,他只能收下。 工作日繁忙,五天一晃就過去了,周六上午的飛機回江市,許京窈心里是輕松的。 “窈窈,心情不錯???”蘇曼璐拉著行李箱走進機場航站樓,看許京窈眉梢眼角都雀躍的樣子,她忍不住八卦,“碰上什么好事兒了?” 許京窈不藏掩,但也不直白,“就是想清楚了,以后該怎么愛自己。” 蘇曼璐說:“愛自己?我很有一套。吃美食,買名牌,提升事業(yè),遠離渣男。” 許京窈笑著點頭,“值得學習。” 周末的機場比平日里人多,大概是哪個當紅明星有航班,候機樓圍了不少粉絲。許京窈跟蘇曼璐拉著行李箱去值機,有說有笑的,都沒有提周妄和那天晚上的事情。 托運好行李,兩個人一起去安檢,商量著國慶要不要去新西蘭旅游。 航站樓外,一輛黑色邁巴赫極速停下,周妄從后座下車,飛速奔跑在熙攘的人群中,絲毫不在意形象和旁人的眼光。 自前幾天許京窈把寶石送回來之后,他心里總有種不安定的漂浮感,好像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東西,這輩子再也不能失而復得。 他直覺。 他要失去許京窈了。 知道許京窈出差忙碌,周妄不敢過多打擾,惴惴忐忑幾個晝夜,熬到今天,本來要去一個住宅項目的開盤現(xiàn)場,半途換道,還是想過來送一下許京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