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349節(jié)
和以后吃飼料的rou不一樣,鮮! 潘垚吃得肚圓的時候,還想著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吆喝著趕幾頭回去。 最后一道是炒蔬菜,寓意著良辰美景。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黯淡了下來,北風(fēng)呼呼刮來,院子里的燈顯得更明亮,在這樣的冬夜里,也顯得愈發(fā)溫暖。 熱鬧過后是杯盤狼藉,老人和小孩已經(jīng)回去,親近的嬸子幫著一道收拾。 夜?jié)u深,人漸寂,莊家這處安靜了下來。 同樣是貼了喜聯(lián),沿著街道再往下走幾戶,另一處的莊家卻一直很安靜。 莊志安家的開宴席,許麗云家是莊東福去吃的。 他才滿十八歲,不用坐小孩桌了,可以放開肚子的喝酒,伯公阿爺叔叔們都打趣,說這才到哪兒啊,千杯不醉那才是大人! 一個興奮,為了力證自己很行,他多喝了好幾杯的酒,還貪那道豬肚煲蓮子滋補,多喝了兩碗。 這不,天寒地凍,寒風(fēng)肅肅凜凜地吹來,心中再是不愿意,在被子里哆嗦了片刻,莊東福到底是和肚腹處墜墜疼疼的膀胱爆炸感投降了。 “早知道就少喝一碗湯了,爆炸,要爆炸了!” 莊東福從被子里出來,嘴上嘟囔,手中的動作卻不慢,只見他快快地裹了件軍大衣在身上,趿拉上棉鞋,手環(huán)抱著腰,弓著身,腳步匆匆地往廁所方向走去。 才出門,就見院子里的花樹下有個人影。 “嗬!誰——”手電筒的光閃了山,莊東福瞧清了人,松了口氣,“媽,是你啊,這么冷的天——” 話還未說完,小腹又沉墜墜的,冬風(fēng)吹來,脖子涼颼颼,莊東福縮了縮脖子,夾著腿就往廁所方向小跑去。 “一會兒再和你說,我要憋不住了。” 山茶樹下,許麗云抬手撫上山茶粗糙的樹干,良久,她抬眸看這一株的緋爪山茶。 不知是不是山茶有靈,知道自己要換新居了,往年這個時候,這株山茶早已經(jīng)開了一樹的緋爪山茶花,今年卻仍然新綠,只掛著花苞。 “你別怪媽,姑娘家長大總是要嫁人的。” 許麗云的聲音很低很輕,眼眸垂下,瞧不清里頭的思緒。 冬風(fēng)吹來,她的聲音支離破碎,除了隨風(fēng)搖擺的山茶,也就上完廁所,滿身舒坦自在的莊東福聽了個正著。 “媽,”莊東福啼笑皆非,“就是賣花樹,聘花嫁花是吉祥意頭,你倒好,還真當(dāng)自己是它媽了?!?/br> “哈哈,一棵樹呢!真成我jiejiemeimei了?” 穿著軍大衣,這會兒走動了幾下倒是沒那么冷了,莊東福瞧了瞧緋爪山茶,又瞧了瞧許麗云,笑得有些大聲。 月色下,許麗云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你知道什么!回去睡覺,天冷風(fēng)大的?!彼龜[了擺手,開始趕人。 天確實冷得很,夜里風(fēng)大,風(fēng)刮來像刀子一樣,莊東福緊了緊衣服,想說你也早點回屋,別想太多了,就賣一棵花樹的事兒,想來想去,回頭自己想病了怎么辦? 目光一錯,視線落在這株緋爪山茶上,莊東福又意興闌珊了。 三千三呢! 原來能賣三千三的時候不賣!這下只賣了六百六十六。 莊東福目光含怨地看了許麗云一眼,怪起她當(dāng)初的犟脾氣。 家里誰說話都不頂事,事事都要她自己拿主意,這下好了,兩千多的落差,這事擱誰身上誰不痛快!他親媽也一樣! “睡了睡了?!鼻f東福埋頭就往自己屋里走。 愛吹冷風(fēng),您就可勁兒地吹著吧! 正好醒醒腦! “咯吱”一聲,木門打開又闔上,屋子里又沒了亮光,這是莊東福進(jìn)了被窩,手電筒也推著關(guān)了。 許麗云不知道自己小子心中沒良心的埋汰,就著月光,她又看了這株緋爪山茶好一會兒。 月夜下,只見那目光幽幽閃閃,似埋藏著千般萬般隱而秘的事。 不為人知,也不能被人知。 冬風(fēng)徐來,豐茂的山茶搖擺,如亭似蓋,葉片橢圓,邊緣有鋸齒。 夜深了,許麗云準(zhǔn)備回屋,走過樹下時,風(fēng)好似突然地變大,卷得山茶的樹枝亂拂,樹枝朝許麗云裸露在外頭的臉蛋抽去。 “嘶——”被夜風(fēng)吹得臉有些僵,疼痛感便鈍,許麗云只覺得臉頰上有一點溫?zé)?,伸手一摸一看,手上沾了血?/br> 好巧不巧,這樹枝拂來,一片鋸齒狀的葉子正好將許麗云的臉刮了道口子,就在右邊臉頰顴骨的位置。 “晦氣!”許麗云氣悶,暗罵了一聲,捂著臉就往屋里去了。 鴨梨形的燈泡亮起,就著昏黃的燈光,許麗云坐在梳妝臺邊,從抽屜里拿了塑料圓鏡,湊近了臉蛋去瞧。 還好還好,傷口不大,這會兒血止住了。 見沒什么大礙,許麗云擱下鏡子,鋪床收拾房間,準(zhǔn)備睡下。 屋子里有人走來走去的聲音,窸窸窣窣,屋子外頭,山茶搖擺,樹葉應(yīng)和著冬風(fēng)發(fā)出簌簌沙沙的聲音。 一片綠云中,那片沾了血的葉子藏在萬千綠葉中,只見它微微蜷了蜷,接著,本該不沾鮮血的綠光油面葉子好似活了過來似的,一點點地將鮮血吸納,葉子的脈絡(luò)都有了血痕。 血滴不多,這一幕也只發(fā)生在剎那之間。 …… 莊家。 潘垚睡不著,翻來又覆去,頻率之頻繁,猶如煎鍋的魚兒一樣,左翻右翻,只一會兒的時間就要來一遭,不然會糊鍋。 “唉!”最后,潘垚自個兒受不了了,擁著被子坐了起來,小小的臉上都是苦惱。 認(rèn)床! 她竟然會認(rèn)床! 嗚嗚,才離開芭蕉村的小院子大半天,滿打滿算還沒有一十四小時,她竟然就想家了。 想爸爸,想mama,想老仙兒,想廟里的公雞仙人。 透過窗欞看屋子外的月亮,初八的月亮只半滿,月色沁涼,如霜雪一般投在地上。 此情此景,當(dāng)真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心酸酸。 潘垚越瞅越心酸。 她抽了抽鼻子,正待重新躺下時,突然動作一頓,扒拉著窗戶就往外頭看去。 怎么好似聞到了一股花香? 幽幽淡淡,若有似無,卻又縈繞鼻尖。 院子里有風(fēng)吹來,伴隨其中有花瓣片片。 花瓣于半空中飄灑而來,像是落了一陣的雪,雪花紛揚地乘風(fēng)而來,在月夜下舞了一場浪漫至極的舞蹈。 片刻后,風(fēng)雪佇足,聚攏成了蹁躚人形。 潘垚的眼睛好使,就是一片漆黑的夜晚都能視物如白日,更何況是如此皎潔的月夜下。 “花仙子啊。” 潘垚一手托腮,瞧著月夜下的美人都出神了。 這花妖的出場符合了潘垚對花仙子的想象,只見她臉蛋小小,如千年白雪的顏色,垂眸時眼睫微動,像是停了兩只蝴蝶。 這會兒蝴蝶正欲振翅而飛,撲撲簌簌,惹得人們心生愛憐。 白中透了一點紅的花瓣在她周圍紛飛,月夜下美得叫人心醉。 緋爪山茶? 潘垚多瞧了兩眼那花瓣,隨即又自顧自地?fù)u頭。 不,又不像是緋爪山茶。 潘垚伸出手,一片花瓣落入了掌心。 她湊近嗅了嗅。 果然,里頭除了花香,還有道甜膩的腥氣,那是血味。 這不是花妖,是花鬼。 花妖是草木得帝流漿的機(jī)緣,靈智自混沌而開,由始至終,它都是同一株的花草。 花鬼樹鬼一流則不是如此。 它是人死后被埋于花下樹下,身體的血rou做了花樹的肥料,靈魂和花樹糾纏,從此兩不相分,這樣的花草通了靈智,前身是人,是以不叫花妖而喚做花鬼。 這株緋爪山茶,它便是被人以人的血rou喂養(yǎng)著長大的。 更甚至,原先時候,這株花草的品種也不是緋爪山茶。 潘垚又看了看掌間的花瓣,依著這花瓣底色,它原先應(yīng)是一株白色山茶花。 觀音白? 潘垚好奇,“jiejie,你是一株觀音白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院子里的女子嚇著了。 她回眸看去,就見不知什么時候,西屋這兒的窗戶被打開了,一個眉眼如畫的小姑娘散著發(fā),應(yīng)該是剛剛從被窩里爬出來的,烏發(fā)蓬亂的翹起,眼睛大大,像是被揉了毛的大貓兒。 這會兒,她吹了吹掌心的一片花瓣,瞬間,那花瓣由原先的粉白中透紅,如美人纖爪撓過的色澤,轉(zhuǎn)眼褪去了緋和粉,變成了純白之色。 山茶花瞪大了眼睛。 這人是誰? 她怎么知道自己原是一株觀音白? …… 第17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