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370節(jié)
胡水蓮覺得不公平,“這誰能防著!擱誰家,那都是一偷一個準(zhǔn)!” 陳星漢的目光掃過陳老漢的腿,又看過胡水蓮的手。 陳老漢的雙腿因?yàn)槿?,有一條常年使不上力氣,都已經(jīng)有些萎縮,這會兒看過去一條粗一條細(xì)的,兩人辛苦又cao勞地將日子過起來,竹編麻繩磨手,如今,上頭布滿了老繭和傷口。 舍不得藥膏,只胡亂地用繃帶纏了纏。 如今,這一雙手粗糲,竹刺扎了也不痛,是貧窮留下的痕跡。 陳星漢地了低頭,不讓鼻頭的酸澀掉出眼淚。 為什么不肯回來? 這就是原因啊。 有時(shí)候,人再好、再善良也無用,窮就是原罪。 陳星漢只覺得心口憋得悶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給一點(diǎn)雨露便成參天大樹。 那是野心。 想過好日子,讓爸媽過上安穩(wěn)寬裕日子的野心。 “爸、媽,你們早點(diǎn)歇著,我回屋看書去了?!?/br> 胡水蓮和陳良生詫異地抬頭,就見陳星漢低著頭,悶聲進(jìn)了屋,很快,屋子里有椅子拖動的聲音,再有書頁翻動的簌簌聲。 從窗戶口看去,能瞧見他用功讀書的模樣。 “星漢這兩天是怎么了?像憋著一股勁兒似的?!?/br> “憋著勁兒還不好?前段日子,他那灰心模樣我才擔(dān)心呢!” “那——真還讓他讀書考學(xué)嗎?都好幾回了?!?/br> 陳老漢沉默了一會兒,捶了捶腿,繼續(xù)忙活手中的竹編活。 “……讀吧,咱們窮人家的孩子,要想出人頭地,多難啊。那大和尚是壞,有一句話說對了,咱這做父母的就是沒用,給不了他太多,孩子想讀書,就讓他讀吧。” 讀書明理,總不是壞事。 “咱們還能做活賺錢,不差小星一個。” 胡水蓮沉默了下,也就應(yīng)下了。 院子里有搓麻繩和竹條摩擦的聲音,窸窸窣窣,心有默契般,兩人都不再提起流落在外頭的兒子莊東福了。 不是他們不想要回孩子,孩子不愿意回來,他們說再多,嘆氣再多次,也沒用,更因?yàn)樽孕]有養(yǎng)過孩子,雖是被人偷的,夫妻二人也心懷愧疚,不敢強(qiáng)拗著人回來。 強(qiáng)按牛頭,牛兒也不喝水。 就—— 就當(dāng)親戚走動吧。 別無他法下,兩人肩膀一耷拉,心氣都沒了大半。 院子里有竹篾的聲音,窗戶處有壓低的讀書聲,屋檐下,一陣陣鳥雀的聲音傳來。 嘰嘰喳喳,清脆悅耳。 為冬日添一分的活力。 細(xì)看,不大的黃泥土屋子里,一些地方破了洞,缺了角,這樣一來,這地方就被鳥兒占了,它們筑了巢,繁衍了后代。 小小的一個黃泥屋,倒是住了三四處的鳥窩,叫起來的時(shí)候熱鬧極了。 鳥兒尖尖的嘴,灰色的羽毛,瞧那模樣,分明是家雀。 …… a市,芭蕉村。 “人住麻雀屋,輩輩棟梁出?!?/br> 老仙兒在屋檐下頭,手上抱著乖徒兒給灌的熱水袋,抬頭看著潘垚將掉下鳥窩的家雀往檐下的窩巢里送,老眼笑得褶皺起,不忘教徒兒一句俗語。 “別怕別怕,不痛了?!迸藞愓菩难坏漓`光,輕輕撫過麻雀灰色的身體,熱熱的,顫顫巍巍的,格外惹人憐愛。 漸漸地,那小身子不再顫抖,還輕輕啄了啄潘垚的掌心,眼睛黑黝黝的,咕嚕嚕直轉(zhuǎn)。 “真可愛?!迸藞愋Φ妹佳蹚潖?,拂去它沾染上自己的氣息,這才跳了下來。 鳥兒排外,要是讓外出覓食的鳥mama發(fā)現(xiàn)鳥兒身上有陌生的氣息,又怒又不安之下,得踢小鳥兒出巢xue了。 “老仙兒你這兒的家雀窩還不夠,成不了麻雀屋,回頭我再去引一些麻雀過來筑巢,鳥窩多多的,讓你這兒成為名副其實(shí)的麻雀屋?!?/br> “到時(shí)呀,我就是那棟梁了!” 說著棟梁,潘垚偷偷笑了笑,好似瞧到自己真成棟梁的那一天。 于大仙:…… …… 天色將暗未暗,落日剩一道余暉在西邊,勾勒得遠(yuǎn)處山巒的形狀愈發(fā)的清晰,西南方向有一道云飄來,風(fēng)動云涌,遠(yuǎn)遠(yuǎn)看去,云的形狀有些像將軍高騎大馬。 將軍手持一柄長、槍,策馬而奔,云炁涌動。 在天色完全黯淡下去時(shí),天畔最亮的星亮起。 只見云炁翻動,高馬將軍的云形又變了變,待云散去,芭蕉村的小廟這一處,倒是真有馬兒犇犇而來的蹄子聲。 “予安兄。”紅纓鎧甲將軍拱了拱手,鎧甲相碰,有肅冷的聲音響起。 “秦將軍?!庇耒R府君似有所覺,早已經(jīng)等在小廟之前的大榕樹下。 冬風(fēng)凜冽的吹來,寬袍拂過,榕樹下的石頭桌上多了兩個杯盞,一壺清茶。 一輪彎月掛于天畔,投下沁涼的月色。 “寒舍簡陋,薄備一壺清茶,還請將軍莫要見怪。” 秦牧牽著馬兒,盔甲下的眼睛掃過這一處小廟,由衷感嘆。 “予安兄謙虛,你這兒可比我那兒強(qiáng)多了?!?/br> 這不是客氣話,秦牧當(dāng)真這樣認(rèn)為。 他那一處只一小神龕,攏共也就半人高都不到,哪里有這一處氣派,雖只七、八平方米的小廟,可是朱墻琉璃瓦雕花窗,檐角翹起呈飛檐斗拱之勢,上頭坐一尊仙人騎鳳的神像,別提多氣派了。 細(xì)看,神像竟然還是玉質(zhì)的,雕工質(zhì)樸卻用心。 盔甲下,秦牧的眼睛都嫉妒紅了。 這不比塑了金身還值錢么? “不過,你這也有不妥?!?/br> “嗯?愿聞其詳?!庇耒R府君詫異。 秦牧遙看小廟屋檐處,一本正經(jīng)。 “這要是來了個小蟊賊,一準(zhǔn)兒眼紅,回頭偷了你去外頭,你就得顛沛流離,漂洋過海了?!?/br> 玉鏡府君愣了愣,和秦牧對視一眼,俱是朗聲一笑。 “不和予安兄說笑了,今兒我來,是有要事相說。” “許風(fēng)和那事有眉目了?”玉鏡府君心神微動。 “對?!鼻貙④婞c(diǎn)了點(diǎn)頭,“他招了,說是那道人姓徐,人稱一聲有度真君?!?/br> “果然?!庇耒R府君輕嘆一聲。 “怎么?予安兄認(rèn)得此人?” 玉鏡府君的視線看向遠(yuǎn)處,往事浮掠而過,最后定格在藏魂三器化為糜粉的一幕。 師兄,這是入了妄道了。 “認(rèn)得?!?/br> “有度真君,他曾是我?guī)熜??!?/br> …… 第192章 鄉(xiāng)道上有馬蹄聲傳來, 得噠作響,夜幕中有盔甲的冷光一閃而過,高馬走過潘家門前的小路時(shí), 帶起風(fēng)炁肅肅,拂動了院子里的那株枇杷樹。 瞬間,長橢圓的葉子搖動,簌簌作響。 好重的陰炁。 潘垚正在屋里看電視,一瞬間,電視上都跳起了雪花, “滋啦滋啦”地響。 周愛紅在一旁織毛衣,瞧到這一幕, 擱了手中的活,兩步走了電視機(jī)旁,拍了拍電視機(jī)的大屁股。 “好了!” 這時(shí)候信號不好, 人人都會一手修理電視的技巧,那就是拍電視機(jī)的大屁股。 一下不夠拍兩下。 別說, 回回都有用著呢! 不過,潘垚知道,剛才那一下還真怪不上自己家的小彩電, 她嗅著空氣中這濃郁的陰炁,心中暗道。 就是陰兵借道, 也就如此了。 潘垚轉(zhuǎn)身趴在窗戶上往外頭瞧去,正好瞧到瞧到駿馬騰空,如風(fēng)似電。 下一刻, 天畔多了一道將軍手持長槍,策馬奔去的流云。 “是秦將軍?”潘垚認(rèn)出了來人。 難怪陰炁這般重,刀鬼將軍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這下, 潘垚沒什么心思看電視了。 秦將軍此番過來,定是分割善魂投胎的人有了消息,說不得,阿茶jiejie也捎了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