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242節(jié)
翁志仙仔細地想了想,雖然不知它救自己的緣由是什么,心中卻感念這棵大榕樹。 這幾年雖然瘟,人也遭了好些皮rou罪,時常上演驚魂一刻,名聲也不好聽,大家都嫌他瘟,家里的老爹老娘也不例外。 不過,他還活著啊,活著便有萬般可能,沒瞧到這幾年日子好過多了,有衣穿,有飯吃,蹬著三輪兒,賣把力氣也能賺好一些的錢。 空的時候聽聽錄音帶,還有看看好看的電視電影,再下個管子,左右一人不餓,全家不愁,擱以前,哪里有這些東西? “我相信,以后的日子一定會更自在,更暢快?!蔽讨鞠晌樟宋杖?,“能活著,還是得好好的活著?!?/br> 潘垚聽了后,笑道,“叔是個知足的。”知足便長樂。 翁志仙擺了擺手,“哎,不知足不行啊,要是不知足,想得再多,那苦的也還是我自己?!?/br> …… 翁志仙這霉運究根到底,是因為他的死劫,是大榕樹以自己成靈的機緣逆天改命,這才留了他一條命。 如此一來,這霉運便輕易不好改。 處處坎坷,處處絕境,卻又處處逢生,雖然事有轉(zhuǎn)機,卻不免遭罪,一個不慎,晦占生機上風(fēng),那便是掉命的事,就是不掉命,回回如此,也著實磨人。 沒瞧大家都不愛和他親近,就怕沾了瘟的模樣么。 就是至親之人也是如此。 好在,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任何事都有一線生機。 潘垚:“翁叔,只等你過了七七四十九難后,這死命的晦就會散去,到時一定會否極泰來,福祿安康?!?/br> 在周易數(shù)理之中,一二三四五為生數(shù),六七八九十為成數(shù),平時常說的,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其中,太極便是一。 太極、兩儀、四象、八卦,這些便是生數(shù),也就是產(chǎn)生萬物之?dāng)?shù)。而成數(shù)則是成就萬數(shù)之?dāng)?shù)。生數(shù)和成數(shù)相加,則是五十五,如此一來,五十五便是天地總數(shù)。 五為小衍之?dāng)?shù),天地總數(shù)去了小衍之?dāng)?shù),則成五十大衍之?dāng)?shù),遁去其一,則成四九。 潘垚掐指算了算,萬物循環(huán),七為極數(shù),七七則伊始,過了七七四九難,那死命之晦必定散去,如此,生機長存,自然否極泰來。 潘垚好奇翁志仙還剩幾個災(zāi)難。 既然是從小便開始遭災(zāi),這七七四十九難,應(yīng)該也差不多了吧。 翁志仙也在掰指頭數(shù),當(dāng)然,他數(shù)的是那些大的災(zāi)。 “秋日割稻谷,莫名就劃傷大腿了,算四十……今天翻車,四十五,”掰著手指頭,翁志仙瞧了瞧潘垚,眼睛都興奮了。 這算什么?這是潑猴快取到真經(jīng)了??! 很快,他就能擺脫瘟字這個大帽子,從此是自由身了! “今晚燈泡破還算一個,那就是四十六了!”潘垚也跟著歡喜。 如此一算,就只剩下3道坎了,潘垚想了想,為防萬一,給翁志仙畫了三道靈符。 “翁叔拿著吧,要是坎太深,也能護一護你。” “多謝多謝?!蔽讨鞠山舆^黃符,緊著就往衣兜里揣上,準(zhǔn)備回去就拿個銀鏈子墜著,回頭掛脖子上。 要跟小娃娃掛護身符一樣。 “就是我欠了樹爺爺一份恩情,不知該如何報答。”離開之前,翁志仙還瞧了瞧這古榕樹,感嘆又唏噓。 榕樹好養(yǎng),就是連捉蟲施肥都不用,翁志仙想盡心意都無從下手。 潘垚提著燈,也往榕樹瞧去,視線落在那枝干上的木臉上,她也好生惋惜。 只差一點就成靈了。 …… 第108章 夜色幽幽,冬風(fēng)陣陣。…… 夜色幽幽, 冬風(fēng)陣陣。 下山之前,潘垚又回頭瞧了一眼這山林,只見夜幕下,遮天蔽日的大榕樹泛著綠幽幽的光, 清風(fēng)徐來, 如華蓋的綠葉搖擺, 像一團綠色的云海。 潘垚提著燈走在前頭,沒有說話。 阿大背著翁志仙。 它本就沉默,小主人不出聲時, 它便默默地跟在小主人身后,像一道影子, 無聲無息。 再加上面容普通, 別人更容易忽視它。 這也是剪紙成兵中,小兵的一個特質(zhì)。 想著大榕樹, 連話多的翁志仙都沉默了。 心里沉甸甸的,像那柔軟的棉花吸了水一般。 無數(shù)的景在往后退,走過山腳,山風(fēng)搖擺, 小山坳那兒,灰白的落帚草一叢叢, 小元村村口, 高大的柿子樹舒展枝丫…… 只片刻時間, 一行人便回到了翁家。 翁家還是熱鬧忙碌模樣, 潘三金和周愛紅被翁老太招待, 正在吃待客的太平線面。 “盤盤,來,阿婆也給你泡了一碗, 快嘗嘗,老番鴨的湯做湯底,香著呢?!?/br> 才聽到木梯咚咚作響,潘三金便迎了過去,站在樓梯處,沖走下樓梯的潘垚招手。 “泡線面啊……”潘垚皺巴了下臉,腮幫子鼓了鼓,不是太想吃。 潘三金一瞧,當(dāng)下便哈哈笑了起來。 線面這東西,剛剛泡的時候好吃,要是吃得慢了一些,那能吸了湯汁,坨成一大坨,當(dāng)真是越吃越多,小姑娘能吃哭了去。 “就吃一點,多的給爸爸。” 潘三金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往上走了幾步,抬手和靠在床上的翁志仙揮別。 “翁老弟,我們吃完就先回去了,你傷著身子,早點休息?!?/br> “叔,我就先走了。”潘垚也站在樓梯上,抬手沖翁志仙告別。 翁家這二樓做得簡單,房間和樓梯也沒個圍欄,木頭的地板,下來便是樓梯了。 “有什么不妥就去芭蕉村尋我,在六里鎮(zhèn)那邊,坐船過去也挺方便的?!迸掠惺裁醋児?,潘垚還報了家門。 “哎?!蔽讨鞠尚纳屑ぃ敖駜赫媸侵x謝你們了,回頭等我好了,我再上門叨擾?!?/br> 他撐了撐手,支起半邊身子,沖著潘家父女搖了搖手。 “阿大,走了?!迸藞愓泻袅艘宦暋?/br> 下一刻,就見好似一陣煙霧起,原先立在屋里的阿大不見蹤跡,一個巴掌大的小紙人飄呀飄,輕飄飄地落在潘垚斜背的針織毛線小包上。 小紙人四肢短短,扒拉得可緊了。 潘垚笑瞇瞇,手中氤氳一道靈炁朝小紙人點了點。 “今晚辛苦阿大啦,出大力氣了,要是沒有你,翁叔還在小溝里受罪呢,這樣,我和爸爸吃面條,阿大你也吃宵夜呀?!?/br> 小紙人捧著那道靈光,有些不好意思的將臉埋進這靈光中,小小一個,格外可愛,吃著那道靈光也香甜。 潘垚眼眸又彎了彎。 等到潘垚和潘三金下了樓,腳步聲也遠了,翁志仙靠著正枕頭,舒展了下發(fā)酸的背,想著今晚的遭遇,尤其是被小紙人嚇到的自己,還呵呵笑了兩聲。 怎么就被嚇著了? 明明還怪可愛的。 摩挲著那三道黃符,翁志仙眼里有了光亮。 真好,只待三道坎過了,他便不瘟了。 人生頭一次,翁志仙期盼著倒霉事的到來。 …… 在翁家吃了宵夜,本就不是太餓的肚子更飽了,潘垚收了甲馬符,提議道。 “爸,媽,咱們劃小船回去吧。” 船,哪兒有船? 還不待周愛紅開口,就見潘垚折了河邊的落帚草,枯了的枝條在潘垚手中好像被賦予了生機,幾下翻折就成了小小的一艘船。 潘垚將草船往江面上一丟,只見靈光一閃而過,江波微瀾的江面上多了一艘船。 坐在船上,周愛紅還頗為稀罕地左右瞧了瞧。 “三金,這船就和真的一樣?!?/br> “那是,也不瞧瞧是誰家閨女!”潘三金自豪。 “嘿嘿。”潘垚笑了笑。 江風(fēng)吹著小船朝芭蕉村方向飄去,天上一輪月,江面上月光粼粼,小船緩緩。 這時候天空明凈,能瞧見漫天繁星,它們離江水很近,水天相連處,分不清何處是天,何處是江。 瞧著瞧著,心情跟著疏朗,潘垚閉了眼睛,打起了瞌睡。 潘三金和周愛紅對視一眼,眼里都是笑意。 上了岸,兩人動作輕輕。 左右路程也不遠,兩人索性也就不叫醒潘垚了。 “孩子小,困覺在長個子呢,你背著她,我來牽車?!?/br> “手電筒給我,我拿得來。” 周愛紅牽著自行車,潘三金背著潘垚,打著手電筒,冬風(fēng)呼呼吹來,手電筒中的光暈一晃一晃,兩人步履穩(wěn)穩(wěn)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潘垚睡得迷糊,也不是太沉,不過,有爸爸背的感覺真好,她摟了下爸爸的脖子,小臉蛋蹭了蹭,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睡了過去。 潘三金只覺得心中一片柔軟。 周愛紅眼里也盈著笑意,她落后一步,抬手整了整小姑娘的圍巾,不讓那毛線扎著臉蛋。 同一時刻,夫妻兩人默契,都浮起了同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