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346節(jié)
“就是有一點不好?!憋堊郎? 潘垚咬著筷子, 那雙瞅著周愛紅的杏眼兒特別明亮,還帶著幾分狡黠。 “嗯?”周愛紅不解,“哪不妥了?” “初九那天是星期三,得上學(xué),去不了。再說了,我去那么遠的地方喝酒, 總不能喜宴那天急匆匆地來, 然后吃飽了肚子,又急匆匆地走吧?!?/br> “那多不禮貌!” “總得提前一日,和玉如jiejie說說話,談?wù)勑?,再近距離瞧瞧姐夫人好不好,貼不貼心?!?/br> “然后——”潘垚嘿嘿一笑。 “我在書上瞧過, t市好風(fēng)光,不拘是建筑,還是吃的, 抑或是民俗風(fēng)情,都和咱們這兒都不一樣,既然有機會去了,我得去好好的耍一耍?!?/br> 周愛紅:…… 后頭的才是重點吧。 潘三金爽快,“去!周三也不要緊,明兒爸爸就去學(xué)校走一趟,給你請兩三天的假,算上周六周日,咱盤盤能耍好幾天呢。” “謝謝爸爸!”潘垚雀躍。 “你就寵著孩子吧。”周愛紅暗暗扭了扭潘三金。 只一點點的疼,潘三金作怪,齜牙咧嘴地喊著疼疼疼,惹得閨女兒安慰,周愛紅暗自檢討,是不是自己下手重了些,他這才哈哈笑出了聲,給自己夾了塊辣炒豬頭rou嚼了嚼。 “唔,香!” “不愧是我閨女兒夾的豬毛,這豬頭rou就是干凈,吃起來鮮嫩焦香,都不扎口呢?!?/br> 那是! 潘垚得意。 想夾豬毛那天,她特特在院子里,坐著張小杌凳,面前擱個紅膠皮大腳盆,挑著太陽大大的時候撿的豬毛。 爭取一根都不落下,態(tài)度之隆重,和給心愛的郵票挑毛邊也沒差。 賞玩集郵是雅。 一日三餐,人間煙火,那更是雅! …… 潘垚要去g省市喝喜宴,一去便是幾日,潘三金幫著去學(xué)校請假,周愛紅嘴上討伐著他寵孩子寵得沒邊了,自己也不遑多讓。 趕著潘垚還未出發(fā)時,她先去了鎮(zhèn)上,給潘垚挑了幾身新衣裳,又挑了些這地兒的特產(chǎn),讓潘垚去的時候一并帶上。 丁玉如的故鄉(xiāng)雖不是a市,離a市卻不遠,省里一條大江貫穿,水脈支線豐富,認真算下來大家都是鄉(xiāng)親,皆是共飲一江水的鄉(xiāng)親! a市的特產(chǎn),好一些東西,丁玉如的故鄉(xiāng)也有。 這日,周愛紅蹲地,幫著小姑娘將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子撫了撫,尤不放心。 “去了外頭,別跟著別人跑,知道沒,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壞人都精著呢,各個將壞心眼揣在肚子里……你還小,雖然本事不凡,可你不知道,有一些人壞起來,那是沒了下限的?!?/br> “一些事咱們能幫就幫,幫不了也別往心頭上擱,天下很大,人很多,那些人和事,并不是都是盤盤你的責(zé)任,知道了沒?” 周愛紅絮絮叨叨,抬眼潘垚,眼里都是擔(dān)心。 小姑娘有機緣,心眼也好,可她是個當(dāng)mama的,滿心滿眼只有閨女兒,也自私,就怕小姑娘心太軟,回頭自己吃虧了。 “媽——”潘垚又好笑又滿心暖呼呼的,像是喝了一盞甜甜熱熱的茶,“能出啥事呀,喝了酒宴,玩上兩日我就回來了?!?/br> “成吧,再說下去,小丫頭該嫌mama啰嗦了?!敝軔奂t站起了身,還笑著掐了掐小姑娘的鼻子。 “東西都帶妥了?” “恩。” “對了對了,紅包帶了沒?!?/br> “恩恩?!?/br> “……” “mama我走啦,回來時候,我給你和爸爸帶好吃的?!?/br> “去吧,注意安全。” 冬至已過,冬風(fēng)漸寒,風(fēng)從遠處呼嘯而來,帶著呼呼的怒吼,寒風(fēng)吹過山林,裹挾來樹梢處結(jié)的冰晶,空氣里有凜冽的氣息。 潘垚嗅了嗅,冷氣入肺,清凌凌的,猶帶深山處的松柏之香。 她手一揚,指尖出現(xiàn)一道黃符,符光如銀魚般朝腳間擊去,一瞬間,明明是白日晴空,天上卻有北斗七星的星耀閃過。 北斗北指,天下皆冬。 只見北斗指向北邊,柄勺微傾,有星力傾瀉而下,遙遙地與靈符相應(yīng)和。 只一瞬間,真武大帝發(fā)令,六丁六甲諸神聽令,神行千里,潘垚腳下的符光化作了一匹飛馳的駿馬,鬃毛飛揚,如流星趕月,山川河流的景在駿馬蹄下掠過殘影。 駿馬上,潘垚回頭瞧了眼故鄉(xiāng),入眼是岷涯山連綿的山脈。 瞧到山形的時候,她腦海里浮過一絲什么,猶如靈光一閃,想要再去細究,卻又像抓那漏風(fēng)的沙,愈用力,愈抓不住。 不管了不管了。 甲馬符上,潘垚搖了搖腦袋,束了一條長辮的頭發(fā)肆意飛揚。 天大地大,眼下這一刻,吃席最大! …… g省,t市,湖安鎮(zhèn)。 冬日天寒地凍,大家都不怎么下地做活,只在自留地里種點蘿卜豆子菠菜芥菜,蒜苗芹菜這樣冬日好活的菜。 活兒不多,是以,明日初九,是莊志安娶媳婦的日子,今日一早,好些街坊都上門來幫忙了。 明天是正宴,今晚也有一道開宴席,邀請臨近的親眷吃席。 院子里有洗洗刷刷和擺桌的聲音,還有熱鬧的閑聊,應(yīng)和著紅底黑字的喜聯(lián),這一處院子格外的喜慶,冬風(fēng)好似都暖和了幾分。 屋子里,穿一身新衣裳的丁玉如看著鏡子,動作一下一下,輕輕將黑發(fā)梳順。 她垂眼看著鏡中,目光落在自己的倒影上,看似認真,實際上卻有些出神。 冬風(fēng)刮來,吹得木窗戶咯吱響了一聲,聲音有些突兀,出神的丁玉如被嚇了一下,轉(zhuǎn)頭瞧去。 “原來是風(fēng)啊?!倍∮袢缢闪丝跉狻?/br> 她回過頭,重新看鏡子里的自己。 只見鏡子里的人眉如遠山,眼似一波春水,羞澀喜意的同時,也有對未來不確定而生出的迷惘。 丁玉如不知道的是,就在方才時候,在她被窗戶咯吱聲引得轉(zhuǎn)頭之時,鏡子里除了她扭頭的倒影,還有一個女子的倒影。 一瞬間,鏡面像被風(fēng)吹皺的水面,起了層層漣漪。 也像是信號被影響的黑白電視,眥啦眥啦的響,跳出一條條雪花。 女子微微蹙著柳葉眉,眉眼間籠罩著清愁,張嘴想說什么時,好似氣力不足,在丁玉如回頭時,鏡子里的動靜又不見了。 丁玉如毫無所覺,繼續(xù)梳著發(fā)。 …… 緊趕慢趕,a市到t市的距離實在是遠,饒是有甲馬符,潘垚一早便出發(fā),到了t市湖安縣的時候,日頭也已經(jīng)從旭日初升,到了微微西斜時候。 “將軍巷——”潘垚手中拿著信紙,低頭瞧了瞧上頭的地址,嘀咕道,“這是在哪兒呀,名字倒是好生威風(fēng)?!?/br> “老板老板,”瞅著路邊停歇的空三輪車,潘垚眼睛一亮,拉了拉身上斜背的書包帶,幾步跑了過去。 “將軍巷去不?” “去?!辈热喌氖莻€四十出頭的男子,臉曬得有些黑,還被風(fēng)吹得有些皸,嘴巴起了干皮,這會兒戴了一頂厚實的雷鋒帽,護腦袋也護耳朵。 “去就好,多少錢?” 人生地不熟,未免被宰客,得先問價。 “小姑娘,就你一個?”踩三輪的男子意外,探頭瞧了瞧潘垚背后。 “恩,家里人在將軍巷那兒等著?!?/br> “路也不遠,走個近道的話,滿單滿算地,蹬一十分鐘就成……既然就你一個,小丫頭個矮又輕,給個五毛就成?!?/br> 個矮又輕的潘垚:…… “叔你還怪實誠的?!?/br> “那是!十里八鄉(xiāng)的,誰不夸我老柯一聲實誠的……丫頭,抓好嘍,我蹬車了?!?/br> 在外頭跑生活的都是健談的,就是原本話少,生活也會教著他話多。 畢竟,會嘮嗑的人,別人瞅著才覺得他和氣。 笑著臉是迎客,板著臉是趕客。 三輪車被踩動,冬風(fēng)呼呼刮來,老柯的衣服都被吹得鼓包了,潘垚坐在后頭倒是還好,三輪車車主細心,特意用油布將車座位置隔了隔,也能擋擋風(fēng),聊勝于無了。 “謝謝老板?!?/br> 到了地,潘垚付了錢,左右瞧了瞧,很快便瞧到了兩處屋宅貼著喜聯(lián)。 不愧是六辰值日的黃道吉日,喜事就是多。 依著門上的門牌,潘垚尋到了莊家。 “嬸子你好,我找丁玉如?!迸藞惱藗€面容和氣的大嬸。 見她還皺眉想著這丁玉如是誰,怎地名字有些耳熟時,潘垚眼睛一彎,笑得可愛,“是新娘子呀?!?/br> “對對,新娘子!”大嬸一拍大腿,“瞧我這腦子,忙得跟陀螺一樣,這都忙昏頭了,新娘子的名字都沒認出來,不該不該,真不該?!?/br> 潘垚笑瞇瞇。 “志安,志安——”大嬸熱情,扯著嗓子就往回喊,“快快,這兒有個小姑娘找你家媳婦?!?/br> 莊志安正在搬明天和今晚要用的酒水,聽到這話,想到什么,緊著就擱下手中的活,一拍兩邊袖子上的浮塵,急急地便過來了。 他瞧著面前這小姑娘,眼睛都瞪大了些。 乖乖,難怪他媳婦老是小大仙小大仙地叫,這小丫頭長得還真有些仙啊! “這誰呀,”喊人的大嬸用胳膊搗鼓了下莊志安,“你媳婦娘家的妹子?乖乖,這是哪個地兒養(yǎng)的閨女兒啊,怎么一個賽一個的心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