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394節(jié)
突然,只聽“撕拉”一聲,他那被剛出鍋面湯燙過的腦袋,就跟雞鴨滾水里走一朝一樣,好褪毛得很,當即,胡秀蘭薅下了一把發(fā),也松了控制人的力道,某種意義上,確實算是松手了。 抓著頭發(fā),胡秀蘭愣了愣神。 乖乖,這頭皮也忒脆了些吧。 男子捂著腦袋,嗚嗚咽咽,橫了胡秀蘭一眼,到底驚怕,軟著手腳轉(zhuǎn)過身,瞅著又要往前跑去。 “哪里走!”胡秀蘭回過神來,當即又是一聲喝。 潘垚三人都忍不住屏了屏呼吸,就見胡秀蘭丟了那薅下的發(fā),往后退了兩步,一個助跑,一個起跳,來了個一腳踹,當即就朝男子的腰部踹去。 “咚!”重物砸地。 “噗!”男子臉著地,吐出了一口悶氣。 “叫你上我家來做賊,”胡秀蘭跳到男子身上,對著那頭發(fā)又是一陣抓撓。 “偷什么不好,偏偏偷這身皮衣……你不知道嗎?老娘我這些日子,最煩的就是這皮衣了!見一次打一次!” 尖利的罵咧聲起,應和著院子里雞寮的雞鳴聲,還有鄉(xiāng)間小路上那夾尾嗚咽的狗叫聲,徐家小院熱鬧極了。 瞅著這熱鬧,潘垚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又瞅了瞅旁邊的徐正民。 就伯伯臉上的這幾道抓痕,伯娘還是留情了嘛。 李耀祖縮了縮脖子,也瞧著徐正民。 徐正民:…… 他又慌又別扭,當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啥。 “都、都瞧著我作甚?” 李耀祖拍了拍徐正民的肩膀,語重心長。 “哥,聽小弟一聲勸,回頭啊,你和嫂子好好認個錯,說點軟乎的,這事不丟臉?!币亲约阂脖淮虺蛇@樣,那才是丟臉。 潘垚附和,“不錯不錯,虧妻者百財不入,聽媳婦的話會發(fā)財?!?/br> 徐正民:…… 他也不敢不聽了,真的。 另一邊,胡里德?lián)炝藖G在地上的碗,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正民回來了?” “正好,你去村子里喊一聲,瞧瞧是不是還有別家也進了賊。這大過年的,花銷的地方多著呢,家家戶戶都會留一點錢在身邊,別自家娃娃和爹媽沒花著,先叫賊星給扒拉走了?!?/br> “是,大哥考慮得周到。”徐正民一瞥胡里德,被他拐腳的姿態(tài)驚了驚,“大哥,你這腳——” “好啊,你個小賊,偷東西還不夠,竟然還傷了人!”視線一轉(zhuǎn),目光落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徐正民眼睛一瞪,捏了拳頭想要將人拽起算賬。 “不是不是,”胡里德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 該怎么說呢?才一照面,自己啥都還沒干,就先扭著腳了。 丟臉,有幾分丟臉! 還好還好,他的大妹一如既往地能干! 胡里德瞧著胡秀蘭,那是自豪又欣慰。 …… 聽到還要被算賬,地上被扯掉了好一些頭發(fā),還被面湯燙傷的男子悲從心來。 他拳頭徒勞無能的往地上一砸,混著泥巴沙礫,嗚嗚哭了起來。 有疼哭的,也有被抓住了,眼瞅著跑不掉而懊悔的,當然,更有被嚇哭的。 “有鬼,你家有鬼——嗚嗚?!?/br> 要不是被鬼嚇著了,腿軟沒勁兒了,他又怎么會如此輕易地就被人逮著了? 還是被一個女人給打了!丟臉,太丟臉! 頭發(fā)還被薅沒了! 這下,還得去公安局里吃年夜飯了。 悲從中來,眼淚都掉了好幾顆。 “還在胡說八道,”胡秀蘭氣得不行,“你家才有鬼,再胡說,我讓你進局子前再吃一頓排頭?!?/br> 拽著頭發(fā),將人像烏龜?shù)箍垡粯訅涸诘厣?,胡秀蘭眼睛一瞪,沖徐正民喝了一聲。 “愣著作甚,去拿繩子去,我把他吊起來打!看看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胡秀蘭種栽賣栽,很是有一把力氣,將人的手往后一別,惹得身下這人又是一陣呼痛。 徐正民愣了愣,視線落在地上的男子身上。 沒胡說呀,他們家里確實有鬼呢。 上床鬼,冷冰冰的,軟軟的像棉絮。 這—— 這賊也瞧到了? 徐正民眼里有著幸災樂禍,這也是個倒霉的,該,叫你當小賊!還偷到他家來了! …… “繩子來了。”李耀祖積極。 潘垚一把拉住李耀祖,瞅著地上的賊,有些不放心,壓低了聲音小聲道。 “叔,把人捆起來,回頭送警察局就好了,小心別鬧出人命來,快過年了,見血也不好。” “成,聽小大仙的?!崩钜纥c頭,示意他知道了。 潘垚會有這樣一說,不奇怪,也不是多事。 這時候的鄉(xiāng)下地方都剽悍,鄉(xiāng)鄰也團結,尤其是遇到外來的賊時,抓到了,那是真的會吊起來打,鞭子棍子齊上,打個半死,再掛在那里過夜。 一來恨賊星行竊,二來,這也是給賊人們來個下馬威。 好讓他們知道,這個村子不好偷,人也不好欺負,他們心狠著呢。 抓到小偷會真打,不死的話,人也得半殘,行竊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把眼睛擦亮嘍,看看走這一趟值不值,是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人都愛抱團,一些賊人也是有賊幫的,相互間也會互通消息,哪個村子是硬茬子,他們也會避著走。 見到繩子,男子掙扎得更厲害了。 “老實點!”徐正民拿了繩子捆了人,手一拽,瞧到他身上皮衣的狼藉,當即,虎眼一瞪,嗓門拔高,嚷嚷聲中有罵人的方言,還有要他賠償?shù)脑挕?/br> “六百塊錢呢,我還沒上過身,就這樣被你糟蹋了?” 只見皮衣上有面的湯汁,狼狽極了,這倒也罷,洗洗擦擦,將就將就也能穿,可這偷子掙扎得厲害,拿手肘撐地匍匐挪動,而地上有粗糲的石子,這樣一來,兩廂一摩擦,油光水亮的皮衣上便有了許多劃痕。 徐正民心疼得不行,“我還沒穿呢?!?/br> 媳婦在鬧不痛快,白天晚上的不說話,本來這件事也是自己理虧,他又不是沒心肝的,怎么好意思在媳婦沒消氣之前,穿著衣裳嘚嘚瑟瑟? 當然,他現(xiàn)在知道了,那時秀蘭不在家,和他躺在一處的是一只鬼。 徐正民打了個激靈。 …… 李耀祖也心疼,何止六百,是三千呢,他也就只穿了這一個冬季,每一回都珍惜得很,脫下來以后,都得拿著擦皮鞋的油擦一擦這皮衣。 油光水滑的,雞寮里最艷麗的那一只大公雞,那都不及這皮衣的光澤。 轉(zhuǎn)給民哥的時候,簇新簇新,還是油光水滑的。 眼下,要多灰撲撲,就有多灰撲撲。 “不不,是三千塊?!崩钜娌豢尤?,“民哥,回頭我就把錢給你,這衣服,就當我這幾天擱你這兒了?!?/br> 徐正民詫異,不賣他了? 潘垚也意外,“叔,你又不賣他了?” 李耀祖瞅了胡秀蘭一眼,尷尬地嘿嘿一笑,撓了撓頭,湊近潘垚,小聲道。 “我哪里好意思啊,要是早知道,民哥和嫂子是為了這事吵起來,我準一早就把皮衣拿走了,再把錢還來?!?/br> “你瞅,嫂子瞧我的眼神,是不是寫著狐朋狗友四個大字?我可受不住!” 潘垚一瞧,還真的是! 不單單胡秀蘭,就連胡秀蘭的大哥胡里德,他的神情也不是太友好。 兩人是兄妹,都生了一雙狐貍眼,這會兒,那細長而微微有些上挑的眼睛瞧著李耀祖,黑得清透,有些不痛快,卻又因鄰里的交情,不好痛快地罵上一場。 這不,罵不得李耀祖,就遷怒了旁人,怒氣去了腳下的小賊身上。 穿著皮衣的賊星又挨了兩腳踹。 “老實點!” “嗚嗚——” 賊人委屈,他很老實了。 潘垚偷偷一笑,也挨著李耀祖,沖他豎了個大拇指,“耀祖叔厚道!” “客氣客氣?!?/br> 得小大仙一聲夸,李耀祖樂呵得不行,轉(zhuǎn)瞬,視線落在那身皮衣上,他又垮了臉。 他的皮衣—— 油光水滑,跟著他風里來雨里去的皮衣。 值三千塊呢,這就破了爛了? “賠!你得賠錢!”李耀祖越想越不甘心,后牙槽一咬,準備朝這毛賊身上也剝下一層皮來。 “賠賠賠!”觸底反彈,聽著這一個兩個的都找他賠,被繩子反扎著手腳,徒勞無功,只能挪動著身子的小偷,也就是江新偉,他瞬間怒了。 “我還沒找你們家賠償呢,你們養(yǎng)了小鬼在家,嚇破了我的膽,還不知道把我嚇出什么毛病了,我這會兒就心口痛得很……我、我、我要和警察舉報你們!你們迷信!你們養(yǎng)小鬼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