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146節(jié)
大家伙兒挎著籃子,不說掃興的事,又開開心心地采春菜了。 …… 去廟里的時候,正好經(jīng)過老仙兒起房子的那一處地方。 幾天時間門,那墻已經(jīng)砌得老高了。 “小大仙。”陶小寶瞧見潘垚,率先打了個招呼。 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籃子,笑著道,“這是采春碧篙去了?” 潘垚點頭,也笑著道。 “今天要做春湯,你們吃不?要是吃的話,我和mama說一聲,下午的點心就做春湯過來。” 別瞧春湯是用野莧菜做的,好像不值錢,但里頭還滾了魚片,回頭再搭個面條或米飯,滋味好,能填肚,意頭也好。 陶一鋒樂樂呵呵,“都成,周大姐瞅著煮就行,我們?nèi)齻€都不挑嘴?!?/br> 真子也用力點頭,“周大姐做飯好吃!” …… 距離三白鎮(zhèn)那事,已經(jīng)又過去了一周,潘垚也不知道陶小珍回到九龍鎮(zhèn)后,日子是不是難熬。 畢竟,她當初鬧著要嫁,還是倆姐妹同嫁一人,這事兒幾乎是整個鎮(zhèn)的人都知道。 如今,她又回了九龍鎮(zhèn),可以想到,這事兒還有的說嘴。 陶小寶和陶小珍又不好多說,像什么【鶴情】秘藥,蜘蛛精的妖丹,他們總不能和大家伙說得太仔細。 這一說,事情添上了神異色彩,討論的人肯定更多。 多經(jīng)過一張嘴,事情就又多一分面目全非,回頭,還不知道會被人傳成什么樣呢。 陶小寶嘆了口氣。 “我給爸媽說了秘藥的事,倒是沒提二姐沒了……過幾天,等你們這處的房子蓋好了,我和真子要跟著一鋒哥去外頭,準備拉個工程隊,大姐也跟著一起去。” “以后有機會,我給大姐湊些錢,買個屋子,也算有自己的家了?!?/br> 離了這地頭,外頭天大地大,誰還知道誰呀。 “那就好?!迸藞愐矐c幸。 還好和黃錚龍領(lǐng)結(jié)婚證的是陶小懷。 “對了,我讓小蛛每個月給你家捎點錢,你就別推了,它頂了你二姐的身子,這孝敬是它該付的。” 蜘蛛精自己的名字也簡單,就叫小蛛。 潘垚怕陶小寶推辭,緊著又說了一句。 “跟啥都能過不去,就不能錢過不去!錢又沒犯錯,對吧,咱們不能這樣迂腐。” 陶小寶被潘垚這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逗樂了。 “對,我又不傻?!?/br> …… 又嘮嗑了幾句,潘垚這才往于大仙廟里走去。 今日春分,晝?nèi)盏确?,天光好似也比尋常時候黯淡得慢了一些。 吃了春湯,肚子暖呼呼的,夜里時候,潘垚的元神出竅,只心神一動,便落在了小廟的屋檐角。 果然,那兒有道白影氤氳著月華。 瞧見她來,玉鏡府君寬袖一拂,湯碗便不見了蹤跡。 潘垚斜睨一眼,哼哼一聲沒有說話。 她都發(fā)現(xiàn)啦! 玉鏡府君是個貪吃的,只要供了好吃的,當天晚上,他那道白影絕對在小廟的屋檐角出現(xiàn)。 這會兒再藏湯碗,遲了! 對上潘垚那副了然的大眼睛,玉鏡府君:…… …… 第64遠處傳來鳥鳴聲,清風吹…… 遠處傳來鳥鳴聲, 清風吹過芭蕉葉,寬大的芭蕉葉微微搖擺,像一把大扇子, 將清風留存。 時不時的,上頭還有水珠落下。 只聽“滴答”一聲脆響,水滴滴進水坑中,漾起淺淺漣漪。 潘垚伸開手,手心多了片小小的荷葉, 荷葉青翠,中間門微微凹陷, 四周的葉片卻輕薄, 像小裙子一樣。 她指尖靈炁微氳, 朝小廟外頭的那株芭蕉樹指去,在芭蕉葉再次滴落水滴時, 水珠在半空中凝滯,簌簌抖抖, 下一刻,有如流水一樣朝潘垚的掌心飛來。 潘垚攏著水珠,瞧它們在荷葉里滾動,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玉鏡府君側(cè)頭看去, 只小小的水珠,再加一片綠葉子, 小姑娘就能自得其樂, 玩得眉開眼笑。 …… 潘垚一邊耍,一邊和玉鏡府君說著三白鎮(zhèn)的事兒。 “那黃錚龍說了,當初, 是一個老婆子瞧上了他家的酒壇子,他疑心酒壇子是古董,怕自己吃了大虧,左右他家又不缺糧食不缺錢的,他就不想換。”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怎么的,他又同意了這事。” “那老阿婆走到時候,說她也不白拿這藏魂壇,就給黃錚龍留了名叫【鶴情】的秘藥?!?/br> “這藥邪門,有些像控影迷情術(shù),吃了子丸的人,會對吃了母丸的人情根深種,長長久久,生生世世?!?/br> “府君,是藏魂壇呢,那老阿婆說那酒壇子是藏魂壇!” 說到這里,潘垚眼睛明亮,里頭有雀躍之色。 那送出【鶴情】的老阿婆不一般,說不定還知道有度道長的事! 玉鏡府君還在看潘垚手中的荷花葉,她是個活潑性子的,說故事還不夠,還要再添些小人樣,好讓自己說的故事更生動。 只見隨著她的敘說,心隨意動,靈炁掐著小水珠,幻化成小人模樣,或打或鬧,最后幻化成蜘蛛模樣。 八條大長腿,腹肚大大,水炁成小須須形狀,模擬著蜘蛛身上的絨毛,清風吹來,微微漾動,要是這水炁是黑色的,渾脫脫就是大蜘蛛,栩栩如生 難得的,玉鏡府君有些出神。 ……三,三十三只蜘蛛啊。 “府君,府君……你聽到我說話了沒。”潘垚拉了拉玉鏡府君的衣袖,搖晃了下,有些不痛快。 衣袖入手有些暖,又柔又滑,似清晨的第一縷光,又像蘆葦江江心最清澈的那汪水。 潘垚原先還有些著急那藏魂壇的事,這會兒,她倒是心情疏朗了。 急啥,反正也不知道那阿婆是誰。 潘垚抓著袖子,揉了又揉,直把自己那郁悶之氣揉碎。 玉鏡府君好脾氣,他側(cè)頭看了潘垚一眼,也不介意她偷偷抓著寬袖的一角,將自己的袖子揉了又揉。 只聽他溫聲道,“聽著了,你在說藏魂壇的事?!?/br> “剛剛是我不好,想事兒想得出神了些?!?/br> 潘垚不是小性子的,自然不會扯著這點小事不依不饒。 她擺了擺手,大方道。 “不怪你,那男人生子的事,是令人震驚了些。尤其還是一胎三十三個娃!” “別的不說,老仙兒就好幾天都緩不過勁來,這幾日在小廟里,那蛤嫲鏡是死活不肯脫下來,老說自己的眼睛臟了?!?/br> 玉鏡府君:…… …… 關(guān)于藏魂壇,前塵往事已了,偃骨被奪已成事實,再聽藏魂壇,玉鏡府君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觸。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盾其一。 失了偃骨,雖然似是遇到滅頂絕境,但上天仍然垂憐,他尚留一道殘魂,這便是生機。 只是,聽了潘垚的話,玉鏡府君在想。 這偃骨煉制,蘊養(yǎng)神魂的三器流落在外,藏魂瓶成了祈財?shù)男捌?,藏魂壇還一度成了釀酒壇子,不知那藏魂鼎又在何處? 難道,師兄奪了偃骨,煉制成器,中間門還出了什么變故不成? 重塑仙骨,他竟失敗了? 想到這,玉鏡府君有些不放心潘垚。 “我知你心赤誠,知我遭遇,這幾日尋得藏魂壇的信息,必是想順藤摸瓜,找出我那師兄,為我討一個公道?!?/br> “只是,我那師兄如若還在,他修行經(jīng)營數(shù)百上千年,人老成精,如那龐然巨物,大樹扎根,枝蔓虬結(jié),輕易撼動不得?!?/br> “倘若貿(mào)然一動,你反倒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了?!?/br> 玉鏡府君聲音緩緩,猶如清泉擊打山石。 “土土,你也是有偃骨的。” 說完這話,玉鏡府君似輕輕嘆息了一聲,聲音很輕,像羽毛拂過一般。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 旁人永遠不知道,瞧著骨頭剝離血rou,鮮血流淌,皮rou蔫耷而下,眼睜睜地感受著生機離體……那種痛和恨,是何等的絕望。 他不想讓面前這小姑娘,和曾經(jīng)的他一樣有偃骨的小姑娘,也受這份罪。 她該開開心心的,夜里時候,如一陣風卷過蘆葦江。 蘆絮飛揚,她鼓起腮幫子,用力地吹起野鴨子的羽毛,偷偷地去數(shù)它身下到底藏了幾顆鴨蛋,下一刻,在野鴨子警惕的嘎嘎轉(zhuǎn)頭時,終身一躍,落入水中,暢快地攆著水里的魚兒拼命擺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