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360節(jié)
悲憤心起,許麗云掄起腳邊的鐵桶就朝樹下閉眼的潘垚砸去。 只聽“蹭的”一聲,鐵桶被一條樹枝抽遠。 不知什么時候,緋爪山茶的枝條瘋長,無風(fēng)也亂搖,像是深海中的巨章一樣有著數(shù)個腕足,張牙舞爪恐嚇著不安好心的人。 樹干里,花鬼還閉眼沉睡,可它知道,有人在護著它,而它…也想護著那人。 枝條窸窸窣窣地延伸,編織成一個圓球,將樹下盤腿的潘垚圈在里頭,一瞬間,此處積翠如云。 感受到花鬼那顆保護的心,潘垚和玉鏡府君都沒有阻止。 “阿茶jiejie——”看著這盤成球的緋爪山茶,潘垚感動得不行,再看許風(fēng)和,眼里有著氣憤。 “阿茶jiejie是妖鬼,可她生了一顆人的心,大和尚你倒好,人模人樣,套了個清風(fēng)朗月的皮囊,內(nèi)里卻是污濁,今兒我就要讓你瞧瞧,到底誰才是魑魅魍魎?!?/br> 下一刻,打鬼棒上有灼灼光亮起,【打邪滅巫朱元帥,行刑拷鬼孟元帥】這些字如光,密密麻麻地朝許風(fēng)和壓去。 許風(fēng)和心下一狠,咬了無名指。 無名指通往心脈,當(dāng)即逼出心口止血。 一涂一抹,血光朝佛珠涌去,此處紅光大盛,與此同時,他背后那胎身命的虛影再抬眼,幽幽如古井的黑眸里都染了赤紅。 只見他嘴角微勾,下一刻,本是立掌的左手拍下,擊向佛珠串,一瞬間,佛珠串迸裂,虛空中出現(xiàn)一百零八顆的佛珠。 一些光亮黯淡一些,一些寶光灼灼,漾著鮮紅血光。 這是舍命的功法。 流血過多,許風(fēng)和臉色煞白,手已經(jīng)打不起佛號,撐在地上,可是,他的神色卻不頹敗,臉上掛奇異的笑。 “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這打邪滅巫的朱孟二帥厲害,還是我這魑魅魍魎厲害!” 玉鏡府君暗道不好,這胎身命的真童子來歷不凡,那佛珠更是了不得,打鬼棒與其相抗,本就有損。 而且—— 玉鏡府君抬頭看了看天色,眼里有擔(dān)心一閃而過。 此時天色將黑為黑,沒有日光,也沒有月光,正是逢魔時刻,也是《太上日月經(jīng)》功法最為薄弱時刻。 “府君,我自己能行!”玉鏡府君正想出手相助,這時,就聽潘垚喊了一聲。 他抬眸看去,就見小姑娘攥緊了打鬼棒,眼里似簇著火,下一刻,心隨意動,打鬼棒在她手中成了一把彎弓模樣,只見她朝天伸手,燃一張請鬼問神符。 “敬請秦將軍賜箭,助我扶正黜邪!” 下一刻,天上云雷翻動,將軍巷的盡頭那一處石碑林里,箭矢形的石碑簌簌而動,有弓箭的虛影騰空。 【箭來碑擋,弓開弦斷】 數(shù)百年里,將軍巷這一處化去的將軍箭煞凝聚成箭矢,成百上千,在小神龕的高馬將軍一聲【允】后,萬箭齊發(fā),隨著潘垚將弓拉滿,箭芒銳利,錚然直指半空中那一百零八顆的佛珠。 “砰!”此處有華光溢彩,遙遙應(yīng)和遠處結(jié)親的莊志安家放出的煙花。 莊志安喜氣洋洋,回頭向媳婦邀功,“玉如,好看吧?!?/br> 丁玉如眼里都是笑意,拉了拉莊志安的手,兩人靠近相依偎。 “恩,好看!特別好看!聲音也響亮?!?/br> “那是!今日喜慶嘛!” 另一邊的莊家院子。 許風(fēng)和目眥欲裂。 “不——” “我的佛珠——” …… 第185章 遠處有煙花在半空中綻放, 萬紫千紅,流光溢彩,擦亮了夜的昏黑。與此同時, 一根根箭矢如流星, 隨著彎弓拉滿, 銳意不可擋, 直擊懸浮半空的粒粒佛珠。 那氣勢,當(dāng)真是弓開如秋月行天, 箭去似流星落地。 箭矢和佛珠相碰, 綻開更耀眼的光芒, 最后, 有星星點點的光亮落下。 許風(fēng)和狼狽地往前踉蹌了幾步,抖著手去接, 自然接了個空。 沒了。 他的修為沒了。 “哈哈哈,一場空,一場空……”再抬頭, 許風(fēng)和看著半空中的潘垚, 眼神是壓抑到極致前的平靜,下一刻就要瘋魔了去。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 自己竟會敗在了一個黃毛小丫頭手上……可笑,當(dāng)真可笑?!?/br> 潘垚沒有理會,打鐵趁熱, 準備趁他病要他命! 打鬼棒化作的彎弓沒有擱下,弓弦拉滿,虛空中又是一根利箭。 玉鏡府君看去。 只見箭芒冷冽,不知什么時候,一輪半滿之月在潘垚身后徐徐升空, 冬風(fēng)獵獵吹來,拂動她的碎發(fā),吹得衣裳簌簌而響。 幽藍的天幕,群星閃耀,月光好似都落入了那雙杏眼中,她的眼睛極亮,黑白分明,拉弓朝前看去,目光極為專注。 “嗖——”隨著潘垚松手,利箭裹挾著颶風(fēng),呼嘯地朝許風(fēng)和身后那道巨大的虛影襲去。 許風(fēng)和兩眼驚懼,“不——” 這一刻,利箭如颶風(fēng),【打邪滅巫朱元帥,行刑拷鬼孟元帥】,打鬼棒上這幾個字拉長了風(fēng)炁,瑩光耀耀,如巨龍昂首一般,猛地朝虛影的心口刺去。 虛影雙手合十,手掌厚厚,似要念一句佛號擋住,下一刻,它眉眼低垂,視線落在那被刺破了的掌心上。 只見潘垚這一箭勢不可擋,“嘶嘶”卷磨著虛影合十的手,最后,直擊它的心口之處。 帶著茫然,帶著不可置信,似乎是還不知道狀況,虛影低頭看去,目光怔怔,下一刻,它的身上有了裂痕斑斑,猶如大片的玻璃碎去一般。 風(fēng)一拂過,碎痕如煙散,了無痕跡。 潘垚這才收了弓箭,打鬼棒重新變成棍棒模樣。 “噗!”許風(fēng)和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鮮血噴出,血濺三尺遠。 潘垚這一箭,直接破了他的胎身命。 忽然,潘垚聽到身后傳來一陣簌簌的聲響,她轉(zhuǎn)頭看去,就見積翠如云,將自己團成一個大圓球的緋爪山茶開了花。 橢圓帶著鋸齒的樹葉之間,本就有許多的花蕾,此時,猶如春風(fēng)吹來一般,一朵又一朵的緋爪山茶花開,天空落下了鵝毛飄雪,花瓣層層疊疊地綻開,美得不可方物。 戴雪而榮,那是花開的聲音。 “阿茶jiejie?!比顼L(fēng)又似光,潘垚的元神歸位,睜開了眼睛。 她回身看去。 這是在花樹的枝蔓中,枝條細細密密,不透光,怕潘垚悶著,緋爪山茶努力地撐起一片小小的天地,將她護在里頭,靠近自己根腕最重要的位置。 “砰砰,砰砰——”潘垚側(cè)耳,聽著花樹沉睡時,枝干深處發(fā)出的聲音,是山茶花鬼的心跳。 潘垚心中感動。 她護著它,它也在努力護著她呢。 “jiejie,沒事了,我出去瞧瞧。” 潘垚將手擱在樹干上,湊近,小聲地說了兩聲。 樹干之中,失了大半元氣的山茶花鬼似有所覺,只見此處無風(fēng),山茶的樹葉微微而動,下一刻,枝條抽去,圓球散開,它重新延展成一株挺拔的山茶花樹。 “府君!” 玉鏡府君看去,就見小姑娘從綠云之中出現(xiàn)。 她瞧著自己很高興,似是知道自己擔(dān)心,當(dāng)即拍了拍山茶樹褐色的樹干,又拍了拍自己,笑得眼眸彎彎。 “府君別擔(dān)心,阿茶jiejie沒事,我也沒事?!?/br> 玉鏡府君:“恩,我瞧到了,盤盤很厲害?!?/br> 聽到一聲夸,潘垚有些羞赧,又十分自豪,腰板一直,嘿嘿一笑。 “我也覺得自己厲害!” “對,是非常的厲害?!庇耒R府君忍不住又是一笑。 …… “花、花怎么變白了?!?/br> 另一邊,莊東福瞪大了眼睛,抬手指著院子里的樹,驚得不行,喃喃自語。 山茶滿樹的花開,有濃郁的花香飄來,冬風(fēng)獵獵,帶來山茶花樹枝葉摩擦的簌簌聲,聽到莊東福的一聲驚詫,潘垚和玉鏡府君回頭看去。 只見原先是一樹的緋爪山茶花,此時,山茶花褪去了緋和紅,紅色的抓痕褪去,花瓣淺淺的粉同樣褪去,積翠的綠葉間如有白雪堆疊,中間暈一點兒俏皮的淡黃花蕊。 觀音白。 此處靈炁濃郁,且許風(fēng)和的胎身命破去,修為散盡。沒有了遮掩,他原先澆灌在觀音白中的鮮血散去,被他以邪法遮掩的天機如云散天清,莊家這一棵花樹終于露出了它原本該有的模樣。 此處有云雷聚起。 潘垚抬頭看天,就見天上落下一道巨雷,目標(biāo)明確,直接朝許風(fēng)和劈去。 “不!大哥!”許麗云目眥欲裂,瞅著這一幕簡直要心肝都碎了去。 她踉蹌地起身,不管不顧地就要往許風(fēng)和的身邊沖去。 “媽,你瘋了!”莊東福一把拉住人,難以置信模樣,“那是雷啊,過去要跟著一起挨劈的,回頭別說是人了,連個渣都沒有?!?/br> 似是應(yīng)和著莊東福的話,空氣里有rou的焦香味,怪香的。 潘垚皺了皺鼻子,瞥了一眼,嫌棄又郁悶地嘟囔。 “都是這大和尚,我都不想吃烤鴨了?!?/br> 香酥的皮,柔軟的內(nèi)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