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128節(jié)
…… 芭蕉村。 周愛紅煮了一日的大鍋飯,都憊懶了,準備今晚就吃鴨rou煮粉干。 白天留在甕罐里的粉干熱了熱,大火舔邸鍋底,大鍋里的粉條“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泡。 很快,一股誘人的鮮香就傳出。 長長的粉條碎成小段小段,潘垚拿小杌凳墊在腳下,站在灶臺前,將自己早就切好的芹菜段往里頭倒。 鍋鏟攪拌,末了拎了醋瓶子,潘垚嘀嘀咕咕。 “好香,再添點醋就能更香了?!?/br> “好啦好啦,mama來就好了?!敝軔奂t笑著接過潘垚手中的醋瓶子和鍋鏟,催促道,“去瞧瞧你爸爸回來沒?!?/br> “好嘞?!迸藞愄滦¤坏?,朝院子外頭跑去。 潘金還沒有回來,潘垚搬了張小杌凳,坐在院子的枇杷樹下等著。 春日到了,枇杷樹上那小巧的白花凋謝去,不知什么時候,寬大葉子間門掛了果。 枇杷果小小的,還是青皮模樣,一瞧就酸。 “叮鈴鈴,叮鈴鈴。”潘金自行車的鈴聲響起。 潘垚一下便回過了頭,沖著潘金搖了搖手,喊道,“爸爸!” “哎!”潘金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柔軟了。 枇杷樹下,小姑娘坐著小杌凳,抬頭看樹上的枇杷果,那小模樣怎么看怎么可愛。 “要吃果子嗎?” “不吃,酸!”潘垚皺了皺鼻子。 潘金哈哈笑,“咱們不吃枇杷,爸爸明兒給你采桑葚,龍舟廠附近就有,爸爸明兒帶回來?!?/br> “謝謝爸爸?!迸藞惼诖?/br> 潘金揉了揉潘垚的腦袋,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子。 他將自行車停在堂屋,這時候的自行車有鋼印,輕易是丟不了。 不過,一輛自行車可不便宜,潘金愛惜得很,空閑了便要拿著布對它擦擦洗洗。 春日夜里露重,他可舍不得將自己的自行車擱在院子外頭。 …… 搪瓷大海碗裝著滿滿一碗的粉干,端了上來,老鴨蘑菇的香氣霸道,又帶著粉面獨有的香氣,醋溜溜的酸香味一沖,潘金肚子的饞蟲就起了。 他喜滋滋道,“這是擱了香醋吧,我就愛吃這一口?!?/br> “盤盤擱的。”周愛紅嗔了一眼,“她呀,和你一樣,新鮮的粉干還不愛吃,就愛吃這熱過一趟的,還說擱了醋,酸香酸香的更好吃?!?/br> 要她來說,那還是新鮮的更好吃。 潘垚從大海碗里抬頭,沖潘金笑了笑。 潘金護著潘垚,“盤盤說得對,就是這樣的才好吃,我也愛吃這一口?!?/br> …… 一家人白天各忙各的,夜里睡的也早,就吃飯時候最是熱鬧。 周愛紅問起了潘金,“今兒怎么回來遲了,廠里很忙嗎?” 潘金,“忙倒是還好,就是今日,老方去看侄子侄女了,他手里的活兒,我就幫著做了些?!?/br> 聽潘金提起老方去看侄子侄女,周愛紅嘆了口氣。 “應該的,都不容易,咱們能搭把手,就搭把手?!?/br> 瞧見潘垚好奇的看來,周愛紅想了想,解釋道。 “就時常和你爸爸一道做活的方伯伯,他有個弟弟,做了九龍鎮(zhèn)一戶陳姓人家的上門女婿?!?/br> “前年時候,他托人找了個活兒,市里防汛辦招人,他要去扛沙包?!?/br> “路上著急趕路,碼頭邊的船要開了,他心里著急啊,怕遲了工作得丟了,就這樣跑了起來……” “大包小包的,扛的東西又多,后來摔了一跤,就再也沒有站起來了?!?/br> 周愛紅惋惜,“聽說才二十七呢,留了一兒一女?!?/br> “小的那個今年也才歲,聽你方伯伯說,那弟媳婦去年改嫁了,兩個孩子就留給了爺爺奶奶,老人家年紀大了,就是想cao心,也沒那個心力,只有嫁人的姑姑還會管一管……” “你方伯伯不放心,就經(jīng)常帶了米面和錢過去看人?!?/br> 潘垚聽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這上門的人,孫輩是依著阿媽當爸爸那樣稱呼,這姑姑,其實就是姨姨,爺爺奶奶,那也是女方家的父母。 “摔一下就死了?”潘垚瞪大了眼睛。 “是啊,也是寸,正好磕到頭了。” “不過,我聽你方伯伯說,就是沒磕到頭,他這弟弟這一摔也是懸?!?/br> “他跑得太急,東西又多,那會兒臉紅得厲害,這一摔,那那口氣就沒喘上來,當場人就沒了?!?/br> 潘垚聽了也是一陣唏噓。 年紀輕輕的便沒了,確實讓人惋惜。 還是家里的頂梁柱呢。 “方伯伯和那姑姑,他們?nèi)苏婧谩!迸藞悗椭軔奂t收拾著碗筷,還感嘆道。 周愛紅不以為意:“都這樣,誰家都有困難的時候,家里人不幫,小孩就得餓死了,能幫一把是一把了?!?/br> 聽著周愛紅樸素的話,潘垚想著,大概,這便是血濃于水的兄弟姐妹情吧。 人真是復雜,窮苦的時候,反而能將心擰成一條繩,富貴了,反倒有了雜思。 …… 夜一點點深了,春寒料峭。 夜里時候,外頭起了霧,猶如薄紗漂浮,落在樹梢頭,落在地上的小草上,落在窗戶的玻璃片上……凝結成水。 潘垚撐著手坐了起來,元神瑩瑩有光。 她瞧了瞧床上是睡得又香又熟的身子,湊了過去,趴在床邊瞅了瞅,還稀罕地捏了捏自己的小鼻頭。 末了,潘垚偷偷一笑。 下一刻,她猶如一陣風,從窗戶的縫隙中吹出,貼著青草呼呼而過。 潘垚玩了好一會兒,直把自己卷得滿身泥土和青草的香氣,抬手一看,還有露珠冰涼涼的感覺的,這才覺得痛快。 …… 小廟那處還氤氳著月華,不過不見府君的身影,潘垚也不介意,身形一卷,如清風一樣往前。 蘆葦蕩的野鴨子,江里的大蚌,趴在石頭上曬月亮的大龜……潘垚悄悄地掠過。 蘆絮被卷起,落在江面上,流水嘩嘩,淌著蘆絮,讓其朝遠方飄去。 大江下頭,潘垚挑挑揀揀,撿了個最大的蚌殼撈起,夾在咯吱窩窩下,準備明兒熬湯喝。 她瞅了江面上漂浮的蘆絮,瞧了一會兒,覺得頗為好玩,這會兒玩累了,索性也躺在了江面上。 只見她面龐朝上,四肢隨意的攤著,那蚌殼被她頂在腦門的位置,耳朵邊是水流的聲音。 順著流水,漫無邊際的往前。 月華傾瀉而下,隨著《太上日月經(jīng)》功法的煉化,天畔的星星眨眼,月華星光交纏落下,如星落,又似絢麗華美的綢緞。 潘垚微微闔目,感受這月華星光氤氳絳宮,化作點點靈力,蘆葦江的水炁化作清冽之炁,一道朝潘垚的絳宮處涌去。 修行不知日月,潘垚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兩個小時,也許僅僅是片刻。 突然,她感受到了一絲鬼炁。 潘垚不禁睜開了眼睛,有些意外。 “哪兒來的鬼炁?”她也不怕,困惑的抓了兩把。 鬼炁烏黑,在潘垚手中就像頭發(fā)絲。 薅了一把后,潘垚將它團成一團,捏在手心,下一刻,瑩光攏過鬼炁,鬼炁如霧一般散去。 江面還有鬼炁蕩來,潘垚起了好奇心。 她夜里出來玩,都沒發(fā)現(xiàn)過這鬼炁。 難道,蘆葦江里又有水鬼了? 想著會拿碗討水的前水鬼陸雪瓊,雖然水鬼的名頭大兇,潘垚卻不怕。 心隨意動,猶如抽絲剝繭一樣,潘垚抓著江中那道鬼炁,站了起來。 只見她踩著那蚌殼,猶如踩著沖浪板,快活又自在地喊了一聲。 “出發(fā)嘍!” 下一刻,靈炁化風,推著潘垚腳下的大蚌殼,在潘垚自娛自樂哇哇哇的大叫聲中,撩起波浪滔滔,一路朝九龍鎮(zhèn)的碼頭奔去。 …… 九龍鎮(zhèn)碼頭。 陶一鋒和陶小寶都累了,是的,他們從傍晚被困到了這個時間門,還沒有走出這鬼打墻。 陶一峰抬手看了看手表,疲憊又沮喪。 “都快十一點了?!?/br> 陶小寶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肚子,眉眼耷拉。 他都餓了。 “還好這次的東家大姐厚道,下午的點心吃得又飽又滿足,要是真有個什么不妥,咱們勉勉強強的,也算是做個飽死鬼了。” 陶小寶苦哈哈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