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354節(jié)
沒什么特定的素材,翻炒冒煙的大鐵鍋,蒸籠里擱著的雪蛤干燉排骨,莊家牽起的燈串,偷懶抽一根煙的大師傅…… 想了想,一道靈炁朝照相機涌去,再按快門,遠遠的,潘垚將莊家屋宅這處的【囍】字定格。 如霧似嵐,陽氣上升,陰氣下沉,相互交織纏繞,匯成雙喜一字。 紅光耀耀,吉祥又如意。 …… 莊志安這一處很熱鬧,笑聲不斷,沿著將軍巷再往下走幾步,到另一處莊家,只見院子的大鐵門前同樣貼著一對喜聯(lián),這兒卻冷清得很。 許麗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從吉時前等到吉時過,卻沒有等到今日說好要挪花的大權。 “怎么還不來?”莊東福也詫異,探著頭瞧了好一會兒,還走出大門去街口瞧了瞧。 沒人,大權家沒來人。 “也不要緊,”見許麗云臉色不好看,莊東福寬慰他mama,“左右這六百六十六咱們是拿了,挪不挪花,那是大權叔的事。” 不虧,怎么瞧都不是他們家吃虧。 知道個什么! 許麗云瞪了莊東福一眼。 “不行,我得去問問?!?/br> 許麗云坐不住了,回屋牽了自行車,就想上大權家問問。 旁邊,莊東福瞧著這自行車,再瞅瞅這呼呼刮風的天氣,縮了縮脖子,腳步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他半聲也不敢吭,就怕他老媽使喚了他,叫他跑這個腿。 要他說啊,這急啥,明顯就不是他們家該急的事兒!錢都揣口袋了! 上趕著做啥,咸吃蘿卜淡cao心的。 你! 許麗云瞧到莊東福的那一下后退,知兒莫過母,養(yǎng)他十八載,就是他撅個屁股,她都知道這孩子是要屙屎還是放屁。 當下,她心中就是一寒。 突然的,許麗云心里有些悔,再回頭看身后那郁郁蔥蔥,隨風而搖的山茶,那張染了歲月痕跡,卻依舊能瞧出幾分姣好面容的臉上出現(xiàn)了分遲疑和懊悔。 當初,她是不是行了個昏招? 別人家的孩子…當真養(yǎng)不熟? 許麗云目光定定地看著莊東福。 …… 第181章 莊東福被瞧得有些別扭。 他媽有時會嫌棄地瞧他, 數(shù)落一句你懂個啥,不過,親母子嘛, 那就沒有隔夜仇的。 白日吵吵兩句,晚上還是會給他燒他愛吃的菜, 走到別人家嘮嗑時,手腕間掛一個袋子, 里頭是毛線團, 手指上搭的木頭針不斷的穿梭, 打的毛衣也是自己的。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目光一樣。 瞅著他……瞅著他就像個外頭撿回來的垃圾! 對對! 就是瞧垃圾的眼神! “媽, 你怎么這么瞧我?”莊東福不自在了。 “沒什么。”許麗云移開了目光。 她像是突然回過了神一樣,扯了個笑模樣。 似乎要抹平方才的不妥, 許麗云笑得慈愛,還抬手替莊東福將衣領整平, 聲音絮叨又溫和, 像mama的模樣。 “原先時候,mama想叫你去你大權叔家走一趟, 問問到底是什么情況?!?/br> “眼下瞅著, 天兒這么冷, 風又大,你年輕人面皮嫩,回頭吹皸吹裂了,還怎么找漂亮媳婦?” “仔細想了想, 我還是自己去吧。” “這樣啊。”莊東福撓了撓頭,聽到一句媳婦,尤其是漂亮媳婦,還有些不好意思。 “嗐, 媽你說什么媳婦呢,我還小著,不急?!?/br> 他就說嘛,老媽怎么會那樣瞅他! 瞧,這不是還心疼著自己? 錯覺!什么撿回來的垃圾,就一錯覺! 莊東福心里的別扭勁兒一下就消散了。 人和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mama關心兒子,兒子也關心mama,這樣才是人之常情。 聽了許麗云這句關心又溫情滿滿的話,莊東福遲疑了下,想著自己年輕力壯,正是火氣大的時候。 既然她這么cao心山茶花這事,要不,他就幫著走一趟? 又是一陣冬風吹來,寒風從脖子處倒灌進去,激得人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 嘶——這天兒真冷。 莊東??s了縮脖子,弓著身將厚襖子摟緊,只一下,他就將方才浮起的念頭打破。 算了算了,還是讓她自個兒忙活著去吧。 誰叫她脾氣犟,前兩年三千三的過路客不賣,大權叔只出了六百六十六,她就同意了。 也不知道再等等! 誰都知道將軍巷莊家的緋爪芙蓉養(yǎng)得好,花聘那天來了四戶人家競價,回頭這熱鬧消息傳出去了,說不定那過路客聽到消息,還會回來呢。 讓等等又不肯…… 呸!什么事兒都是她做主,她說了算! 今兒,他就再聽一回她說的! 大權叔家,他還真就不去了! 想著平白少掉的兩千多塊錢,莊東福仍然心緒不平,氣血涌得臉色微微漲紅,瞥著許麗云的目光涌上了數(shù)落。 細看,里頭還有分憤憤。 該! 叫你讓了香瓜找苦瓜,這會兒折騰又挨凍,自討苦吃了吧! “成,那我就進屋等著了,冷?!?/br> 莊東福心氣兒都散了,搖了搖手,憊懶地進了屋子。 莊家這處院子安靜,只有木門開闔又關上的聲音。 只聽“砰的”一聲,屋子的門被緊緊闔上,兒子不貼心,連個路上慢一點的囑咐也沒有。 許麗云的臉色又難看了一些。 冬風中,她緊緊地捏緊車把頭,臨著出門了,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蔥郁的緋爪山茶迎風而立,寒風中不失風骨,風來,長橢圓的樹葉隨風搖擺,似有人在搖搖揮手,不遠處,刷了深藍色油漆的木門閉闔得緊緊,不透一絲縫隙。 一時間,許麗云心中茫然更甚,她捏著車把久久沒有騎車,想到了什么,眉眼垂了垂。 罷了,現(xiàn)在再想這些,又有什么意思? 寒風吹得路邊的枯枝搖擺,今日雖冷,卻有明艷的日頭,日光將樹的影子拉長,鋪在地上,就似有尖牙利爪想從陰暗的樹影中掙脫,大聲叫出被埋藏許久的猙獰往事。 頂著寒風騎了半個小時,許麗云來到了大權家。 “填上,對對,把這坑給我填上,再軋平嘍,別回頭磕絆到人?!?/br> 院子里有坑,風水上不就是坑內(nèi)人了? 不妥不妥。 許麗云才下了自行車,就聽到里頭傳來大權中氣十足的聲音。 她推著自行車又往前走了兩步,腳一踢,支下腳撐,戴著手套的手拍了拍身上的浮土。 一邊皺著眉頭,一邊往這座三層半洋房的小院子里走去。 “大權,你這是……”許麗云看了大權一眼,又看了一眼院子的北面。 那兒,大權工廠里的兩個大叔正拿著鐵鍬,推著輛手推車,車斗里裝著泥土,頂著寒風吭哧吭哧忙活,正要將坑洞填平。 花樹還沒種上,坑洞怎么就要填起來了? 許麗云著急。 “喲,許大姐來了,正好正好,您就是不來,我也得上你家門,把話和你說清楚?!?/br> 大權瞧見許麗云,也是一副趕巧的模樣。 他兩步走了過去,順著許麗云的視線瞧坑洞上一瞧,頗為豪爽模樣,應道。 “對,就是大姐你想的那樣,你那緋爪山茶的花樹,我們家不聘了?!?/br> “為什么?”許麗云的心揪了揪,露出詫異的表情,“是我那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嗎?” 為什么? 大權砸吧了下嘴巴,想想昨夜自己做的那個夢,還覺得頗為稀奇,也有著慶幸。 “不妥啊…是有些不妥?!?/br> “你家那一株山茶,它和我的院子不合適,要是硬湊在一起,我家會有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