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230節(jié)
潘垚瞧著那昏黃的煤油燈,意猶未盡。 “好吧,咱們也該回去了。”要是被人瞧到木盆自己在水里移動,指定有鬧鬼的傳聞傳出,潘垚不想嚇著人。 “府君,回頭這菱角煮好,我?guī)バR給你吃呀?!?/br> 紫皮的菱角鮮嫩,還帶著水炁,潘垚表示,自己親自動手摘的,保準(zhǔn)嘗起來更美味。 “好,那就先謝謝土土了?!?/br> “客氣客氣?!?/br> …… 回小廟的路上,注意到潘垚的視線時不時瞥向自己的手,一副欲言又止模樣,知道她這是擔(dān)心自己,玉鏡府君出言寬慰。 “無妨,靈炁消耗過大,回頭多修煉就好?!?/br> 潘垚放心了一些。 藏魂三器已被毀去藏魂瓶和藏魂壇,還有一個藏魂鼎不知所蹤。 據(jù)仇婆婆說,她也不知此物在何處,那時,她污染藏魂三器,遭受仇家阻攔,激斗時候,那三器不知所蹤。 藏魂壇是她去三白鎮(zhèn)沽酒,機(jī)緣巧合下瞧到的。 彼時,藏魂壇里沒有了有度真君的神魂,又因為被當(dāng)做是釀酒的器皿,那黃家釀酒,用的多是糯米。 五谷之中,糯米至陽,最是能辟邪。 因此,那藏魂壇擱在黃家,它也確實只當(dāng)著普通的釀酒壇。 后來,仇婆婆用【鶴情】同黃錚龍換了藏魂壇,又以年輕女子性命做填,釀那光陰酒,這才又成了陰邪之器。 就是不知那藏魂鼎又在何處。 潘垚思忖了一下,轉(zhuǎn)念又將它丟出腦后。 不管了,就像玉鏡府君說的那樣,藏魂三器是由他前世的偃骨所制,彼此有一份因果在,只等機(jī)緣一到,自會碰見,現(xiàn)在想了也白想。 同玉鏡府君分別后,潘垚如一陣風(fēng)般吹過潘家,屋頂上的戎火草搖了搖,在熹微晨光中碧翠碧翠。 …… g市。 何美娟從警察局出來,抬頭看日光,日光耀眼,竟然刺得人眼睛發(fā)疼。 她閉了閉眼,疲憊從心底起,就連身體也有了疲憊之感。 想起近來的事,只覺得恍然如夢。 自己怎么就糊涂成這樣了? 低頭看自己的肚子,腹肚便便,何美娟眼里閃過厭憎的目光。 她是個利索性子的,既然想了,那便去干,幾乎是一刻都耽擱不得,耽擱了,簡直是夜里難眠。 當(dāng)下,顧不得自己疲憊的身體,何美娟回了租住的屋子,換洗了衣裳,給自己身上的擦傷稍微上了上藥,接著,她抿了抿唇,翻出了這段日子攢下的錢。 只見一張張大團(tuán)結(jié)擱在衣柜的鐵盒子里,剩得不多。 前幾日,剛剛跟著金萬福回g市,何美娟頭一件事便是朝金萬福討錢,為了買合身漂亮的衣裳。 她受夠了在鄉(xiāng)下穿mama不合身的衣裳,又土又破。 那時,金萬福猶豫了下,不過,卻也大方的給了錢。 這時候衣裳貴,別的不說,何美娟買了一件皮衣就花了兩千多塊,鄉(xiāng)間地頭,一個家庭一年都不見得能賺這兩千多塊! 何美娟抬起頭,視線從衣柜里掃過,眼里有自嘲。 難怪那時她拿錢買衣裳,一開始時候,金萬福欲言又止,后來想了什么,這才又大方起來。 打量著,那錢原來是她的買命錢,衣裳也是等著她死后,燒了給她吧,如此一來,他金萬福心中也會好過一些。 算起來,他算事先付過籌碼了。 就是這錢他給得也不虧,人柱一下,滔滔財一來,他金萬福富貴起來,哪里還會小氣這點小錢? 何美娟冷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 剩下的錢沒有很多,何美娟瞧著這錢,暗暗估量道,做了手術(shù),再養(yǎng)上一段日子,這錢差不多也花完了。 只這么一想,她心里又是悲涼又是好笑。 笑自己傻,折騰了這么一通,最后竟然是拿著自尊和健康換了這些漂亮衣裳。她啊,怎么就虛榮成這樣了? …… 時間過得很快,等何美娟再回六里鎮(zhèn)時,隨著一場又一場的秋雨,氣溫越來越低,路邊的樹葉染上了黃色,時光不緩不急,不知不覺已經(jīng)從秋日進(jìn)入了初冬時節(jié)。 瞧見何美娟回來,何富貴和陳依玉自然歡喜,只表面上,何富貴還是一副怒氣未消模樣。 “你還知道回來?” “爸,我錯了!”何美娟利落地認(rèn)錯。 一開始,她只是話趕著話,又被mama拍了拍背,沖自己使的眼色。 她想著,認(rèn)了錯,爸爸也好快些氣消。 話一出口,瞧著何富貴微微有些佝僂的背,又掃過陳依玉凌亂的發(fā),何美娟鼻頭酸澀,眼淚一下便出來。 爸爸老了,mama也憔悴了,瞧著臉上新添了些皺紋,頭發(fā)也花白了一些。 “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不對,是我虛榮又貪懶,想著走捷徑?!?/br> 哪里想到,這捷徑不好走,瞧著花團(tuán)錦簇,下頭都是坑洞! “歡歡喜喜地,我一腳踩上去,跌得是頭破血流,別人還在邊上笑我蠢……” “是我不孝,是我不孝!我給爸媽丟臉了,也讓你們cao心了?!?/br> 何美娟哭得傷心,趴在陳依玉背上,哭出自己受到的驚嚇。 “媽,他要害我,他要害我……他要害我的命??!” 孩子哭得厲害,臉色大白,瞧著就像是要昏過去,這做爸媽的,就是有再大的氣悶,瞧著孩子這副樣子,心中也只焦灼著心情,顧不上之前的不愉快。 “怎么了?這是怎么了?”陳依玉著急追問。 “來,喝點水緩緩,不哭了?!?/br> 何美娟接過何富貴遞來的水,嘗到水里的甜味兒,她鼻子一個抽嗒,又落了眼淚在里頭。 甜水呢,爸爸沒有生自己的氣,他還記得自己愛吃甜,要往水里擱點糖呢。 哭哭啼啼,斷斷續(xù)續(xù),何美娟將事情說了遍,何富貴和陳依玉對視一眼,從彼此眼睛瞧到驚怒和后怕。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兒! “那這金萬福呢,他判刑了沒?公安怎么說?”何富貴急急追問。 “判了判了,”何美娟解氣,“殺人未遂,他得蹲二十五年大牢,大橋斷了,他之前賺的錢投在里頭,算是賠了半身身家進(jìn)去?!?/br> “他老婆也和他離婚了,剩下的一點財在她手中捏著,半點不給他活動打點,這牢啊,他實打?qū)嵉米鴤€二十多年?!?/br> 說起金萬福的下場,何美娟簡直是揚眉吐氣,她為什么回來遲了?除了打了胎要養(yǎng)養(yǎng)身子,她還等著瞧那金萬福的判決。 這判決下來了,她才離開得安心,舒心和開心! 聽到這樣兇險的一幕,都被砌到水泥之中了,簡直是命懸一線,再晚個片刻時間,閨女兒就沒了。 在生死面前,什么事都不是事。 眼下,人還在,人也好端端地站在眼前,何富貴和陳依玉只剩慶幸。 “對了,小大仙,我得謝謝人家去。”何富貴激動地在屋里走來走去。 “爸,不是你喚小大仙來救我嗎?”何美娟不解。 何富貴沒好氣:“我和你媽怎么會知道?半夜三更的,我們睡得可沉了?!?/br> 何美娟訥訥,“我還道咱們是父女情深,母女連心,你們察覺到我有危險,特意請了人過去呢?!?/br> 何富貴:…… 還父女情深呢,父女情深那樣氣他! 略略想了想,何富貴嘆了口氣,“是小寶他阿媽,定是她瞧著孩子有危險,這才叫了小大仙,你啊,撿回一條命還是托了孩子的福?!?/br> “哦,小寶就是本來要投你那兒的那個孩子,他娘和他,那才是母子情深?!?/br> 何美娟有些不服氣,說到底,她也是受了孩子的拖累……才這樣一想,她又沉默了。 到底是誰拖累了誰? 歸根究底,是自己虛榮,貪著別人的錢,眼熱不勞而獲的日子,這才走了錯路,累得孩子也名不正言不順。 “那孩子呢?” “……我打了,才出警局就去醫(yī)院打了。” 何富貴沉默了下,從褲兜里掏出一根煙點上。 好半晌,他皺著眉,嘆了口氣,道。 “打了也好,打了也好,跟著那個娘,總比跟著你這個媽來得妥帖。” 何美娟訕笑,也沒好意思接話。 “你呀,就在家里待著,我去芭蕉村謝謝人家,順道也問問,要不要給小寶那孩子燒點什么,供奉供奉……” 何富貴和陳依玉嘆了口氣,真是前世欠了債了,債主今生來朝他們夫妻倆討債,給他們當(dāng)閨女來了。 “走了,我去芭蕉村,依玉,去抓只雞殺一殺,給美娟燉只雞吃吃,身子得補補。” “我省得,你路上慢點。” 何富貴擺了擺手,利落地蹬上自行車。 只見自行車的車轱轆轉(zhuǎn)了轉(zhuǎn),清風(fēng)揚起衣角,只片刻時間,鳳凰牌的自行車便消失在了弄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