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107節(jié)
見他沒有介懷的模樣,膽子又大了一些。 潘垚坐在小廟的屋檐角, 和玉鏡府君并排,一起聽耳朵里這些小動物的聲音。 興致盎然,還揪著認識的聲音,一一點評。 “恩恩,這小豬的聲音我認得,肯定是阿桂嬸家的那頭黑斑小豬,賊饞,它肯定是餓了……啊,這是我家的那頭大鵝,它又偷偷地欺負家里的其他小雞了?!?/br> 耳朵邊有一聲囂張的嘎嘎聲,潘垚鼓氣,咬牙盤算著,一會先回去收拾收拾大白鵝,然后再出發(fā)。 玉鏡府君側過頭,見到的便是這鮮活的一幕。 “你都認得嗎?”他有些好奇。 “自然認得。”潘垚回得理所當然。 “夜里時候,我元神出竅,都會和它們一道耍?!?/br> “阿桂嬸家的這頭小豬剛抱回來的時候,可能是特別的想mama,都不愛吃東西,整天趴在角落里,沒什么力氣的哼哼。” “我瞅它可憐兮兮的,就摟它摟了好幾天,又是摸它肚子,又是給它唱曲兒,它這才又快活了起來?!?/br> “不過,可能是那下餓得有些狠了,矯枉過正,它現(xiàn)在特別的饞。” 隨著潘垚話落,玉鏡府君面前,難以控制的浮起小姑娘抱豬崽子的畫面。 他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潘垚側過頭,就見玉鏡府君手握成拳,抵著唇邊,瞧著像是在笑。 這有啥好笑的? 潘垚正待討伐。 突然,她眼睛瞪大了些,目光落在玉鏡府君的手處。 “府君……” 玉鏡府君也覺得自己這樣笑一個小姑娘,是有點不妥。 他將手擱了下來,藏入袖中,肅了肅容,仗著潘垚瞧不到自己的神態(tài),這會兒,聲音平靜,眼里卻還是漫著笑意。 “是我不對……” “府君,你有手了!”潘垚急急的打斷了玉鏡府君的話,指著玉鏡府君的袖子處。 玉鏡府君愣了愣,原先想說的話也停住了。 他低頭去瞧自己的手。 只見原先都是白影的身子,這會兒,隱隱能瞧到廣袖上的云雷紋,以及下頭的手指。 潘垚探頭湊近了瞧,一邊瞧,一邊不住的點頭。 “府君,您的手生得還怪好看的,不錯不錯!” 只見五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指甲蓋都是剪得整整齊齊的,透著一點不夠健康的粉白,這會兒周身氤氳月華,這手指就像漾著光一樣,特別的好看! 玉鏡府君呆了呆。 什么叫做他的手生得好看? 玉鏡府君所處的年代多克制,他還從未聽過有人如此直白地夸他。 潘垚還在瞅著,“就是指甲蓋白了一點,爸爸說了,這樣不健康,你應該像我這樣粉粉的才好?!?/br> 潘垚伸出自己的手,讓玉鏡府君瞧。 “喏,這中間門要是有一點白,那就是肚子里長蟲了,得吃驅蟲子的寶塔糖?!?/br> 潘垚回憶了下寶塔糖的滋味,頗為遺憾的開口了。 “可惜,我肚子里就沒有蟲,唉?!?/br> 玉鏡府君:…… 修道之人,吸納日月精華,淬煉rou身,要是肚子里還能長蛔蟲,那真是對道法的輕視。 見潘垚還在看自己的手,饒是一團白影的玉鏡府君都受不住了。 廣袖一拂,云雷紋的衣料蓋過有了形狀的手指。 接著,他將手往身后一背。 “想來,應該是土土你繪的六畜平安符發(fā)揮了作用,保六畜平安,為小廟吸納了香火?!?/br> 玉鏡府君看著潘垚,含笑道,“謝謝土土了。” 其實,玉鏡府君自己這段時日的修煉本也該有了功效,只是,對著小姑娘,瞧見她做了這么多,又是雕刻河磨玉的仙人騎鳳神像,又是想法子繪制六畜平安符,吸納香火,重振小廟。 玉鏡府君自然是撿著好聽的話來說,總不能打擊小姑娘的積極性。 潘垚一擊手掌,“那真是太好了!” “府君您也別急,等開春的時候,氣候回暖,辦養(yǎng)雞場的人肯定更多,到時,香火愈盛,您也能恢復得愈快了。” “就是……” 潘垚聽著耳朵里那時不時響起的公雞打鳴聲,看著玉鏡府君,眼里漫上了點同情之色。 “倒是得委屈您了。” “公雞打鳴這么大聲,還有母雞在下蛋,瞅著就像仙人在雞窩里一樣……昂,名頭是不大好聽了一點,不過,咱們得實惠就好,不要計較,不要計較?!?/br> 玉鏡府君:…… 他抬手在潘垚腦門彈了個腦崩,“頑皮!” …… “府君,不和您說了,我得出發(fā)了?!?/br> 潘垚輕輕一躍,跳下了小廟的屋檐角,穩(wěn)穩(wěn)地落在小廟前的空地上,抬手玉鏡府君揮了揮手。 “甲馬?”玉鏡府君注意到潘垚腿邊一閃而過的符文,不放心道。 “這是準備去哪里?” 潘垚簡單地將江雪桃的死劫說了說,最后道。 “這會兒應該在火車上,我去瞧瞧就回來?!?/br> 玉鏡府君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末了,在潘垚出發(fā)之時,身影一動,下一刻,那廣袖寬袍的身影已經(jīng)下了屋檐檐角,寬袖盈風擺擺,走到潘垚旁邊。 潘垚看了一眼玉鏡府君,又看了看屋檐檐角。 玉鏡府君:“我同你一道去?!?/br> 潘垚指著仙人跑獸的石像,還是不太放心。 “您能去嗎?g市遠著呢?!?/br> 要不然,她也不會繪了甲馬符,就是怕元神跑得太遠,有什么事的話,遠水解不了近渴,回頭rou身出了事,她可沒地方哭去。 瞧出了玉鏡府君是在擔心自己,潘垚寬慰道。 “沒事的,我自己也能去,您別擔心?!?/br> “啰嗦,左右無事,我和你一道去湊湊熱鬧罷了?!庇耒R府君輕笑兩聲,“莫要憂心,走吧?!?/br> …… 甲馬符上的北斗星微微閃動,潘垚只覺得腳下似有一匹神勇的駿馬,又似氤氳著一團風云。 心隨意動,神行千里。 無數(shù)的景在往后退,樹木遠了,村子里低矮的房子也遠了,她翻過高山,走過湖泊,旁邊的景一直在變,有如芭蕉村一樣僻靜的鄉(xiāng)村,也有六里鎮(zhèn)那樣的小鎮(zhèn),更有城市的繁華。 唯一不變的,是她身邊那道白色的影子。 尋著落在江雪桃身上的符紋,漸漸地,潘垚耳朵里有火車噴汽鳴笛,輪子滾過鐵軌的聲音。 “嘟,嘟嘟!” “況且,況且況且?!?/br> “到了。”潘垚出現(xiàn)在綠皮火車上,閉塞的五官一下通達。 車廂里人很多,座位是木頭做的硬座,這會兒天黑,大家伙兒坐火車都累了,歪七扭八的半躺半靠著,扭了扭身子,皺著眉頭,睡得一點也不踏實。 都說在家日日好,出門一日難,這話半點不假。 這時候不比以后,出門一趟可不容易了,火車噴著汽,開得緩慢,里頭不單單有人,還有老鄉(xiāng)拎了牲畜上來,人多便生瘟,本來里頭氣味就不是太好聞,再加上牲畜,那味道更是酸爽。 潘垚屏了屏氣,掐了道靈炁,小心的又將剛剛放開的五感屏蔽,將嗅覺遮掩。 再看旁邊的玉鏡府君,只見他寬袍廣袖,姿態(tài)從容,便是在逼仄的火車車廂里,也猶如身處在高山綠水之中,閑適從容得很。 潘垚羨慕了。 她就不該用甲馬符,就應該如玉鏡府君一樣,元神直接就來了! 潘垚看了看綠皮火車,對于潘三金前段時間門提議的,說要暑假時候,帶她坐綠皮火車去游玩,順道長長見識,頓時敬謝不敏。 大冬天的都不好受了,暑假時候,那天只會更熱! 腳丫子臭味兒,汗臭味兒…… 各種臭味發(fā)酵涌來。 ……不不不,她承受不住! …… 很快,潘垚便尋到了李燕芳和江雪桃。 李燕芳和江雪桃坐在靠右邊的那一排,那是個三人座椅的,李燕芳讓江雪桃靠著窗戶坐著,她坐在中間門。 左邊是個年輕的小伙子,瞧過去大約二十來歲。 那小伙子長得十分精神,黑黑的面皮,眼睛很亮,理著一頭板寸。 李燕芳一路上很是防備,畢竟,她帶著如花似玉的江雪桃出門,還是犯了死劫的漂亮丫頭。 這一路上,她瞧誰都是個壞的。 面皮憨的,那便是心里藏jian,生得出色一點,那便是心思不夠穩(wěn)重,輕佻了一點。