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339節(jié)
“哼哼哼,唧唧唧——” 阿桂嬸忙著給豬崽的傷處灑草木灰,一邊撒,一邊抬頭瞅自己大兒,有些急,又有些氣。 “兒啊,你成不成啊,怎么一只比一只掙扎得厲害?還哼哼地嚎個不停?!?/br> “不應該啊。”潘在進也是困惑了。 他瞅瞅自己的手中的小彎刀,皺著眉直道不應該,他的刀明明都練出來了,快得很。 這豬崽子怎么回事,怎么好像知道自己要被劁一樣,才拎起腿就蹬腿個不停。 “活見鬼了。” “媽,沒事,就剩一頭了,我力氣大,不怕它掙扎,嫌吵你就捂著耳朵?!?/br> “哎,那你快點兒。” 手起刀落,刀芒一閃,又是一刀。 “哼嗷——” 陳柏升仰頭抖腿,奄奄一息,都快沒力氣哼唧了。 能不掙扎得更厲害么。 才被劁完,疼痛還沒過,他緊著就又被劁了。 八回??!八回! 千刀萬剮也就這樣了吧。 隨著最后一下蹬腿,他帶著八股蛋疼,如墜黑暗,如墜深淵…… 緊著又是一個蹬腿,陳柏升渾身冷汗的在遠在數(shù)十里外的家中醒來,扯著嗓子就嚎。 “媳婦,媳婦——” “遇到鬼了,我遇到鬼了!” “給我瞧瞧,你找個人給我瞧瞧??!” 聲音之慘痛,聽者都面露不忍。 …… 第170章 陳柏升慘叫的時候, 正好是中午時候。 今日天空作美,一輪艷陽高掛天空,初秋的吹來, 拂過院子竹竿上晾著的床單,帶來肥皂的香氣。 淡淡的, 安寧的, 是個讓人放松的午后時光。 院子里,石娟正在大力地搓衣裳,石阿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中還撿了石娟捶衣服的棒槌, 這會兒指著人,恨鐵不成鋼, 直道不知石娟怎么想的, 是不是就是一根棒槌! 別瞧她人瘦瘦小小, 還有分佝僂, 說話罵人的時候, 氣勢卻足。 “是不是傻?什么都自己來!你平時忙著外頭賺錢就不容易了,閑了還得做家里的活,真當自己是鐵打的不成?” “陳柏升呢,讓他做,不做就去外頭打工!去賺錢!” “他找不著工——”石娟沉默,聲音有些吞吐。 “呸!”石娟的話還沒說完, 石阿婆緊著就啐了一聲。 “找不著工?這是什么話,現(xiàn)在的日子可比之前有活頭多了!就是找不到零工,蹬個三輪載客,一天也能賺好幾塊錢,說來說去, 還不是懶惰!” “既然男人的活他做不了,那就做女人的活,好歹煮個飯,擦擦洗洗的屋里事做了?!?/br> “陳柏升在哪,今兒是怎么回事,我來了半天也不見到人,去哪里躲懶了?”石阿婆張望了下。 石娟扯了個嘴角,笑得有些悻悻,“還在屋里睡呢,算了,使喚他,叫他的功夫,我自己都忙活完了。” 這話一出,石阿婆皺了皺眉,老眼耷拉著眼皮,上下打量了石娟幾眼。 石娟有些不自在,“師父——” “阿娟,”石阿婆抬手,做了個她不想聽的動作。 她的聲音有些沉,長了褶子的臉沒了笑意,顯得有幾分陰沉。 末了,她長長地嘆了口氣,說的話頗為意味深長。 “阿娟,你該不會是又憐上陳柏升那老小子了吧?!?/br> 石娟搓衣服的手一頓,面皮都僵了僵。 她想大聲否認,偏生否認不了。 因為師父這話一針見血。 自打前幾天做了個夢,夢里,她和陳柏升都還是年輕模樣,濃情蜜意,感情和順,陳柏升還是自己喜歡的模樣,嘴巴也討巧,一口一個親親老婆。 再醒來時,她心中仍有那道悸動。 想著那時的情誼,摸著那道心動,石娟都不忍心再板著臉了。 院子里,石娟也不說話,只低著頭大力地搓著衣服。 石阿婆瞅著這一幕,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下氣得幾乎要仰倒。 好啊,她這省心的徒弟,瞅著是要在同一個坑里跌第二回 了! “算了算了?!笔⑵艛[手,垂眉耷眼,頗為憊懶模樣,“我是管不得你們這事了?!?/br> 難怪老話都說,這夫妻間的事,外頭的人別管。 說得多了不對,說得少了也不妥,同仇敵愾一番,過了幾日,人夫妻間轉(zhuǎn)眼就又和好如初,這樣一來,倒顯得當初的自己是活魚上跳下跳在酸菜缸子里了。 簡直又酸又菜又多余! 石娟頗為悻悻,正想說什么時,就聽屋里傳來陳柏升的叫聲。聲音之慘痛,讓人聽了不免心中驚跳,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這是?”石娟匆匆將肥皂泡沖凈,胡亂的擦了擦,腳步匆匆地進了屋。 石阿婆在院子里多坐了片刻,皺著眉想了什么,起了身,背著手往屋子里跟去。 哼!老小子手段不差! 她倒要瞧一瞧,他到底是怎么給人灌迷魂湯的! 才進屋,就見陳柏升捂著下身在那里打滾,一邊滾一邊嚎。 “媳婦,媳婦!有鬼,有鬼!” “鬼拘了我,鬼拘了我?!?/br> “有鬼啊——” 明媚的日光從窗戶透進來,正好落在床上,清風吹動窗戶,那道光跟著一閃,像極了屠夫cao刀劁豬時,陽光落在刀上的那道刀芒。 “?。 标惏厣幕诺脜柡?。 只見他急促地叫了一聲,瞳孔緊縮,下一刻,急急地將身子彎得像蝦米一樣,藏住自己。 就怕一不留神,就又來了一道不能承受的痛。 “發(fā)生什么事了?”石娟追問。 一旁,石阿婆也皺著眉聽。 陳柏升磕磕巴巴,目光閃爍,有心想瞞著,想只說自己被丟在豬身被劁豬的事,又怕有所遺漏,回頭疏忽了什么,遭罪的還是自己。 破罐子破摔,陳柏升索性將事透了個底朝天。 自然,話里話外,陳柏升也避重就輕,撿著對自己好的一面說,只道自己失了大半清明,事都是那鼎引著他做的,他也是沒法子,半點沒有壞心眼。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渾渾噩噩的——” “媳婦,都怨你,怎么能撿墓里的東西回來,那東西就邪門!” 說到最后,陳柏升不忘給石娟扣了個大帽子,不無埋怨模樣。 石娟神色僵了僵,她僵著脖子轉(zhuǎn)過頭。 果然,就見自家?guī)煾傅芍约海砬殛幍媚艿嗡?/br> “你拿墓里的東西了?”石阿婆沉聲。 石娟僵得更厲害,也心慌得很。 石阿婆的視線往下,落在石娟發(fā)抖的手上,這下,她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當下,石阿婆就大喝了一聲,“糊涂!” “你怎么這么糊涂!撿了陰宅的東西,這是偷,是藏!這事要是傳出去了,以后還有誰找你撿骨!” “你這、你這……”石阿婆指著人手抖,“你這是砸了自己的飯碗??!” 石娟唇角微抽動,很是艱難地才找回自己說話的舌頭,再開口,聲音澀得像是團了一團的苦茶。 “我、我,”石娟頹敗,肩膀跟著一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地了,撿連家祖墳的時候,瞧著那尊小鼎我就恍神,那時候家里又處處用錢,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東西已經(jīng)被帶了回來?!?/br> 到了家,回過神來,拿著那小鼎就像燙手山芋一樣,心慌得很。 不敢賣,不敢丟…… 最后扔在了供桌的抽屜里,眼不見心不煩,像鴕鳥一樣埋著頭,懦弱地當自己沒做過這事。 “……也不敢和師父你說?!笔甑椭^,悔得不行。 石阿婆一開始很氣,越想,倒是琢磨出了些許不妥。 石娟是她收的接班人,撿骨人最看重的便是品性,她的品性,這幾年下來,自己是知道的,那是絕對不會去貪墓里的東西。 以前時候,她們也不是沒撿過富貴的人家。 都說死后哀榮,且大家都相信死亡不是終點,人死為鬼,鬼死為聻,因此,墓葬時候,哀痛的人們寄托哀思,會將亡者生前的許多東西陪葬。 其中有生活用的碗碟衣物,不貴,也就是有個念想,讓親人去了那邊也有東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