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257節(jié)
只二十多年的時間,小蛇就能長成這么一大坨? 翁志仙想著方才瞧見的蛇身,那都不能說是蛇,得說蟒了吧。 詭異的,一人一妖都在感嘆年月可怕,直讓記憶中的人和妖改頭換面,全然不一樣,也是俗稱的殺豬刀。 潘垚也意外,赤練竟然是咬了翁志仙的那條小蛇。 …… 另一邊,赤練想著,那時大榕樹用自己的機(jī)緣換了翁志仙的生機(jī),小孩醒后,摸著手,沒有瞧到傷口,還以為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夢,又撿了些柴禾,跌跌撞撞地下了山。 那時,自己滿心懊惱,瞧著樹干上微浮的人臉,是又悔又恨,悔恨自己迷糊,竟然咬了人,也氣那小娃娃不頂事,皮脆成這樣,只這樣咬一口,破了點皮,竟然就中毒死了? 明明她就不是什么劇毒的蛇! 可她也知道,歸根究底,和小孩沒半點關(guān)系,咬人的是她,決定救人的大榕樹,由始至終,小孩只是被動的承受。 下山時候,她送了小孩下山,心里難過得厲害,也迷茫得厲害。 大榕樹沒了化形的機(jī)緣,以往清幽又漂亮的月亮灣,那條自己打小爬到大的氣根,最喜歡的窩,每瞧一眼,莫名地就難過一次。 吞吐起月華都不得勁兒了。 后來,她蛻了蛇皮,化了形,山里來了個薔薇花妖和虎妖,瞧著大榕樹那浮著木臉的枝干惋惜不已,問她要不要一道下山,她想了想,便同意了。 “你應(yīng)該不記得,”赤練解釋,“有一回冬夜,你爬了樹洞,我就在洞里,把你給咬了……” “我記得!”話還未說完,翁志仙便打斷了,“小大仙幫我瞧了,我也都記起來了,小大仙告訴我了,是大榕樹將機(jī)緣給予了我,我這才活了命。” 潘垚點頭,“對,他之前很是倒霉,生活中大災(zāi)小災(zāi)不斷,我恰巧碰上了,就幫他瞧了瞧。” “是生機(jī)和死炁交纏,有人用自身機(jī)緣續(xù)了他的生機(jī),順著那炁息,我們尋到了月亮灣,瞧到了大榕樹?!?/br> “對不住,”赤練面上有著歉意,“是我那時睡迷糊了?!?/br> 她才知道,翁志仙續(xù)了生機(jī),竟然還要倒霉過日子。 翁志仙是個心大的,沒辦法,心要是不大,這二十多年大災(zāi)不斷,小災(zāi)不停的,他沒給折騰死,自己也得慪死了。 聽到蛇妖這話,翁志仙撓了撓頭,笑得有些憨。 “嗐,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大冷的天爬樹洞里睡了,也不知道先瞧瞧有沒有蛇,說來也慶幸遇到你們,要是普通的蛇,我被咬死就是咬死了,哪里還有命倒霉?!?/br> “小大仙,”翁志仙朝潘垚看去,“我的劫算是過去了吧?!?/br> 潘垚替他瞧了瞧,肯定地點頭,“時來運轉(zhuǎn),否極泰來,以后的日子,一定順順當(dāng)當(dāng)。” “好好!”翁志仙喜得不行,他總算是摘了瘟生的名頭了。 “以后啊,我努力賺錢,攢了錢,回頭也去老廟街那兒相個對象?!?/br> 老婆孩子熱炕頭,以后啊,他翁志仙的日子也能過得美滋滋! 因為瘟,旁的還好說,就翁志仙的人生大事被耽擱了,大侄女兒都送嫁了,他自己還沒個對象,在村子里都剩成了老光棍,明明他還挺勤快的。 潘垚:“叔,我送你的符呢?” 要不是有蛇妖,翁志仙這最后一道坎可不好過,潘垚是畫符人,此處卻沒感知到自己畫的符的符力殘存炁息,一時也有些好奇。 翁志仙:“剛剛路上載了個一家三口,都是去瞧馬戲的,小娃娃貪耍,吃著糖還念叨馬戲好玩,鬧著還要再去,這不,糖卡喉嚨了,差點丟了命,這不,我就把護(hù)身符先給他用了?!?/br> 赤練言簡意賅,“那小孩命魂差點離體,是黃符護(hù)了一程?!?/br> 潘垚對翁志仙肅然起敬了。 別人不知道,可她清楚,翁志仙給出的不單單是一道符,簡直是他自己的一條命。 她知道,而他也知道。 可他還是給了,沒有過多的猶豫。 潘三金也佩服,伸出個大拇指,“翁老弟好樣的!” 翁志仙有些羞赧,“沒,沒你們夸的這么好,我也沒想太多,總不能見著小孩沒命吧?!?/br> “我還想著,事情應(yīng)該不會這么寸,明兒就去芭蕉村尋小大仙,請你再幫我畫一道黃符?!?/br> 哪里想到,他就還這么寸了! 還好遇到蛇妖了! 翁志仙牽了三輪車,準(zhǔn)備回去了。 他頗為慶幸,三輪車這吃飯的家伙也被蛇妖護(hù)著,沒有磕到石頭,就連手電筒也沒壞,今夜算是虛驚一場。 大吉利是! “翁叔,”潘垚喚住翁志仙,指著地上那塊砸在地上成坑的石頭,道。 “大災(zāi)即大財,這塊石頭你帶回去,空的時候拿去城東的奇石市場,讓人幫忙解了,里頭有芙蓉石?!?/br> 方才的望氣術(shù)下,潘垚正好瞧到,這塊落石周圍氤氳著藕尖白的嵐霧,粗糙的石頭面里是芙蓉石。 質(zhì)地通靈細(xì)嫩,是芙蓉石中的極品。 芙蓉石,它是石中珍品,遇到工藝好的,小小一塊便能價值千金。 潘垚忍不住感嘆,翁叔這些年遭的罪,也不是白受的。 翁志仙驚訝這石頭里有東西,也驚訝潘垚叫住了他,叫他將這石頭帶回去。 他有些懵,還有些惶恐,連連擺手,“不不不——這怎么能是我的?你不說我都不知道?!?/br> 潘垚喚出阿大,阿大力氣大,兩手一用力,搬著石頭便往翁志仙的車子上擱。 二十多公斤的石頭擱上去,對于平常能拉三個客人的三輪車來說,半點不費勁兒。 潘垚笑了笑,“叔,別推了,這財就是你的?!?/br> “都說大財靠命,中財靠德,小財靠勤,橫財靠福,您這是命、德、勤、福都有,該你發(fā)這筆財!” 翁志仙被潘垚勸著運走石頭,還有些懵,遠(yuǎn)遠(yuǎn)地,后頭傳來小姑娘輕快的聲音,“叔,多打聽打聽價格,里頭是上好的芙蓉石,貴著呢,別賣便宜嘍!” “哎!” 夜色茫茫,很快,掌著一把手電筒的三輪車便遠(yuǎn)了,光越來越小。 赤練收回目光,“你別擔(dān)心,我會看著他,護(hù)他一程,一定不讓別人占了他的便宜?!?/br> 說完,赤練露出尖牙。 雖然赤鏈蛇一般無毒,就是有毒的赤鏈蛇也毒性較小,不過,赤鏈蛇卻是非常兇悍的蛇,是食蛇性很強的蛇。 別瞧蛇妖這會兒冷冷淡淡,她打小便打遍深山無敵手。 潘垚好奇,“jiejie,你們馬戲團(tuán)不走了嗎?” “不走了?!背嗑毐涞哪樕涎^柔和的笑意,“我們不耍馬戲了,我要回月亮灣,也許,帝流漿就要來了?!?/br> 潘垚詫異,“帝流漿?” “嗯。”赤練點頭,“帝流漿對我們妖修很重要,尤其是草木精怪,一口便抵千年修行。” “我要去守著大榕樹,為它尋帝流漿,助它化形,就像它舍去機(jī)緣,為我斷去傷人的罪孽,助我修行圓滿一樣?!?/br> 因為潘垚年紀(jì)小,瞧過去又玉雪可愛,脾氣好,因為那兩道黃符護(hù)著翁志仙,今天,自己才能趕上翁志仙的最后一道坎。 事由她起,也由她終了。 剛剛那一落石,斷去了一人一妖間的因果。 雖然這會兒還有些不好意思,別扭自己亂扭甩頭的模樣被人瞧了個正著,赤練還是對潘垚心生好感。 她壓抑住歡喜,“你還記得剛才馬戲散去時候嗎?你們一家在雷虎前頭拍照,那時,月華濃郁了些,籠子里,雷虎嗅了個正著,就像水滿則溢,這月華濃郁,定是帝流漿要落下了。” 這…… 潘垚遲疑。 她瞧著因為期盼而眼睛變成亮晶晶的蛇妖,一時也為難了。 有句話,也不知道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 那時月華濃郁,就是她給自己一家三口拍照時,特意補的光啊。 沒別的意思,就為了拍照上相而已。 不是帝流漿,它是反光板。 潘垚摸著鼻子,偷偷地瞪了眼潘三金。 哼,怪爸爸,瞎臭美,這會兒讓妖誤會了吧。 明明她不補光也是美美噠! …… 第118章 冬風(fēng)中,潘三金早擱下…… 冬風(fēng)中, 潘三金早擱下了扛起的自行車,這會兒正牽著車把,站在風(fēng)口給周愛紅擋著寒風(fēng)。 瞅到閨女兒瞧過來,他還呵呵直樂, 半點也不知道, 自己貼心的小棉襖瞪了他,還暗暗甩了個大鍋過來。 潘垚想了想, 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別到時帝流漿沒來, 馬戲團(tuán)也不開張, 錢財還沒賺到, 都要過年了,賺錢是頂頂重要的事。 老話都說了,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她可不要做這殺人兇手! “jiejie, 對不住,這事就是個誤會,剛才時候, 我們不是在拍照嘛, 我就想讓照片好看一些, 就……就補了一點光?!?/br> 看著蛇妖懵懵又單純的眼睛, 潘垚艱難地將話說完,“那光, 就是月光?!?/br> 赤練怔了怔, “……沒有帝流漿嗎?” 只一瞬間,潘垚便從赤練臉上瞧到了茫然和無措,那是歡喜下被澆了桶涼水, 毫不留情地,透心涼的大冰水,一大桶,潑盆地澆下! 冷白的芙蓉面好似更白了,剔透明亮的眼一下就黯淡了下去,瞬間失去了方才那壓抑歡喜的喜悅。 罪過罪過,真是大罪過! “jiejie,莫要憂心?!迸藞惏ち诉^去,伸手拉著赤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