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明天的雪就可以堆雪人了。”

    許京窈從小到大生活在江市，那邊氣候暖，從沒有下過雪。

    她裹好圍巾，興奮地推開窗戶，外面的雪落得像夢境一樣，“哇，是雪耶！”

    尚巧巧倒是沒多大興趣，瞥她一眼，“許京窈，你沒見過雪嗎？”

    許京窈搖頭，“沒有啊，今天是第一次見，太漂亮了?！?/br>
    她望著窗外，想要是周妄在淮臨就好了，就可以一起看初雪。

    也不知道周妄什么時候回來，是今年冬季，還是明年春季，又或是明年夏季。

    后桌的談潯不論上課還是下課，都在學習，這會兒寒風從窗戶縫隙里擠進來，脖頸涼，他才放下筆，從抽屜里取出圍巾圍上。

    稍一抬眸，看見許京窈興致勃勃地把手伸到窗外去接雪花。少女臉頰粉白透亮，耳根有些紅，睫毛又長又翹，好看得挪不開眼。

    談潯蓋上筆帽，不打算繼續(xù)寫了，看看雪，放松放松。

    雪很小，落在掌心里才看得清形狀，許京窈貼到眼前，仔細瞧著，“我以前聽說每一片雪花的形狀都不一樣，原來是真的?！?/br>
    她下意識地把手里的雪花遞到尚巧巧面前，尚巧巧沒理她，她又遞到談潯眼前，“談潯你看，每一朵都獨一無二。”

    談潯眼睫輕顫，視線下挪，盯著許京窈的手掌心，點頭，“嗯。”

    許京窈又把另一只手伸到窗外，接了一捧雪花回來給談潯，“這幾片送你?！?/br>
    原本以為談潯會不搭理她，沒想到他卻伸出手來，接下了。

    許京窈又看向窗外，一片朦朧的白，很美好的光景。她閉上雙眼，對著初雪許愿，“希望我的成績能提高很多，高考超常發(fā)揮，考上很好的大學?！?/br>
    然后……

    希望周妄也像我喜歡他那樣喜歡我，早日炙熱而堅定地奔我而來，向我告白，跟我談戀愛。

    談潯也站了起來，與她一起望向窗外，雪落得緩慢，又溫柔，“希望許京窈如愿以償?！?/br>
    許京窈笑了，“談潯，你有什么愿望嗎？”

    談潯沒看她，也不搭話。

    尚巧巧淡淡轉臉，看到兩個人并肩站在窗口，望著窗外的初雪。

    她很快就低下頭，眸色暗了些。

    雪從上午下到晚上，許京窈回到院子里，從地上抓了一團雪，揉成薄薄圓圓的一片餅狀，而后用指尖在上面寫下一個’妄’字，拍照發(fā)給周妄。

    -許京窈：【知道這是什么嗎？】

    -周妄：【不知道】

    -許京窈：【這是妄妄雪餅】

    -周妄：【好吃嗎】

    -許京窈：【不好吃/偷笑】

    進了別墅大門，家里開著暖氣，溫度很舒適，穿件長袖剛剛好。

    許京窈洗漱完出來，十點半，不知道這個點周妄在做什么。她掏出手機，翻了翻這幾天的聊天記錄，一陣傻樂呵，又忍不住給周妄發(fā)過去：【、、，、、、、?！?/br>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幾個標點符號表達的是：周妄，我想你了。

    -許京窈：【、、、、】

    很想很想。

    -許京窈：【、、、、、】

    非常非常想。

    -周妄：【？】

    -周妄：【這是什么？】

    -許京窈：【你自己去破解吧/哼哼】

    -周妄：【給點提示】

    許京窈翻了個身，嘴角忍不住上揚，懶得打字了，給周妄發(fā)了段語音過去：“以你的名字開頭，后面的你自己猜?！?/br>
    三十秒過去。

    -周妄：【轉賬1000】

    -周妄：【轉賬2000】

    許京窈懵呼呼，回復：【干嘛？】

    -周妄：【第一句：周妄，給我轉錢?！?/br>
    -周妄：【第二句：一千就行】

    -周妄：【第三句：還是兩千吧】

    許京窈：“……”

    她默默把錢都退回去，手機扔一邊，鼓起嘴嘟囔，“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人嗎。”

    真是的。

    煩人。

    那天晚上許京窈倒是沒有失眠，一夜睡得安穩(wěn)。第二天早上起來，院子里白茫茫一片，日光朦朧。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圣誕節(jié)，再過幾天，就要跨年了。

    許京窈倦倦地進浴室洗漱，照鏡子的前一刻她還在想周妄會去哪里跨年，跟誰一起，會不會遇見心動的女生，回來還認識她嗎……

    但站到鏡子前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震驚了，因為她的鼻尖上面長了一顆痘痘。

    “我去——”許京窈虎軀一震，原地呆滯兩秒，瞳孔越來越大，“怎么有顆痘痘！”

    而且這還不是普通的痘痘，是一顆又紅又有些腫的痘痘，雖然不大，但在白皙無瑕的臉上非常顯眼，非常滑稽。

    許京窈嚇得立馬就上網(wǎng)查了，專家說如果長期在氣候偏高地區(qū)生活的人，突然受寒時會免疫力下降，導致臉上長痘，但不會持續(xù)很久，一周就下去了。

    還好。

    許京窈稍微放下心，跟周妄說完這件事，戴著口罩去上學了。

    幾天過去，這顆痘痘還很頑強，絲毫沒有要消失的意思，但許京窈已經(jīng)能當它不存在了。

    跨年那天剛好是周日，一整天都放假。

    許京窈睡了個懶覺起來，周從凝給她打電話說，白天很忙，晚上帶她跟趙雪芝出去吃大餐。

    今天日子特殊，許京窈心情不差，但也談不上很好，如果周妄在淮臨，跟她們一起出去跨年，她真的會很開心。

    可惜周妄在外地。

    而且還一整天都沒給她發(fā)信息。

    許京窈心里堵著氣，也故意不理他，兩個人的聊天記錄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截止到昨晚。

    晚上六點出頭，周從凝說已經(jīng)在開車回來的路上了，讓許京窈準備準備。

    她換了身衣服，粉白色的毛呢外套，再圍條顏色相同的圍巾，頭發(fā)披散下來，戴好口罩下了樓。

    趙雪芝一早就去周從凝的公司里了，偌大的客廳冷冷清清的。

    說不上來為什么，許京窈有點失落。

    出了別墅大門，小雪落得溫柔又安靜，院子里掛著幾盞螢黃色的燈，挾著冷白的月色，將雪花映襯成淺黃而細膩的碎沙。

    許京窈把下巴縮在圍巾里，往外走，院子一側有顆梔子樹，夏季時開花，冬季只見枯枝，被一層白皚壓著。

    與往日不同的是，今夜樹旁不再是一片空白，多了一個人的身影。

    許京窈的腳步緩緩停下，細細望去，辨別清晰的那一霎，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那是周妄。

    周妄回來了。

    沒打一聲招呼，悄么聲回來的，穿著走時的那件黑色沖鋒衣，耳根凍得微微泛紅，像以往一樣插兜站著，寒風吹不散他身上的慵懶勁兒，眼尾稍彎，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肩上搭著些白雪。

    “周妄？”

    許京窈遲鈍地反應著，“你回來了？”

    “窈妹，”周妄張開雙臂，“過來抱一個?！?/br>
    聽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許京窈回過神來，心里止不住地雀躍，“哥哥！”

    她再顧不上什么矜持傲嬌，激動地撲到周妄懷里，腦袋埋在他胸口，聞著思念了很久的香味，有些貪婪。

    又有些委屈。

    一個月沒見了，許京窈以前沒覺得，一個月有這么久，閉著眼呢喃，“哥哥?！?/br>
    這一聲聲哥哥叫得周妄心軟，他緊緊抱住許京窈，像要把少女揉進身體里。

    他知道自己該克制，可足足一個月沒見，心里惦記得很，現(xiàn)下抱到懷里，血液都興奮得沸騰起來，哪里還有心思管什么男女有別。

    雪下得很安靜，兩個人就那么抱著，在月光下，在梔子樹旁，不知道抱了多久，都不愿意松開。

    周妄在許京窈的腦袋上摸著，少女發(fā)絲很柔軟，也很香。

    許京窈雙手抓緊周妄的外套，像是苦盡甘來般，她有點想哭。

    “其實我、我有時候，有一點想你，”怕心思露餡兒，許京窈又補充道：“但是只有一點點想，不是特別想。”

    周妄垂眸，“我很想你，特別想?！?/br>
    “哦?！痹S京窈偷笑夠了，才把腦袋從人懷里挪出來，仰起臉，口罩擋著鼻梁以下，只露出一雙眼睛，閃著光亮。

    周妄雙手捧住許京窈的臉頰，低下頭，額頭堪堪要碰上許京窈的額頭，他卻沒停，繼續(xù)貼近她。

    小別勝那啥。

    許京窈也有點心猿意馬。

    看著周妄的臉越來越近，他的嘴唇也在貼近，許京窈的心臟跳動得幾乎要震破膜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